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8章 爸爸？

「唉......」

在一聲無奈的嘆息中，法沙莉婭突然感覺身上的壓力陡然一空，頓時，原本逐漸消散的意識再度變得清晰起來。

楚楠緩緩放下手，隨着他的動作，險些將艾莉歐娜壓成齏粉的七彩屏障緩緩化作點點星芒，消散在空氣中。

而就在他撤去攻擊的一瞬間，艾莉歐娜身上的赤色機甲突然光芒大盛，很快形成一層薄薄的屏障，覆蓋在她身上，緊接着，機甲內飛快湧出一陣橙色的液體，將她遍體鱗傷的身體浸透。

片刻后，艾莉歐娜身上無論多嚴重的傷口竟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復，原本萎靡的臉色也飛速恢復了神采。

「罷了。」

楚楠搖了搖頭。

如果是神之大腦支配下的他，肯定會毫不猶豫地將面前這個不成器的劍姬直接殺死，然後奪走聖劍，以自己擁有的聖人之力支配聖劍選擇一個符合他要求的劍姬。

沒錯，以他現在的力量，加上曾經身為劍裝時對聖劍的完美契合，確實可以做到這種匪夷所思的奇迹。

但是最後，他還是手軟了。

是的，手軟，這個原本不應該出現在他身上的辭彙，在慢慢得到所謂的人性后，終究還是成為了他所擁有的情感之一。

他狠不下心來，為了更好地實現自己的目的，直接殺死一個第一次見面的人，而且，除了殺死法沙莉婭以外，其實還有另一個選項，只不顧那個選項很麻煩就是了。

揚起手，巨大的機械臂抓着那個昏迷的少女移動到一邊，然後楚楠背負着雙手，緩緩升空。

「我給你半年時間。」

沒有任何感情波動的聲音，在法沙莉婭耳畔響起。

「半年後，我會來找你，要是你還是像現在這樣不堪一擊的話，那麼，這個國家就應該換一任劍姬了，擁有歷代劍姬的一切傳承的你應該知道的吧。」

刺耳的破風聲響起，最後一句話，隨着風聲，漸行漸遠——

「我擁有對劍姬的任免權。」

....................

沒有隱藏身份的必要，也無法隱藏身份。

從楚楠打算在劍姬面前使用樞機的那一刻起，他的身份就不可能被隱藏，因為，身為劍姬，法沙莉婭對樞機的所有機型都有一定了解，對樞機的發展歷史更是一清二楚。

這個世界，除了隨着芬妮戰死而失落了數百年的初號機【審判】以外，根本不可能有樞機能夠正面跟【秩序】抗衡，樞機是跟靈魂綁定的，而初號機的實際擁有者，就只有以劍裝的存在形式創造出樞機的當代契約者，也就是楚楠本人。

而他獨有的攻防一體術式，更是進一步說明了他的身份。

只要給劍姬足夠的反應時間，她很容易就能猜到這些。

當然，楚楠倒是不擔心她知道自己的身份後會做什麼，畢竟她知曉三百多年前發生的一切，那麼對他就不可能像普通人那樣充滿敵意與唾棄。

至於他為什麼還活着，這個世界到底發生了什麼之類的疑問，楚楠是不可能告訴一個無能的劍姬的，畢竟，只有高層次的人，才有資格知曉更多的事物，層次達不到，知道得太多是沒有好處的。

因此，在離開后，楚楠就把劍姬的事情拋在腦後。

既然已經說了給法沙莉婭半年時間，那就沒必要再想其他。

......

轟！

某個不知名的幽靜峽谷中，隨着樞機的疾降，底下瞬間被砸出一個巨大的凹坑，藍白色的電弧順着地面飛速朝四周劃過，頃刻間就將整個峽谷化作白晝。

楚楠手一擺，巨大的機械臂瞬間變形，化作一道道光圈，將那個昏迷的少女牢牢捆住，緊身的戰鬥服頓時被勒出一道道深深的痕迹。

做完這一切，楚楠才解除身上的機甲。

這時，被緊緊捆着，昏迷的少女本能地悶哼一聲。

楚楠從來都不是一個憐香惜玉的人，在確定了那個少女徹底沒有反抗能力后，他才走到少女面前，然後伸出手，捏著少女的下巴，抬起她的頭。

瀑布般的黑色長發緩緩分開，顯露出少女的模樣。

而當楚楠看到她的長相時，不知為何突然皺起了眉頭。

「這傢伙......」

少女看起來只有十四五歲，有着一張美麗的鵝蛋臉，很容易給人一種稚嫩的感覺，然而往下看的話，卻能看到一副與那稚嫩的臉龐截然相反的，幾乎能夠讓大部分妙齡女性黯然失色的成熟妙體。

典型的天使與魔鬼的結合......當然，楚楠是不會在意這些特點的。

他真正在意的，是少女的臉，具體的說，是那張臉給自己帶來的難以言喻的既視感。

更具體的說，就是那張臉，有七分像自己重生后認識的某個熟人。

「像，實在是太像了，這傢伙，不會是溫蒂未來的女兒吧。」楚楠仔細盯着少女的臉，喃喃自語。

沒錯，這個在法則扭曲的黑色球體被法沙莉婭強行破壞后，從裂開的球體中飛出來，而且很是不可思議的逃過了法沙莉婭的感知，卻被楚楠抓住的少女，她的模樣竟是跟溫蒂極其相似。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剩下的三分雖然跟溫蒂相距甚遠，但是楚楠還是感覺到一陣難以言喻的既視感。

好像在哪裏見過......失去了神之大腦後，楚楠的判斷力大幅度下降，一時間想不出這種既視感從何而來。

片刻后，楚楠搖了搖頭，放棄了思考。

也根本沒必要思考，要想知道這個少女的身份，最簡單的方式，毫無疑問就是讀取她的記憶，雖然這會對她的靈魂造成一定損傷，但是對方既然跟扭曲扯上關係，那就沒必要留手。

哪怕她看起來跟溫蒂有什麼特別的關係也一樣。

短短五秒，就做好了決斷。

楚楠緩緩閉上眼睛，同時伸出手，掌心輕輕抵在少女的額頭上。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在觸碰到少女滑嫩的肌膚時，他內心深處莫名湧現出一股陌生的，溫和的感覺，似乎他和這個少女之間，有什麼奇妙的聯繫一般。

搖了搖頭，把心中那種莫名其妙的雜念甩去，身為孤獨的行者，他怎麼可能會跟別人有什麼特別的聯繫，這隻能是錯覺，而既然是錯覺，那就沒什麼好在意的。

這麼想着，楚楠抬起另一隻手，單手打出一個印式。

——聖術·往生道。

淡淡的光芒在掌心處綻放，而後緩緩湧入少女靈台，與之一同進入少女靈魂中的，還有楚楠的靈識。

如無意外，少女的一切記憶、認知，都會毫無保留地暴露在楚楠面前。

然而......「嗯？」

楚楠突然發出一聲疑惑的低喃，片刻后，隨着一聲輕響，那層淡淡的光華突然退出少女的靈台，楚楠的靈識也瞬間回到了體內。

「怎麼回事？聖術居然會突然崩潰？」

緩緩睜開眼睛，楚楠的眼中，滿是疑惑。

剛才他剛用靈識進入少女的靈魂中，聖術式便突然崩潰了，他能感覺到術式是被一股無形的力量衝擊得支離破碎，於是不得不退出少女的靈台。

「這種力量......嗯？怎麼可能？這是...法則之力？」

細細感受了一下剛才衝擊聖術式的力量，得到答案以後，楚楠臉上的疑惑竟沒有絲毫褪去，反而充斥着難以理解的震驚之色。

「照理說法則之力只會在法則受到威脅的時候才會出現，這傢伙......難道是法則之外的存在？」

哪怕是對這個世界有着極強的理解，楚楠還是無法判斷剛才的聖術式失效是怎麼回事，他皺着眉，不斷思考着各種可能。

而就在這時，似乎是剛才的聖術衝擊刺激到了靈魂，原本昏迷的少女突然「嚶嚀」一聲，然後，緩緩睜開了眼睛。

察覺到少女馬上要恢復意識，楚楠只得暫時停止思索，轉過頭，看向逐漸轉醒的少女。

片刻后，少女終於迷迷糊糊地睜開了眼睛。

而當模糊的視線變得清晰起來，看到楚楠那淡漠的臉龐的一瞬間，下意識地輕輕喚出一個讓楚楠有那麼一瞬間無法維持撲克臉的辭彙：

「爸爸？」

「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