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9章 九洲追憶

九洲，黃山光明頂。

黃山乃是九洲十大名山之一，內有奇松、怪石、雲海、溫泉四絕，歷代被人尊崇，甚至有着「薄海內外之名山，無如徽之黃山」和「五嶽歸來不看山，黃山歸來不看岳」之美譽。

不過，這些美譽都是屬於凡俗，在九洲修行界內，黃山的威名就比較特殊了。

此地因為在仙秦時期封鎮了一處天級天地碎片衍生而成的殘破天地，而備受幾大仙宗注目，其中好巧不巧就有着蜀山和五台兩個冤家。

今日，正值黃山之下天地開啟，在百年前天地劫數之中，損失不小的五台山一脈，就是邀約蜀山一脈在此斗劍。因此，這黃山光明頂卻是祥光陣陣，時不時就有一道道風馳電掣的遁光從遠處飛來。

突然，又是一道遁光落下，露出一位俊秀的青年道者，道者氣息平和，並無什麼異象，身後跟着幾個青年倒是各個身上九轉寶光，顯然隨身攜帶了不少的寶貝。他們此時跟着道者立身於懸崖之上，崖下山風凜冽，被一片雲霧遮滿，低頭望去，也不知有多少丈深，頗為恐怖。

「首座，我等為何在此停留啊？」一個看上去頗為活潑的少女看了一眼懸崖下的雲霧，又是轉頭望向領頭的道人開口詢。

「你們幾個且看看，這霧氣之下有什麼？」劉清源沒有理會少女的詢問，而是對着身後的幾人開口。

聽到這話，隨行的幾人紛紛施展術法，祭出法寶，關照下方霧氣，只是那霧氣稠重，無論是術法，還是法寶都無法穿透，最終一個兩個都是低頭不敢開口。

僅剩下的一個白髮白眉的少年，在仔細探查后，若有所思道：「此地霧氣應當是因為陣法而成，不過這陣法有些奇怪，似乎是天然而成，又似乎是人為鑄就。要說這陣法是有人以天然陣法，添加佈置也不對，其中數處錯誤，又十分明顯，屬於任何有點常識的修士，都不會犯的錯誤。」

劉清源聞言，笑了笑，沒有多說什麼，伸手一招，一株靈芝從山下雲霧之中飛起，落入他的手中。

靈芝一入手，宛如如意的傘蓋上清氣升騰，化作一個尺許高，胖嘟嘟的小娃娃，小娃娃渾身潔白，沒有一絲血色，光滑的皮膚下隱隱透著一點點嫩青光輝，正在劉清源的手中瑟瑟發抖。

卻是一個罕見的生了靈智的草木精靈，而像眼前這娃娃這樣本身就是靈藥的存在，更是罕見，對於修行之人而言，乃是一等一的大補之物，十分珍貴。一切地仙境界以下的修士，只要吞服了他，再運功消化藥力，不僅能夠平添許多法力，還能得到不少好處，就是地仙境的修士得到，只要好好炮製，也能煉製出不少頂級的地級丹藥。

跟在劉清源身後的幾個弟子，見到這娃娃眼中不由閃過顯而易見的渴望，嚇得娃娃更加害怕，最終他鼓起勇氣，在劉清源的掌心跪下，指著自己的手臂和一條腿，依依呀呀地說着和人類發音完全不同的話。

普通人聽不懂，但劉清源卻聽得懂，話語本身只是交流的一種方法，對於已經開始執掌玄都神位的劉清源而言，九洲就沒有他聽不懂的信息。眼前這娃娃話語中的意思很簡單，就是希望劉清源能夠放過他，作為代價，他願意貢獻出自己的一條腿和一條手臂。

說了一會兒，見劉清源沒有點頭，又是指了指另外一條腿，意思是再加一條。

劉清源搖了搖頭，輕聲道：「你這小傢伙倒也單純，不過，我還用不着拿你這小傢伙煉製丹藥。若不是這黃山很快就就要淪為戰場，我也不願意打擾你清修。不過，今日既然把你找出來，卻也不好再送回去，且隨我一起走，等回到山中，做我太陰峰靈藥園的主人如何？」

說完，也不等娃娃回應，就是將其收入袖中，帶着幾個弟子來到黃山光明頂上。

此時，光明頂上方對戰雙方已經到齊，雖然因為時辰沒到，尚未開戰，但雙方氣勢上已經暗暗比較起來。

一方霞光漫天，瑞氣擁護，祥雲繚繞，仙樂陣陣，一派仙家逍遙景象；另一邊雖然也有諸多祥光瑞氣，但中間卻夾雜着大量赤白黑黃等等異色光輝，看上去駁雜不堪，混亂無比。

劉清源望着這樣的景色，不僅暗暗皺眉，可還沒等他做出什麼反應，就是見到一個矮胖的道人迎面走上來。

「許久不見了！」徐龍圖笑眯眯的望着劉清源，如今的他比起過去更加富貴，渾身上下珠光寶氣，顯得富麗堂皇，隱隱約約還有道道神輪環繞周圍，卻是財神之道有所成就。

「見過徐師叔。」劉清源不敢大意，拱手施禮。

「得了吧！別人稱呼也就罷了，你這聲師叔，可真的是說的我有些慚愧啊！」原本還是笑呵呵的徐龍圖，在聽到師叔的稱呼后，露出一絲絲苦澀的消融，望着劉清源，心情有些複雜。

「師叔你說笑了，且不說你當年對我的幫助，就是你和我師父的關係，我又怎麼能夠失了禮數？」

劉清源畢恭畢敬的回答，讓徐龍圖更加無奈。

當年，一起闖蕩小九州的諸多修士，雖然大多步入的地仙境界，可還能互相走動的也是沒有幾個了，其中起碼有一半是死在劫數之中，剩下的不是潛力耗盡，就是或自願，或被自願選擇了隱退。

自己能夠脫穎而出，除去本身的能力外，最重要的一點就是有個好長輩。

只是，自己的長輩在厲害，也比不上劉清源的師父，昔日一起闖蕩小九州的故友，如今的成就已經到了他們仰望都困難的地步。以至於他的弟子現在無論是修為還是地位，都已經高過自己，就多寶仙宗內部的消息，貌似玄都天師的神位已經被眼前這小子繼承大半，用不了多久，又是一位天仙境的大能。

「罷了！罷了！你既然還承認我這個師叔，那麼我又有什麼好推脫的？」徐龍圖笑了笑，轉頭望向劉清源後方的幾個青年：「當真都是青年俊傑，各個修為不俗，說起來你們太元仙宗近些年來，可是頗為興旺啊！比起來，我多寶仙宗就是差了不好……」

邊說，徐龍圖就是帶着劉清源向著中央方向走去。

此次斗劍為了公平起見，五台和蜀山各自邀請了其餘幾個門派的人，前來做個見證。

劉清源和徐龍圖都是屬於蜀山一脈邀請的人物，座位離得也不遠。

雙方坐定不久，各方來賓也都是就坐，五台一脈就是走出一位鬚髮潔白的老道，他周身環繞億萬金銀色光輝，對着蜀山一脈叫喊，隨即蜀山一脈也是站出一人。

雙方祭出飛劍，驅使劍氣打得不亦樂乎，上方劉清源見狀，立刻對着身後的幾個青年講解道：「你們且看，那位五台山的老道，修行的乃是五台山鎮派九劍之中的億萬金銀砂劍，此劍不屬於正魔兩道，乃是五台山一脈自創的修行之法，採集四方五金之氣洗鍊而成，看上去似乎是億萬金銀細砂，實際上卻是億萬細劍。其中又有陰陽屬性劃分，金砂對應的乃是……，眼前這位老道修行的」

「相比較而言，蜀山這位道友修行的天劍之法，就顯得中規中矩。」邊上的徐龍圖介面道：「昔日，我的一位好友阮征修行的也是天劍之法，對於這一脈的傳承，我也算是比較了解。天劍一脈核心理念在於天地萬物皆可為劍，最擅長的是順着氣機感應，對準對方的弱點進行攻擊，同時也擅長將周圍環境化作自身武器，像下面那人這麼中規中矩的戰鬥方式，卻是失了天地自然的真意啊！」

「所以，師叔你覺得贏得會是五台山一脈的道友？」

「不一定！」徐龍圖眼中浮現出一件法寶的虛影，顯然是以多寶仙宗特有的修行之法，推演天數。

「蜀山的傢伙雖然失去了天地自然之意，但其中隱約有一股天理循環，秩序恆定的味道，若是他能夠在對方的壓力下更進一步，可就勝負難定了哦。」徐龍圖說着，又是望向蜀山方向，搖頭道：「蜀山這位掌門人從繼位之後，便一直是這風格，通過謀划，換取弟子的進步。所以，我家老爺子曾經和我說過，同蜀山派交流，不能局限於些許的得失，要將目光放在更遠的地方，或許在你以為自己勝利的時候，對方贏得得其實更多。」

「有如此手法，也難怪蜀山近些年來，越發興盛啊！」劉清源聞言，不僅跟着感慨。

「你也不差啊！」就在二人感慨的時候，李浩成的聲音突然響起。

劉清源和徐龍圖面色微變，準備站起來施禮，李浩成也沒有制止，他只是一眼望去，太虛元炁涌動，周圍現實和夢幻顛倒，任誰也看不出此地變化。

「真君怎麼來了？」徐龍圖對着李浩成拱手詢問，李浩成笑了笑，拉着他重新就坐，望着台下的爭鬥，道：「」我的真身並沒有歸來，此次前來的只是一點念頭而已。

「真君當真是修為精湛，神通廣大！」徐龍圖聞言，有些感慨道：「對比之下，我確實差了許多啊！」

「得了吧！」李浩成擺了擺手，笑道：「我看你渾身氣息混元，又有神道之力加持，顯然已經在財神之道上有了不菲的成就，再加上你家老爺子的補助，日後天仙境界還是有六成把握的！不差了！」

「是不差了！」徐龍圖嘆了口氣：「當年我們一行人當中，除了你，就屬我混的最好。王浩然雖然在一開始的時候，藉助小九州的王朝氣數，將自身道果徹地凝聚，藉此步入地仙境界，但他後面的修行卻也受限於王朝，現在還沒有摸到一絲一毫三花聚頂的氣機，已經有點閔然眾人的感覺。和他一樣的還有張文景，雖然有着龍虎山的家底，但他們內部爭鬥太厲害，我聽說前幾年他輸了，已經被流放到下屬天地之中坐鎮，這輩子應該都沒機會起來了。」

「最後，林九鳳也沒好到哪裏去，當年他幸得到一縷九鳳神鳥的精魄，依靠茅山派的傳承，將九鳳精魄煉化，突破地仙境。卻也會受到九鳳氣數的影響，在天命計劃中同另外幾個氣數之子爭鬥，死在了劫數最後。唯一值得慶幸的就是，他還有轉世的機會，聽說前一段時間，已經成功找回了記憶。」

「沒錯！」李浩成點了點頭，素舒常年坐鎮九洲，對於九洲的變化繚繞於心，這些故友的下場也是心中有數。但此時聽到徐龍圖說出，還是有些感慨，道：「能夠和我一起交流的人，真的是越來越少了，時光真的是一個莫測的東西啊！現在回想起來，當年我們似乎才剛剛進入小九州，現在我們卻已經坐在這裏，分析仙宗長老的修為招法。」

「老徐，你若是下不定決心，還是放棄比較好！當斷不斷，反受其亂！」李浩成說完，便是起身化作一點流光消失不見。當他再次成型的時候，已經是在太陰峰上，他漫步走入太陰峰祖師殿，剛剛進去，就是驚動了雲婆婆。

「誰？」雲婆婆一聲呵斥，顯露出身形，看到李浩成的時候，笑道：「原來是你啊！你回來怎麼也不打聲招呼？這麼冒失的走進來，我還以為是我們太陰峰遭賊了呢。」

「婆婆已經是天仙大能，誰有膽子在我們太陰峰放肆？」李浩成的回答讓雲婆婆眉開眼笑，也不知道是欣喜我們太陰峰這一句，還是欣喜自身成就天仙的事實。她笑眯眯正準備回應，卻突然詫異道：「不對，你的情況……」

「竟然是念頭歸來嗎？可是本體出了什麼事情？需不需要幫忙？」

「多謝婆婆關心！」李浩成心中一暖，笑着回應：「沒什麼，只是修行的時間有些長，想要回來看看過去的朋友過得怎麼樣而已。」

「得了吧！素舒和你是什麼關係？九洲的事情你會不知道？」雲婆婆聞言，笑着揭穿了李浩成的謊言，而後又是繼續道：「說吧！到底是什麼事情？你要記住，太陰峰永遠是你的家，雖然不一定能夠幫你什麼，但在外面受了委屈，回來大可以不用壓抑！」

「真的沒什麼。」李浩成笑容依舊，繼續解釋道：「素舒看到的，和我親眼看到總歸還是有點差距不是嗎？」

「既然你怎麼說了，那我也就默認了吧！」雲婆婆笑了笑，沒有繼續追問，反問道：「那麼。你希望之道誰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