221.番外(七)

221.番外(七)

番外(七)

第五第六第七第八天,輕染聖人也沒走成。

他睡前信誓旦旦,想着歇歇就走,醒來又總忍不住逗這銀狼,一逗就忘了走字怎麼寫。

如今心域平定,亂鷹這個立下汗馬功勞的大將已然可以好生放個假,所以他很有空,日日守着沐熏,似是想把當年錯過的全都補償。

這錯過的可有些多,得以千年計呢,所以沐熏就被這一往情深給網住了。

一個月、兩個月、三個月……一晃竟過去了整整三年。

雖說修行無歲月,但那是閉關情況下,這般耳鬢廝磨的三年可是實打實的,丁點兒含糊都沒有。讓沐熏感覺不安的是,這麼長的時間,他只待在亂鷹的府邸,只每日同他相處,卻一點兒都不覺得無聊。

沒有狂歡、沒有冒險、沒有讓人熱血沸騰的戰爭,只是平淡的擁吻,卻讓他覺得極有趣味,恨不得一直這樣下去。

沐熏問亂鷹:「你不需要工作嗎?」

「心域太平,我便無事。」他抬手,撥開沐熏額間落下的一縷髮絲。

沐熏被他弄得額頭犯癢,他又問他:「那你不修行嗎?」

亂鷹道:「不着急。」

沐熏也就問到此處了,因為他既不想亂鷹去工作也不想他去修行,他最好就這樣一直待在他身邊,一直用湛藍的眼睛看着看,一直用滿腔愛意浸泡着他。

他對現狀很滿意,不想改變。

沐熏在他唇角吻了下,問他:「是不是因為我?」

亂鷹直勾勾地看着他。

「因為我,所以不工作也不修行了?」沐熏咬唇道,「亂大哥,你可真不中用。」

中不中用,輕染聖人心裏沒點兒數嗎?沒數的話也不要緊,反正天快黑了。

亂鷹當真是把他愛到了骨子裏,別說是沐熏的一些貪玩小任性了,便是他此時讓他去死,這頭銀狼也不會有絲毫猶豫。

又過三年,沐熏被赤陽子給叫「醒」了。

赤陽子同他傳音入密:「你還沒玩夠啊?」

沐熏此時正和亂鷹在狹縫山澗,這兒有一處深潭,據說潭中有一神物,每逢夏夜月圓時會向外吐泡泡,而這泡泡遇水凝珠,異常美麗。

沐熏在心域的《博物志》上看到,很是好奇,央著亂鷹來陪他撈珠子。

狹縫山澗兇險,又沒什麼特別稀罕的寶物,所以人跡罕至。沐熏藏了修為,按理說是不該來這的,但他想來,亂鷹也依着他,全程仔細護著,沐熏愛看他着急的模樣,還故意摔了一跤。

這可把銀狼給嚇了一跳,後頭說什麼都不肯將他放下來,執意要抱着他走。

沐熏覺得怪丟人,偏又心裏暖洋洋的,索性周圍沒人,他也樂意偷懶,窩在亂鷹懷裏,偷偷吻他。

亂鷹緊緊抱着他:「別鬧。」

沐熏裝乖賣傻地喚他:「亂大哥。」

亂鷹垂眸,一雙天空也似的眸子流動着濃情蜜意,他看着沐熏,忍不住吻了他的唇瓣。

沐熏環住他的脖頸,同他熱吻。

如此兇險之地,如此崎嶇之路,如此不合時宜……兩顆心卻跳成了同樣的頻率。

到了目的地,他們運氣也好得很,正碰上那神物吐珠,沐熏看的兩眼放光:「好漂亮!」

本是輕飄飄的氣泡,但在落進水裏后立馬成了美麗的珠子。

亂鷹將他放在岸邊道:「等著。」

沐熏其實很想自己下去撈,但他此時的「修為」,下去要被凍死,只得在岸上耐著性子等著。

亂鷹脫了上衣,一躍入水,後背結實的線條彰顯出力量的美感。

沐熏這輩子看過很多漂亮的人,他的師父、他的大師兄,都是謫仙一般的,有着曠世罕見的美麗。亂鷹同他們相比,實在粗糙得很,可是他卻極愛看他,尤其喜歡他額間沁著薄汗,對他滿目痴迷的模樣。

zuo愛是快樂的,但對沐熏來說,更快樂的是看到這樣的亂鷹。心中的感覺無法形容,便成了肉體上的愉悅,超乎想像,讓人淪陷。

沐熏正托腮看着水中的亂鷹和珠子,赤陽子的一句話將他的神魂盡數扯了回來。

赤陽子道:「我都閉了一關了,你怎麼還在心域。」

六年時間,不算長,可對於此時的沐熏來說,也實在不算短了。

赤陽子問他:「還沒搞定,需要我幫忙嗎?」

搞定了,早在六年前就搞定了,只是他……

沐熏頓了頓,傳音入密的聲音冷了許多:「搞定了,我這就回去。」該走了,這次是真的該走了,等……等拿了這些珠子,不……還是別拿了,這就走吧。

赤陽子又道:「哪裏搞定了?我看你卦象未變啊。」

沐熏一怔:「我已經同亂鷹……」他追問道,「難道不是在一起就行了?」

赤陽子對此也不太懂,他說道:「應該不是吧。」畢竟卦象未變,和六年前一模一樣。

沐熏卻懂了,他閉了閉眼道:「我離開他應該就可以了。」所謂劫,可不是沉浸其中,而是要走出來。

赤陽子頓了頓,稍微問了下:「他至今都不知道你身份?」

沐熏道:「不知。」

赤陽子輕嘆口氣,還是提醒了他一下:「心域唯心,他若真正愛你,你這一走他就毀了。」

沐熏心臟猛地一跳。赤陽子怕他不懂心域的修行之道,便又解釋了一下:「求而不得是為大忌,你悄無聲息地離開,他此生修為只怕是……」

沐熏怔住了,腦袋裏全是這六年的光景,對他千依百順的亂鷹,愛他至深的亂鷹,無限度縱容他,千方百計哄他開心的亂鷹。

毋庸置疑,他走了,他就……亂鷹就……

沐熏定定地看着水中的銀狼,眸子逐漸冷凝:「師兄,幫我個忙。」

他不能這樣走了,亂鷹待他這般好,他不能這樣毀了他。是他招惹了他,那就由他來給這件事畫上句號。

本來他們也不該在一起,天道的沐熏和心域的亂鷹,不該相遇。

回到心域,沐熏變得越來越沉默,時不時便怔愣的看着前方,若有所思。

亂鷹只是察覺到了,他問他:「怎麼了?有什麼事告訴我,我幫你。」

沐熏看向他,眉心輕皺,然後又極快地挪開。

亂鷹心一緊,並未再說什麼,只是握緊了他的手。

七日後,在漆黑的夜色中沐熏輕輕起身,出了他和亂鷹相擁而眠六年之久的屋子。

他一動亂鷹就醒了,沐熏知道,因為他是故意的。

赤陽子在外頭等着他。

沐熏冷冰冰的開口:「走吧。」

赤陽子道:「你順利度劫,他該怎麼辦?」

沐熏背對着亂鷹,努力壓制住顫抖的聲線,他說:「心域的魔修與我何干?總歸是他千年前欠我的,如今我只是討回來罷了。」

赤陽子道:「他死了也無所謂嗎?」

沐熏道:「死了才好。」

沐熏知道亂鷹在看着他,他應該回頭,立刻回頭,用冷漠無所謂的視線同他對視。

但是……

亂鷹問他:「你要走了嗎?」

短短五個字讓沐熏胸中築起的高牆盡數坍塌,他極力睜着眼睛,努力壓住翻湧的情緒。

亂鷹又問他:「能告訴我你真正的名字嗎。」

他早就知道了嗎?他知道他用的是假名,用的是假身份了嗎?

沐熏撤去了所有的偽裝,鋪天蓋地的修為湧入體內時,他覺得自己也有力氣了。

他轉身,紫眸中一片平靜:「我是沐輕染。」

亂鷹薄唇動了動,似是說了什麼又似是什麼都沒說:「……輕染聖人?」

沐熏冷聲道:「這六年叨擾將軍了,之前我為境界所困,師兄幫我卜了一卦,說是年少時曾結了一段緣,只有就此了斷才能突破桎梏。」

亂鷹看着他,什麼都沒說。

沐熏怕他不肯死心,便又強調道:「早年將軍欠我一命,此時我只討來這六年,也算扯平了。」

扯平了……

亂鷹垂眸道:「我明白了。」

沐熏還想再說什麼,亂鷹卻已經轉身回屋:「聖人慢走,恕在下難以相送。」

沐熏睜大眼,看着亂鷹的背影,半個字都說不出來。

就這樣吧,不這樣又還能怎樣?

天道和心域,一個是三聖之一,一個是心域大將,有什麼未來可言。

荒唐一夢,醒來也就結束了。

沐熏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的浸月閣,他只是把自己關了起來,睜着眼睛握著胸前掛着的一枚小珠子。

這是亂鷹給他撈的珠子裏最普通的一枚。

沒那麼圓沒那麼亮,很不起眼。

亂鷹說:「這枚不好看,丟了吧。」

沐熏卻莫名喜歡,他笑道:「我想要它。」

亂鷹微怔,沐熏將珠子遞給他,央着他道:「你幫我串個孔,我要把它戴在身上。」

亂鷹忍不住說道:「還有更好看的。」

沐熏卻把珠子拿起放到嘴邊吻了下:「不,我就喜歡它。」沒那麼好看,沒那麼耀眼,卻是最初的一顆。

就像他熱熱鬧鬧的人生,最初的那一頭沉默寡言銀狼。

讓他念念不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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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飛升就談戀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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