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劍姬——艾莉歐娜·迪蘭德爾

「病態？什麼病態？」艾娜被勾起了興趣，下意識的問道。

「當然是這個國家不合常理的狀態啊。」楚楠翻了翻身，換了個更舒服的姿勢躺着，然後接着道，「奧格沃茨決定執政者的方式根本就是錯誤的，而這個錯誤居然延續了上千年，這樣的國家要是能一點問題都沒有那才叫奇怪。」

聞言，艾娜和躲在暗處的倩影同時皺了皺眉。

覺得楚楠口出狂言的艾娜頓時一臉不爽的道：「錯誤？難道你覺得劍姬大人沒有資格成為我們的王？」

她當然不爽，不只是她，整個奧格沃茨的國民，尤其是國度拉斐爾的民眾要是聽到有人這麼說，絕對沒幾個無動於衷的，甚至群起攻之把膽敢口出狂言的人直接打死都有可能。

要知道劍姬在奧格沃茨可不僅僅是一個國家的國王這麼簡單，擁有聖遺物【聖劍奧格沃茨】的劍姬自身的力量強大無比，單槍匹馬的她甚至可以對抗一個三級王國的全部軍力，不僅如此，能夠成為劍姬的人，肯定是冰清玉潔並且善良無比的女子，否則根本不可能被聖劍選中，而這樣的女子肯定會善待國民，不會是暴君。

就算是最底層的民眾，至少也不會餓死，對比神聖聯盟里那些因為三大帝國逐漸勢微而不斷互相攻伐，導致民不聊生的王國，奧格沃茨簡直可以稱得上是天堂般的國度。

在大多數國民心裏簡直可以算得上是聖人的劍姬，要是有人質疑她的統治地位，絕對會遭到非常恐怖的報復。

艾娜這個反應已經算得上是冷靜了，其實要不是知道楚楠跟劍姬關係絕對不一般，她早就一巴掌過去了。

「一個十九歲，連政治是什麼概念都很模糊的小姑娘，你們居然都信服她作為最高執政長官，就你們現在這種觀念，本身就已經是一種病態了。」楚楠眼都不睜，一臉淡然的道。

「你！」

艾娜瞪着楚楠，然而卻沒有得到任何回應，頓時腦子一熱，賭氣般的道，「看你口氣這麼大，那你肯定很懂了，你給我說說到底什麼是政治。」

「唔......」楚楠沉吟了一下，組織好語言后才開口說道，「簡單來說，政治就是管理人民的事。」

頓了頓，楚楠又道：「往深了說，就是國家領導者集體決策的一個過程，政是思想和方向，治是實施的方法手段，思考政令，從諸多政令中決策出適合國家發展和民生法制的政令，最後將之推行，這個過程很繁雜，不是獨自一人可以完成的，我知道劍姬很強，但是那又如何？政治是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人可以玩的嗎？無論是階層利益的分配還是國民矛盾的處理，哪個是能夠輕而易舉決決定的事？一個在此之前根本沒接觸過政治層面的小姑娘，有什麼資格成為執政者的最高長官？」

聞言，本身只是一個小女僕的艾娜只感覺自己在聽天書，雖然本能的站在劍姬一邊，但是卻不知道該怎麼反駁楚楠那雖然聽不懂卻又似乎很有道理的言論，而閣樓里的倩影卻是身形一震，美眸中逐漸浮現出迷茫之色。

楚楠可不知道自己這心血來潮的話居然有兩個聽眾，繼續道，「你也許會認為奧格沃茨能屹立於大陸千年不倒，一直都保持國泰民安的狀態，完全是劍姬的功勞，然後就會覺得這種草率決定首腦的國家制度有可取之處，也就是......嗯......那句話怎麼說來着，哦，對了，存在即合理，對吧？」

艾娜被這些自己根本一點都不懂的東西侃得有點暈，只能迷迷糊糊的順着楚楠的步調應道，「難道不是嗎？」

「當然不是。」楚楠直接否定道。

「為什麼？」

楚楠又打了個哈欠，似乎是越來越困了，他的語調變得有些無力：

「讓奧格沃茨，或者說讓支撐神聖聯盟里的上千王國免於遭受帝國鐵蹄的七柱國屹立千年不倒的，不是所謂的聖子，也不是那些神秘莫測的聖遺物，更不是那種可笑的政治制度。」

「那到底是什麼？」

艾娜直接問出了閣樓里的倩影差點脫口而出的問題，而後，在兩人或迷糊或緊張的目光中，楚楠那軟綿綿的語調再次語出驚人：

「三大帝國和深淵裂縫。」

「「欸？！」」兩聲驚呼同時響起。

好像有什麼奇怪的聲音混起來了，唔......算了......

睡意有些嚴重，楚楠的聲音越來越軟了。

「正所謂時勢造英雄，一千兩百年前，對於聖源大陸正中央極其廣闊的大地上數量眾多的王國而言，異軍突起的三大帝國無疑是洪水猛獸，名留青史的三大帝王個個都是雄才大略的英主，要想避免被他們的鐵蹄踐踏，成立聯盟無疑是最好的辦法，於是神聖聯盟應運而生，而既然是聯盟，自然要有主導者，於是，七個被聖遺物選中成為聖子的國度成為了七柱國，因此，究其源頭，三大帝國才是讓七柱國千年不變的根本原因，也順應了那句話，存在即合理。」

聞言，閣樓里的倩影頓時流露出若有所思之色，艾娜則是更迷糊了，完全聽不懂楚楠在說什麼。

然後，楚楠的聽眾就變成了一個，表面上看，他就像是在唱滑稽的獨角戲一般。

「但是，那句話反過來理解也是沒錯的，即——不合理的事物，就不應該存在。」說着，楚楠嘴角突然微微一揚，流露出一抹莫名的笑意，

「讓奧格沃茨這種政體合理的，是時勢，是三大帝國的強大，是深淵魔物的威脅，但是帝國終究會有日落之時，這才是自然規律，曾經強盛的帝國曆經千年，早已變得腐朽不堪，國力日漸式微，對王國的威脅也越來越小，這正好印證了一個規律，那就是，這世界沒有一成不變的事物，做不到順應發展，與時俱進，終究會迎來終末之日......哈啊......不好意思，扯遠了。」

楚楠揉了揉眼皮，接着道，「失去了帝國的威脅，神聖盟約的約束力自然越來越小，這種世界級的問題都是牽一髮動全身的連鎖反應，因此附屬王國對七柱國的依賴性相應減弱，根據盟約無條件貢獻給七柱國用於抵抗帝國的物資也就越來越少，七柱國和附屬王國的依賴性是相互的，附屬王國需要七柱國的強大武力，七柱國則需要附屬王國的無條件物資，這種依賴性使得七柱國本身生產能力變得低下，現在附屬王國單方面擺脫了這種依賴，導致流入七柱國的物資減少，物價自然就會飛漲，緊接着又會出現一系列連鎖反應，因此，現在奧格沃茨出現的諸多問題，歸根到底，都是因為一開始的錯誤政體，劍姬三權合一政體本身的缺陷無法順應時代的發展，就是奧格沃茨一切問題的源頭。」

繞了一大圈，楚楠才把最開始的問題繞了回來。

「世界格局無時不刻不在變化，不合理的事物終究會被淘汰，就算是國力遠超王國的帝國亦如此，奧格沃茨這種因為劍姬的強大，附屬王國的經濟炮彈，導致國家民眾一直都處在某種意義上的理想社會形態，出現思維停滯、不思進取，整日抱着那種虛妄的盛世概念過活，應變能力極低的國家，有什麼延續下去的理由？這樣的國家一旦出現能夠壓制劍姬的敵人，頃刻間就會覆滅，這是絕對的自然規律，說到底，這種依靠個人的力量無視天災、無視兵禍、如同世外桃源一般不經歷困難的國家，本來就不應該存在。」

說着，楚楠突然微微一笑，「某種程度上代表了國家臉面的劍閣為什麼這麼拮据，歸根到底就是國民生產總值的問題，簡單來說就是國家生產力不足，自身經濟體系太差，導致一旦失去外助就出現一大堆問題，現在的奧格沃茨的主要經濟來源在哪？不是直接免稅的國民，而是從外來的傭兵和冒險者的收穫中抽取的稅收！這點錢能用來做什麼？是，我承認艾莉歐娜確實很善良，就連我這種人都能包容，但是政治跟善良是沒有任何關係的，真正的政治，沒有善惡之分，只有思想的正確與錯誤，沒有感情，只有利害；讓一個善良到被人稱之為聖人的人去當國民的最高執政官？呵呵......」

楚楠搖了搖頭，這時陣陣困意襲來，不多時他便睡了過去。

然而艾娜卻沒有去揪他的耳朵讓他去勞動，因為她注意到了從閣樓那裏走過來，一臉複雜的看着沙發上的楚楠的倩影。

「劍......劍姬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