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5章 宿命

第二個進來的劉清源，他考的是符法，上交了一本《甲乙道符錄》。

李浩成對着其餘幾位笑了笑，起身接過寫滿符篆的書冊。

符道修行和煉丹不一樣，這東西應該是修行百藝當中，涉及到方面最廣的一個科目，畢竟無論是符籙書寫，還是煉器禁制，再或者陣道陣紋、煉丹印訣、法術真言之類，都能和符道扯上點關係。

所以符道的考核，是直接讓弟子書寫《符錄》，從太元仙宗編撰的入門級《小元真文符解》到進階級的《三千太元玉文金書》，再到核心的《一元道符》，構成了太元仙宗符道基礎。

其中《甲乙道符錄》是《一元道符》的部分，屬於天干五行部甲乙木篇。

李浩成翻了翻，隨手指出幾處錯誤，然後道：「雖然你把《甲乙道符錄》寫全，但論品級只能按照《三千太元玉文金書》計算，加上這些地方的錯漏，我的建議的是乙上。」

說完，李浩成就是『無意』的把書冊遞給了太陽峰的真傳弟子。

「嗯？」太陽峰的真傳，翻了翻劉清源書寫的《甲乙道符錄》有些為難，他瞄了眼李浩成，又看了看地仙真人，最後平淡道：「乙上。」

書冊繼續傳遞，落入方青亭手中，他皺了皺眉頭，輕聲道：「甲下。」

「方師兄竟然願意給出甲等評價，那我可要好好看看了。」肖紅英拿過書冊，翻了翻，看了看太陽峰的真傳，又是瞄了眼李浩成，將書冊遞給地仙真人道：「甲下。」

「你們還真是嚴格啊！」地仙真人看着手中書冊，搖頭道：「我看這孩子寫的不錯啊！符文齊全無錯不說，甲乙木道韻也還算深刻，生克之中，關於水生木的部分，也是頗有靈韻，就甲下吧！」

邊上的執事聞言，就是在劉清源的名字後面寫上「符道九十」四個字。

接着，又是陸陸續續的有幾個人把自己的成品送上來，成績都不錯，基本上都是在乙中，少有乙下。

這樣的考核持續了三天，其中劉清源更是又來了兩次，一次帶來了一株靈木，獲得了乙上的成績，一次是一枚玄級上品丹藥，獲得了甲下的成績。

看的肖紅英有些眼熱，不斷暗示他可以選擇跳槽，不僅後續的一切問題，她會幫忙清理，就是他本源殘缺的問題，太霄峰也有能力解決。

「肖師姐，你是當我不存在嗎？」李浩成笑了笑，盯着肖紅英看了好一會兒，直到她苦笑着退回自己的位置上，才是轉頭看着劉清源有些欣慰道：「總算沒有白費了子默的一番心血，下去準備下次一場考試吧！」

劉清源聽到東子默的名字，頓時愣了愣，躬身退了下去。

「師弟，你認識這孩子？」肖紅英有些好奇的望着李浩成，就見他點頭道：「我拜師之前，曾經遇見過還不到韶年時期的他，並且救了他一命，並且靈覺感應，發現他和我頗有緣分，原本是打算拜師十年後，去收他為徒，卻不想他那父親……」

聽到李浩成的描述，在場眾人紛紛有些感慨，最上方的地仙真人更是面色微變，他發現李浩成已經觸及到了某些不應該是他現在接觸的東西。

他聲音平淡的讓肖紅英、方青亭和太陽峰的真傳退下，然後望着李浩成，道：「那你覺得關於自己和劉清源緣分的變化是因為什麼？」

「應該是因為力量吧！」有些奇怪地仙真人將自己留下來的李浩成皺了皺眉頭，有些糾結道：「其實在我看來，所謂因果、宿命、緣分，其實都能歸納在命運之中，而命運最本質的應該是宙光、造化和心靈，一切宿命、緣分、因果，都只是宙光、造化和心靈碰撞過程當中產生的力量，如果把時光比作是長河，那麼所有生命就是組成長河的水滴，而無數心靈的碰撞，驅使水滴共同推動長河的前進方向，而這也就是所謂的大勢。」

李浩成說着，眼睛微微發亮，繼續道：「而我和劉清源緣分的變化，正是因為我心靈和實力的變化。一開始遇到劉清源的時候我只是半步鬼仙境，修行的是太陰水月之道，而劉清源作為千年靈木轉世，命格和本質上同我應該有着一定的互補關係，所以靈覺才會給我一種他和我有緣的感應。但隨着我的實力增加，根基轉化為太虛法，他對我的補足自然降低，加上他父親的所作所為，破壞了他和我『緣』的基礎，因此我和他的緣分自然淺薄。直到他拜入靈霧山，我因為當初的交流，而對他有些許印象，原本已經斷開的緣分再次現結起來。」

地仙真人一開始還是暗暗點頭，可聽到後面卻是忍不住皺了皺眉頭，似乎有些不認可李浩成後面的想法，但他還是繼續引導道：「那你這麼解釋，歷代真人的天賜弟子？他們都是天地孕育而生的生靈，大部分推演之術，都無法推算他們誕生的時間和來歷，可偏偏那些真人卻能夠事先獲得感應，二者之間的緣分，你準備怎麼解釋？」

「應該是本質的共鳴或者互補吧！」李浩成皺了皺眉頭，是說了好一會兒，才是組織好語言，道：「我記得那些真人都是地仙境的時候感應到天賜弟子，並且這些弟子都興盛了他們那一脈，所以他們之間的緣分應該是因為本源的共鳴，或者命格的互補才對。畢竟先天生靈，天生靈感超絕，應該是感應到對方對自己有好處，才會同他產生共鳴！」

「三千年前，純陽道宮金丹境修士……一千八百年前，周天星宮天仙境就是……」坐在上方的地仙真人一口氣說出了七八個例子，或是感應之人修為境界不是地仙境，或是那些天賜弟子最後碌碌無為，甚至還有一個例子，是那位感應到天賜弟子的真人，最後被自己感應到的天賜弟子誅殺，反正都是些很能反駁李浩成理論的例子。

「這些東西，你能用自己的理論解釋嗎？」地仙真人說着，身形一晃，出現在李浩成勉強，盯着他的眼睛，腦後一輪圓光浮現，整個太乙山福地的力量都被他匯聚而來，無形無質的威壓落下，逼迫李浩成遵從自己本心的想法。

「這……」李浩成沉默了下來，識海之中玉符輕輕顫抖，清光揮灑，頂住地仙境的威壓，同時不斷回憶那幾個例子的具體情況，靈覺不斷拔高，念頭高速運轉，希望能夠用自己的理論進行解釋天賜弟子的變化。

但很可悲的是，他的理論能夠解釋的了後續，卻又在前面出現問題，整個理論體系出現了一個不小的漏洞。

「不能！」李浩成搖了搖頭，面色有些蒼白，周身氣息激蕩，顯示出並不平靜的心境。

上方的地仙真人見到這樣的場景，是有些欣慰道：「還好，還能直面自己的不足，總算沒有陷得太深。」

李浩成面色微變，立馬猜到自己一定是出問題了，就是躬身問道：「敢問真人，弟子可是出了什麼問題？」

「你是出了一些問題。」地仙真人坐會自己的位置上，面色卻十分平靜，望着李浩成有些讚歎道：「你的問題就是靈覺太高，看的東西太多，想的也多，結果我們一個不注意，你就邁了那麼一大步，才導致了你現在的問題。」

「是弟子的理論有問題？」李浩成是聰明人，立馬想到問題所在，再次躬身。

「你的理論沒什麼大問題。」地仙真人擺了擺手，有些感慨道：「就嚴謹程度上來看，無論是我這把老骨頭，還是在我知道人里，都不如你呢？」

看着雲里霧裏的李浩成，地仙真人笑道：「你知道仙道的本質是什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