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4章 塵埃落地

「我的來歷？」女子笑了笑，回應道：「我原本的姓名不提也罷，如今姓李，曾經有個外號叫無塵，你就叫我李無塵吧！」

『無塵？』李浩成想了很久，腦海中都沒有對應的人物，直到他想起來剛才李無塵對兵家虛聖的稱呼——藥師。

『李藥師？李無塵……』李浩成逐漸反應過來，李藥師這個名字在現在不是十分有名，可你翻開大唐開國時期的記載卻會發現，李藥師名氣不要太大，被稱為大唐軍神的李藥師，正是三原李家的創建者，而他的原配，在正史當中的記載，是一個枷鎖境武者，幾千年前就已經去死，而在野史之中，李藥師的原配乃是武道天人，被稱為無塵仙姬。

名號當中最開始的無塵，說的是她為人高傲，目下無塵，貶義大於褒義；中間的仙指的是她修為精湛，堪比仙神；最後的姬則是指出她的身份，仙秦帝朝的貴族。

「看來你已經反應過來了！」李無塵眼角帶笑，顯然看着李浩成的心思，直接承認道：「我就是你想的那個人，李藥師真正的原配，被大唐歷史抹去的人，當然被抹去的還有我的其他身份，比如秀家第一代大儒，仙秦帝朝冊封的秀家虛聖，黎姬夫人的女兒，仙秦帝朝的郡主，以及真仙道的創建者之一！」

李浩成渾身一震，前面四個還好，李浩成心中隱隱有些猜測，可最後一個卻讓他心神有些失守，李無塵看着從進來之後，一直強行維持自身鎮定的李浩成，變了臉色后，頓時笑的十分開心，又道：「你修行的核心其實不是人道吧！」

「別人或許看不出來，但當初親眼見過太虛神符和太虛神篆的我，實在是太清楚太虛法的氣息，你是太陰峰的弟子吧！正是懷念啊！當年我們幾個合理推演真仙道統，希望分裂佛道兩家，創立人道天堂，卻忽略了那個和陛下一樣，能夠掀翻棋盤的傢伙。」

「太陰雖然伙敏銳的看出了問題所在，早早的退出了真仙道傳播，同其餘幾位志同道合的道友，開創了太元仙宗。但她終究還是因為真仙道統的原因，被我等的爭鬥波及到，進而被最信任的人，在關鍵時刻陰了一把，太陰化身崩潰，太陰【*****果破碎，加上心靈破綻，終究死在天人五衰之下。反倒是我這個執迷不悟，拚死抵抗的傢伙，因為種種原因，活過了萬年，不過算一算，我的時間也差不多了！當年一戰，我的武道天人道果也是被人打破，武道境界難以更進一步，再加上……」

李無塵的話，不斷敲打着李浩成的心神，被鎮壓在李浩成識海中的靈台符篆也是感受到他心神的不穩定，猛地震動起來，一絲絲氣息流出，讓沉浸在過去的李無塵面色大變！

「這是……」李無塵將那一縷氣息攝入手中，仔細感悟，面上先是一陣潮紅，隨後變得蒼白，最後化作一片惆悵，她看着李浩成苦笑道：「命中注定的嗎？」

李浩成在符篆掙脫的剎那就是知道不對，他壓下符篆的暴動后，轉頭看向李無塵，問道：「前輩認識靈台祖師？」

「聽你話里的意思，這縷氣息的主人是靈台祖師？」李無塵楞了一下，隨後似悲似喜的低聲喃喃，聲音輕微到李浩成也沒法聽清楚：「難怪我會失敗…原來如他還沒有完全死去，我又怎麼能夠將其復活？我早該想到當年一起創立真仙道的幾個人，除了……不就只剩下他了嗎？」

「前輩！」李浩成輕聲提醒，李無塵猛地從回憶中反應過來了，她盯着李浩成道：「你願不願意聽我說一個故事？」

「故事？」李浩成面色複雜，他隱約猜到了一些事情，低下頭道：「前輩請說。」

「一萬年前，有一個翁主，她雖然是女兒身，卻有着自己的封地，再一次同母親前去參加宴會的時候，遇到了一個男子。」李無塵的聲音有些空蕩，似乎陷入了某種回憶之中，她眼中水光氤氳，柔聲道：「她和他的故事，我也就不和你多說了，你只要知道他們兩個最後因為國讎家恨，陰謀算計分道揚鑣。」

「可分道揚鑣之後，翁主卻發現自己懷孕了！」

此言一出，李無塵背後一直在輕微震動着的五色光輝突然平靜了下來，李浩成咬了咬下唇，李無塵見狀，嘴角露出一絲苦澀的笑容：「憤怒的她做了一件誰也沒有想到的事情，她隱瞞了這個孩子的存在，並且以秘術將其在腹中溫養了九千多年。一個帝朝王室末裔，一個世家弟子，兩個武道天人的精血締結之靈，在她接近萬年的努力之下，那個孩子因為血脈而衍生出來的種種因果、福德、氣數，以及一切後天被賦予概念，都被斬斷，不復存在。他成了單純的『人』！」

「這是她的報復嗎？因為自己國家破滅和他有着直接關係，所以就拿他的孩子作為祭品，想要去復活那個他最痛恨，也是最畏懼的人？」李無塵背後的鳳凰中傳出一陣虎吼，光華劇烈震動，隨即李藥師的聲音從中傳出，此時李藥師的聲音平靜的有些可怕，卻又飽含着一些複雜的情緒，好像是失望，又好像是震驚。

「也許是！也許不是！誰知道呢？」李無塵依舊笑着，不過此時她的笑容中同樣蘊藏了太多的感情，李浩成看不懂，也不想看懂，他想了想，還是問出自己最想要知道的事情：「那個孩子後來怎麼了？被你放走了嗎？」

「他逃走了！在儀式的最後，這個還未誕生的孩子，在那位翁主的眼皮底下逃走了！」李無塵低聲道：「不過，有意思的是，那個孩子逃走的只是肉身，明明被那位翁主孕育萬年積攢的元精，統統沒有帶走，就是以一個近乎普通人的身份，逃走了！」

「怎麼可能！」李浩成不敢相信，他已經聽出來了，那位翁主就是李無塵本人，但她可是武道天人啊！

雖然武道天人的追求和人仙道有所不同，可作為武道走到極致的修士，單純境界而言武道天人不比一般天仙境修士差，他們對身體的掌控十分可怕，不要說一個還未離體的嬰兒，就是一根毫毛，只要不願意，一般人也沒能力讓其離開武道天人的身體。

「這就是事實！」李無塵回應了一句，然後望着李浩成，用一種近乎詭異的語氣道：「畢竟是兩位武道天人的孩子，其根本不次於天地之靈，難免有一些伴生之物，在察覺到危險的時候，本能的帶着主人離開，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

「不過，如今一切都可以結束了！」說完，李無塵再次調動浩大的血氣，無視眉心三處的封印，手掌一翻，將李浩成同樣捲入火焰之中，然後回頭看了眼背後的鳳凰，嘴角勾起了一個絕美的笑容。

無數光影在她眼前晃過——

那一年，她在稷下學宮中見到了一個俊朗的兵家小將，她戲弄了他，問道：「你叫什麼名字？看上去挺有意思的嗎！」

那一月，她與他遊走皇城，行俠仗義，談天說地，逍遙自在，快意無比，成了無話不談的至交好友。

那一日，她落入陷阱，身受重傷，他背着她逃亡千里，靠在背上的她，第一次心有所悟。

那一夜，鳳冠霞衣披身，龍鳳寶燭照耀，她坐在婚房之中，等待他的到來。

那一刻，咸陽城破，她望着他，撕心裂肺：「你一直在騙我！」

如今，光陰流逝，她與他的故事，也該塵埃落定，畫上了一個句號。

鳳凰涅槃，生死輪迴，濃郁的氣血從她周身竅穴之中湧出，屬於她的武道天人感悟，融入秀家虛聖的力量之中，化作涅槃之火，焚燒着火焰中的兩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