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3章 誰算的遠

「道友不愧是天外仙人，無論是修為境界，還是道行見識都是遠遠勝過我等，我們花費千年時間推演出來的前路，在你眼中，不過爾爾」

十大洞天之首，清虛洞天之主，面對李浩成的評價，依舊從容不迫，並且有條不紊的和李浩成述說自己等人前來的想法：「不過，道友若是想要將此天地納入自身掌控，卻是笑話，我道門十大洞天，諸多福地也不是吃素的，更何況這次你需要面對的可不單單是貧道等人。」

隨着這位清虛洞天之主話音落下，八十八尊佛陀虛影上，突兀的浮現出一道道佛門法咒、梵文、禁制，點點流光如同螢火一般在佛陀法相四周虛空浮現遊走，數以百千萬計的佛光，交織成了一團純凈濃郁到極致的聖潔光輝。

光輝扭曲，化作一隻巨大的純金手掌從大地之上神祇，帶着無盡光焰、浩瀚佛光、磅礴信仰，破碎了青羊山外圍的重重陣法，重重的對着核心處的李浩成按去。

手印之中，蘊藏着一股「一切之有為法，念念生滅而無常」的梵門佛韻。

「咦？」李浩成略微驚咦一聲，望着下壓的手掌，詫異道：「諸行無常？」

佛門有三法印，其中之一名喚諸行無常印，也稱一切行無常印、一切有為法無常印，略稱無常印。

所謂諸行無常，意指世間一切事物，皆在剎那間遷流變異，無一常住不變，有為諸法概皆無常，眾生執以為實，認假作真，而起諸妄想，或求長生不老，或徒務粉飾色身，不識『亘古不變』，仍不免『剎那生變』。

堪稱一切「永恆」，「長生」，「不死」概念的剋星。

這一門神通，昔日曾經被九洲當中的明空和尚用來對付黃泉夫人，不過當初黃泉夫人早有準備，以佛油之中針對佛門信仰崩潰帶來的咒怨，從根基上否定了諸行無常的概念，破了這一門頂級神通。

此時，李浩成亦是如此，執掌太虛元炁的他，能夠模擬諸天一切神通道法，氣息痕迹，而執掌道德權柄的他，又精通於精神靈性，二者集合，輕而易舉的模擬出佛油的氣息。

這一縷佛油的氣息，看似虛妄，實際上已經近乎於真實，落在凝聚諸行無常佛韻的厚實佛光大手上，頓時生出陣陣波瀾，金剛不壞的大手宛如落地的瓷器，轟然破碎。

「這是？」諸多佛門大德面色大變，他們正打算做些什麼，心中卻突然升起一股怨氣。

而後，李浩成開闢的福地之中，流出大量漆黑的液體，這一樣是李浩成模擬昔日黃泉夫人的手段，這些漆黑的液體蘊藏着佛門所謂的貪、嗔、痴、慢、疑、身見、邊見、邪見、見取見、戒禁取見。

十惑煩惱一出，自然引動天地之中的種種邪念，引出陰世堆積的無別罪孽氣息，三者混同，化作濃郁的黑霧，籠罩住八十八佛陀虛影。

「八十八佛大懺悔文，號稱能夠度化一切罪孽。就讓我看看，你們能不能夠將陰世之中的萬千孽氣和人間流轉的紅塵情愛吧！」說着，李浩成轉頭望向從天而降的神圖，不在理會那些被萬千罪孽綁住身形的佛門大德，

一手伸出，太虛元炁凝聚，於李浩成指尖化作佛光，絲絲縷縷的佛光化作一朵金蓮在李浩成的掌心綻放，單薄而又凝實的佛光升起，一種四大皆空，萬法虛無的氣息流轉而出。

屈指一彈，金蓮花飛出，落在神圖中央。

剎那間，神圖表面原本在迅速運轉的太極兩儀四象八卦圖案停滯下來，周圍萬物虛影也是紛紛消失，而後集合了仙道十大洞天，諸多零散小洞天和福地的神圖，在堅持了三息之後，轟然崩散成數十件法寶靈物，四處飛濺。

其中品質一流的還能夠維持住形體，那些質地脆弱，或者法禁殘缺的，直接被破滅了所有的神通玄妙，化作凡物碎裂。

「諸法無常！」剛剛清理糾纏而上十惑煩惱的一位羅漢，見到獨立於虛空的金蓮，驚駭出聲。

諸法無我，意指世間諸法，無論有為、無為，皆是緣起幻有，並無恆常不變、獨立存在之實體或主宰，是一切道術神通的剋星。

當日，明空對付黃泉夫人的時候，李浩成遠遠觀望過，當時還只是霧裏看花，難以完美掌控，如今卻是能夠輕易模擬，隨心施展。

而李浩成在破去仙道的合力攻勢之後，又是伸手一拍，對空橫劈，繞過了虛空中不斷哀鳴的仙家法寶，與十大洞天之主來了一次最為直接的對拼。

震天動地的巨響從虛空之中傳出，在場諸多修士都是感受到，仙道最強橫的十位天仙，在李浩成手下堅持不到一息的時間，就是不斷敗退，施展而出的神通道法，都是被李浩成的掌力碾成了最為純凈的虛無元氣，消散於天地之間。

「噗！」端坐在清虛洞天之中的天仙張嘴噴出一口鮮血，周圍無數元氣涌動，從四面八方融入他的身體之中。

其坐下洞天靈池，那近乎於湖泊的靈液也是瞬間蒸發五成，他虛弱的望着李浩成的所在，咽下湧上喉嚨的鮮血，悲鳴道：「差距就這麼大嗎？不過，應該差不多了！」

說着，清虛洞天之主就是強撐著精神抬眼觀望，就是見到警幻從虛空之中躍出，伸手一勾，一根根絲線從虛空之中生出，一頭聯繫着諸位佛門大德，將糾纏在他們身上種種七情六慾，紅塵障氣牽引而出，灌輸到絲線的另外一頭——李浩成所在的方向。

同一時間，掙脫束縛的諸位佛門大德同時施展神通，虛空之中八十八尊佛陀虛影向內一合，化作一尊虛幻的佛陀虛影，清聖佛光燃起，無數金色的梵文化作一顆對着李浩成舍利子打下。

「你們倒是捨得！」李浩成目光微抬，那一枚舍利子看似簡單，實質上卻是此方天地一切佛門經典的聚合，其中隱藏的佛門道則足夠讓一個凡人立刻得到諸法加持，成為一位近乎於黃天大帝的存在。

「可惜，對我無用！」李浩成張嘴吐出一朵白蓮，這一次他施展的神通源自於無生老母，這位意圖奪取諸果之因，成為萬神之母的存在，同佛門同樣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繫。

其真空家鄉和佛門凈土更是有着很大的重疊，蓮花從李浩成嘴中飛出后，瞬間化作臉盆大小，層層疊疊的花瓣開放，成九品之勢，緩緩上升，托著那枚落下的舍利。

璀璨的佛光道道綻放，一層又一層的虛幻凈土依託佛光，從虛空之中投影出來，化作層層屏障，阻攔警幻絲線調轉十惑煩惱和紅塵慾念。

「道友，你還不出手嗎？」反手鎮壓了警幻，李浩成轉頭看向另外一個方向，黃天大帝從中走出，祂望着李浩成面色凝重，有些苦澀道：「這就是萬象寶光之力嗎？」

「算是吧！」李浩成笑而不語，萬象寶光乃是太虛元炁在此方天地的具象，雖然不能代表太虛元炁本身，但確實蘊藏太虛的大半道韻。

「怎麼，見識了我的力量，道友要認輸嗎？」

對於李浩成的笑問，黃天大帝周身升騰起萬千黃氣，長袖一甩，絲絲縷縷黃氣從九天之上垂落，向著李浩成絞殺而去，嘴裏也是不停道：「若是事先沒有準備，我或許還真的會放棄，但現在可不一樣！道友，你的萬象之道，我已經看出了破綻！」

說着，黃氣升騰，宛如實質將虛空凝固，阻攔天地之間諸多靈光的交匯。

同時，一卷聖旨虛影突然出現，化作一根根鎖鏈對着李浩成纏繞而去，諸多佛門大德也是再次施展神通，諸多佛光化作一根根釘子，打穿李浩成的護身光輝，讓攜帶大地九道地脈靈機的人道秩序鎖鏈，刺入他身上的九道靈竅，封鎮神魂。

最後，東方文的身影突然從下方飛起，他站立在虛空之中，依託於黃天大帝的縱容，成為虛空之中唯一還能和萬千靈光交流的人，絲絲縷縷的靈光在他周身流轉。

「就是這個時候！」清虛洞天之主在東方文現身的瞬間，就是藉助萬千靈光的感應，將自家洞天之力借出，情緒洞天的虛影頓時出現在東方文的頭頂之上。

而後一個福地洞天的虛影不斷在東方文頂上浮現，同時，東方文的頂上又有一抹清光，托著山河印，福地洞天虛影越多，山河印上凝聚的威勢就越可怕，到了後來，神道諸神的權柄也是在山河印上浮現。這個時候山河印的威能，已經勝過了黃天大帝，有了真正天帝權柄的氣息。

東方文的眼中浮現出一絲絲的掙扎，但最後他清明被無情無欲的氣質充斥，面無表情的「東方文」將山河印高高祭起，大喝道：「宣告，剝奪！」

話音落下，李浩成留在福地之中的本尊腦後，就是不受控制的浮現出一輪青色的寶輪，並且絲絲縷縷的靈性從他腦後寶輪之中流出，被東方文不斷吸納。

「這一幕倒是有些眼熟！」感受自身權柄正在被東方文剝奪，李浩成卻是面不改色，望着黃天大帝笑道：「倒是和你當初給我看的預言有些類似啊！」

「那並不是預言，而是必然的未來！」黃天大帝繼續鎮壓蒼穹，防止李浩成還有什麼後手，卻聽李浩成道：「沒錯，這是必然的未來，不過你還記得嗎？當日我曾經說過，看看你我誰推算的根源一些！」

說完，東方文眉心之中突然浮現一道流光，而後『李浩成』的聲音響起：「阿文，以後只能靠你自己了！」

說完，『李浩成』就是引爆自己所有的力量，其實按道理上來講，『李浩成』的那點根基根本無法對抗鎮壓東方文的天地意志。這股源自於天地最後反抗念頭的意志，比起黃天大帝也是絲毫不差！

但誰讓此時的東方文正在和天地間萬千靈光交融，同樣能夠借來靈光之力的『李浩成』將自身萬象寶光催生到了極致，使得天地意志的鎮壓出現片刻的錯漏，使得東方文從鎮壓中醒來，眼中的無情無欲之感，頓時消失。隨後萬象寶光震蕩，李浩成從束縛之中掙脫而出，他趁著天地最後的反抗意識從東方文身上脫離，天地核心失守的瞬間，將自身的太虛元炁打入天地核心之中，化作天地最重要的組成部分。

「噗！」黃天大帝感受到自身同天地的聯繫斷裂，瞬間受到了強烈的反噬，但祂還沒來得及開口說些什麼，李浩成已經走到祂的身前，伸手壓下，抹去祂的意識。

唯獨留下言一具周身氣息神聖，面容威嚴，雙目緊閉，環繞層層疊疊土黃色光輝的屍體。

站在屍體前，李浩成面無表情：「看來是我推算的更遠，或者說你推演出來的未來只是未來的前半段，而我演化的則是未來的後半段。」

說完，李浩成又是看向走來的東方文，靜靜的看着他，等過了一會兒，東方文用一種帶着哭腔的語氣問道：「你到底是誰？不！應該問，你是我的老師嗎？」

「我是，但又不是！或者說，你的老師是我，當我不是你的老師！」李浩成說着，就是隨意解釋了一下自己和『李浩成』的關係。

『李浩成』本身只是李浩成的念頭，但在寄居在東方文身上的這段時間裏，又是因為李浩成的實驗而逐漸從李浩成這個個體當中獨立出來。生出屬於自己靈性的『李浩成』，其實已經可以看做是獨立的個體存在。

但比起林英和林菀，『李浩成』又是差了不少，畢竟他只是在李浩成催生下的產物，哪怕生出靈性之後，也只是失去和李浩成聯繫的能力，但他的所有情感和記憶，李浩成哪裏都有備份。

除此之外，『李浩成』的意志能夠從天地意志的鎮壓中存活下來，也有着李浩成的輔助，可以說『李浩成』誕生源自於李浩成，卻又因為李浩成而死亡。

對於李浩成的回答，東方文握緊了拳頭，問道：「我的老師，還有可能回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