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隨流X裴叔夜 番外二

江隨流X裴叔夜 番外二

「遲暮姑娘!來一曲飛天舞啊!」底下的人安靜了一會兒,又重新喧嘩起來。風媽媽扭著腰上台先壓場子,朝裴叔夜那頭看了好幾眼。

「哎呀,各位大人別急別急,媽媽我這不是還有話要說么?今兒是遲暮姑娘初次邀請入幕之賓。咱們一舞之後,先競價,銀子若超過一千兩,便看遲暮姑娘喜歡誰,那便請了誰做這頭一次的恩客。」

話剛落音,下頭就有人不滿:「不是價高者得么?這競價,還得看姑娘的心意?」

遲暮將紅綢從裴叔夜手上收了回來,瞥了一眼江隨流,看着他倆這幾年都沒有進展的模樣,不禁低哼一聲。

真是出息。

「這…遲暮姑娘不是我春風樓之人,只能看她自己的意思來,各位大人請多包容啊。」風媽媽擦著汗,回頭看了那姑奶奶一眼,再紅的頭牌都沒遲暮這樣張狂的,可惜,人家有張狂的本錢。

江隨流盯着台上的人,以眼神詢問她到底怎麼了。但是遲暮不理他,等風媽媽下去了,便和著曲子開始跳舞。

下頭一片掌聲,只有枱子最前面那桌是死一般的安靜。裴叔夜捏了捏手腕,皺眉看着江隨流道:「她這是要屬意於你的意思?」

江隨流無奈地道:「是最好,若是不是,我當真不知道該拿她怎麼辦。」

裴叔夜黑了臉,起身想走,但是看着旁邊這人一動不動的,咬咬牙還是坐了回去。

「我不喜歡她。」直白地開口,裴叔夜瞅著江隨流道:「你喜歡么?」

江隨流古怪地側頭看他一眼:「說這個幹什麼?」

「我……」裴叔夜張了張嘴,有些挫敗地別開了頭。大庭廣眾之下,他還沒辦法那麼從容地說出自己喜歡男子這種事。

「競價開始。」風媽媽吆喝了一聲,不知是哪家兒郎,上來便喊:「一千兩!」

眾人嘩然,側頭看過去,竟是富商千百萬。

別人不知道,江隨流可是知道這人到底是個什麼身份,臉色幾變,心想這祖宗來湊什麼熱鬧?

「哪裏來的孩子,毛還沒張齊呢,學人家逛什麼青樓?」旁邊有人不樂意了,這價抬這麼高,沒幾人喊得起價了啊。

「我毛長沒長齊輪不到你們來說。」楚飛塵扇子一展,笑眯眯地道:「這兒不是靠銀子說話么?小爺我出得起銀子,不服,叫價便是。」

「一千一百兩!」

「兩千兩。」兩片薄唇一碰,楚少爺雲淡風輕地吐價。旁邊的人倒吸一口涼氣,熱鬧的春風樓突然安靜了下去。

風媽媽眼睛亮閃閃的,大主顧啊,這是大主顧,她方才怎麼就沒注意到呢?

裴叔夜也回頭看了看楚飛塵,好大的手筆,這人一出,應該沒人能競價得過。兩千兩銀子,就算是朝中一品大員,也不一定能這樣輕易地拿來春宵一度。

枱子上遲暮搬了凳子來坐着,看着下面的人爭。她這次回來洛陽自然是想做成一件事的。當下各家都團圓了,只那江隨流傻傻地孤身一人。好歹相識多年,身為知己,總不能一直袖手旁觀。

朝楚飛塵看了一眼,那小子倒也上道,笑着往前頭江隨流那桌走過去了。

「江大人,聽聞台上那位遲暮姑娘一直是你的紅顏知己。」楚飛塵搖著扇子開口:「今日正好,小爺有錢沒地方花了,送你個順水人情如何?」

江隨流有些意外地看着他:「送我?」

「對。」楚飛塵轉頭看了看四周:「兩千兩銀子,無人再競價了吧?那遲暮姑娘,你選我不選?」

遲暮理所應當地點頭:「為何不選?」

風媽媽一張臉笑成了菊花,樂呵呵地上來圓場子,漂亮話說了一大堆,嫣紅柳綠的姑娘們都下去替朝中權貴降火氣。遲暮從上頭下來,走到楚飛塵身邊,淡淡地道:「小公子爭下奴家,是要做什麼?」

楚飛塵咧嘴,指了指江隨流:「這位大人一表人才,正是婚齡。我看姑娘這樣漂亮,所以想成就一段姻緣。」

江隨流有些呆愣,沒明白他們這是在做什麼。姻緣?他和遲暮么?開什麼玩笑。

想開口,旁邊卻有人搶了先:「頭一次見人這樣送人情的。這位公子,你都不問問他到底喜歡誰,便要給其他人牽線么?」

裴叔夜站起來,走到江隨流面前擋着,雙眸直視着遲暮道:「遲暮姑娘是很好,但是恕在下直言,江家好歹也算高門,青樓女子想進去,怕是困難。」

這話有些無禮,放在平時,儒雅如裴叔夜是不會說的。但是現在,他心口一陣慌亂,看着遲暮,總也平靜不了心。

「哦?是這樣么?」遲暮掃了他一眼,微微一笑:「青樓女子不容易進去,那麼男子就容易進去了么?」

裴叔夜一震,錯愕地看着她。

「裴大人壞人姻緣是為什麼呢?」楚飛塵天真無辜地看着他:「你不想江大人娶親么?他都這樣大的歲數了。」

他也這樣大的歲數,不還是沒成親么!裴叔夜微惱,回頭看了江隨流一眼。

「太岳。」江隨流眼神有些恍惚,而後鎮定下來,看着他道:「你擋在我前面幹什麼?」

「我……」裴叔夜伸著的手慢慢垂了下去,有些無措。該怎麼說呢?大庭廣眾,不少人已經看了過來,他該怎麼說…

「裴大人喜歡隨流么?」遲暮向來直接,上前一步便開口問了,且聲音不小,周圍的人都震驚地看了過來。

江隨流也沒想到遲暮會這麼問,一時也愣住了。心裏,有那麼絲絲的好奇,想聽裴叔夜的答案。

斷袖之癖,自古有之,然而敢放在明面上來說的,又有幾人?

裴叔夜沉默了,他喜歡啊,怎麼不喜歡?可是要當着這麼多人的面說這種事情……

他有些遲疑。

江隨流眼裏本來還有些期待,等得久了不見迴音,倒也理解裴叔夜的想法。不過心總是涼了,也不願他為難,便從椅子上站起來道:「遲暮姑娘莫要開玩笑,哪有男子喜歡男子的,我與裴大人,不過是同朝為官罷了。」

裴叔夜身子有些僵硬。

「如此,便是我們誤會了。」楚飛塵輕咳一聲,拉着江隨流的手道:「那便走吧,不在這春風樓了,遲暮姑娘沒賣身,咱們回你們江家去,給二老說說,說不定當真能讓我促成一段姻緣。

江隨流垂了眸子,跟着楚飛塵走了。裴叔夜站在原地,沉默了許久許久。

美人遲暮要成親了,日子便在七天之後,急匆匆地要嫁給江隨流。

裴叔夜收到了喜帖,鮮紅的顏色,放在黑色的案桌上,怎麼看怎麼刺目。

「太岳,你瞧瞧,連江家小子都成親了,你趕緊找個好女兒娶回來吧。」裴母又開始念叨:「我這臨死之前,還能不能抱上個孫子喲?」

「嗯。」

「咱們裴家就你一個兒子,七代單傳的香火,你能不能少讓為娘操心啊。」

「兒子慚愧。」裴叔夜淡淡地應着,看着那帖子,眼裏神色複雜。

半夜跪在經堂靜心,手邊放着的還是那一張喜帖。

「這麼不能接受這場婚事,便去搶了新娘子又何妨?」裴家小女兒裴喬兒冒出個頭來,笑嘻嘻地道:「哥哥看起來好難過。」

裴叔夜一愣。

「真的想讓哥哥去搶么?」他伸手抱過五歲的小女孩兒,輕聲問。

「嗯!」裴喬兒咯咯笑着,壓根不明白自己說的是什麼。

鑼鼓喧天,喜慶的隊伍一路往江家而去。江隨流穿着喜服,走在最前頭。

遲暮在想什麼他不知道,不過他也的確是時候該成親了。既然與那人此生無緣,那便放過彼此,都好過一些。

「停——」花轎旁邊跟着的楚飛塵突然喊了一聲。

江隨流回過神,抬頭往前看,路中間不知什麼時候,站了一個人。

那人著一身紅色的長袍,手裏挽著一朵紅綢花,眉目蒼涼,望着他的方向。

「這不是裴大人么?」街邊有人認了他出來,驚訝地道:「裴大人難不成也喜歡遲暮姑娘,要來搶親?」

江隨流一怔,微微皺眉:「太岳?」

裴叔夜嘆了口氣,慢慢朝他走過去。

「我妹妹讓我來搶親。」他開口,說的話卻讓眾人哭笑不得。他妹妹讓來的?

「只是,我搶不得新娘子,倒是想搶新郎。」裴叔夜抬頭,目光灼灼地看向江隨流:「今日一搶,當為萬民所罵。但是始真,你可願跟我走?」

江隨流一愣,後頭的轎子簾被掀開,身穿嫁衣的遲暮涼涼地道:「要搶親,也得有點誠意。就讓你們這樣走了,本姑娘的嫁衣不是白穿了?」

前頭兩人皆是錯愕,回頭看過來。

遲暮身影一閃,到裴叔夜身側,麻利地點了他的穴道,將人搬上花轎裏頭,順便蓋上了蓋頭。

「起轎吧。」楚飛塵笑道:「拜堂成了親,再走不遲。

整條街上的百姓都傻了,這還是頭一遭,看男人乘花轎。

「拜了天地的人才是跑不掉的,從此以後,有什麼困難,你們都去一起面對。」遲暮的聲音依舊冷淡,卻帶了一絲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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凰歌瀲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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