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4 恬恬並不孤獨

744 恬恬並不孤獨

我沒有違背父母的意願,是因為臨來的時候,趙總曾經囑咐過我,不經常回家,一定要記住不能惹父母生氣。依我的脾氣,什麼時候去上墳不都是一樣。可是既然媽媽這樣說了,那就等到十點鐘以後吧。

而且,爸爸要去鎮上趕集,要買回上墳用的東西。

我躺在床上,怎麼也睡不着,於是,就又起來,然後,對媽媽說:「媽,我要去恬恬家看看她的爸媽是什麼情況,恬恬不在了,他們可不能沒人管。」

媽媽就說:「聽說他們生活的很好,吃穿不愁,說是挺有錢的。而且,恬恬媽的病已經穩定了,能吃能喝的,就是下不了床。」還讓我快去快回。

我就出門往恬恬家走去。在路過傻子家大門的時候,我還往裏看了看,破破爛爛的院子裏很安靜,可能是傻子兄弟倆還沒有起床。我就沒有興趣再看,繼續順着衚衕往前走去。就在我要拐出衚衕口的時候,回頭一看,兩個傻子正站在他們家門口看着我,還在比劃着什麼。我感到十分的好奇,就轉身往回走去。可是,就在我到了他們面前的時候,他們卻突然要回家,我伸手拉住了大傻,跟他們說話,然後,掏出煙每人遞給了他們一支,又用火機給他們點上。

說是兩個傻子,但是又不是很傻,就是智力差一點,說話也不清楚,反應能力也慢。走路也一晃一晃的,像是沒有骨頭的樣子,其實他們力氣很大。以前我經常看到他們給人幫工,不惜力氣,只要管酒管飯就行,對於給多少工錢,他們不大計較。

給他們點上煙以後,他們抽了兩口,就和我點了點頭,然後又回家了,而且還慌裏慌張的。我感覺很蹊蹺,他們這不是怕我的樣子,如果怕我,給他們煙他們也不會抽,倒像是做了什麼虧心事一樣。

他們回家了,我就又往恬恬家走去。忽然,我想到了一個事情。我在送心兒和媚媚出村的時候,心兒和媚媚把自己的衣服扔進了池塘里,我親眼看到兩個傻子在池塘邊上打撈了好幾天。他們堅信心兒就是跳進池塘被淹死了,後來,就經常去池塘那裏轉悠。是不是在恬恬掉進池塘的那一晚,他們也正好去池塘,看到了什麼?還是他們見到恬恬孤身一人,對她下了毒手?

這麼想着,就到了恬恬家。大門還沒開,我就敲打了幾下,然後,恬恬爸爸就一邊問著是誰,一邊出來開了大門,一看是我,就很是驚喜的讓我進了家。

我看到屋裏屋外都收拾的很乾凈利索,進了裏間看到恬恬的媽媽躺在床上,氣色挺好,我還感覺到她胖了不少,也比以前白了。我就說道:「大娘挺好的。」

恬恬媽就笑着說:「整天吃了睡,睡了吃,又不出門,能不好嗎?多虧了你大爺伺候我,不然早去找恬恬了。」

我看了看這間屋裏也收拾的很利索,沒有任何的異味。看來恬恬爸爸是個愛潔凈的人。當我回到堂屋的時候,恬恬爸爸已經在火爐旁邊的小桌上泡好了茶水。於是,我就找了個凳子坐下了。只聽他說道:「丑兒,我也想開了,這一年啥也沒幹,地也舍了沒種莊稼,把你大娘照顧好,家裏收拾收拾,就這麼相依為命的活到哪兒算哪兒吧。」

我就對他說:「大伯,你這樣行,我很贊成。」說着,我就掏出了兩千塊錢給他:「這些到年底夠用吧?我給你留下我的電話號碼,缺錢了就給我打電話。現在我在青島學習,後天就走。等會兒我想去恬恬的墓地給她上墳。」

他說上次我給他留下的錢還有一千多,沒花完那,我就讓他留着,萬一有個急用什麼的。他也就收起來了。然後,嘆口氣對我說:「丑兒,我後悔呀。上次你回家,我就該同意讓你帶着恬恬走,如果那時候走了,她就不會淹死了。你對她真心真意,她也對你是一片真情,我真是老糊塗了。」說着就哽咽起來。

我勸慰他說:「大伯,恬恬已經走了,你就不要再過於悲傷了,你只要身體好好的,把我大娘照顧好,恬恬的在天之靈也就不惦念着你們了。」

後來,我喝了幾杯茶水,看到外面的太陽已經老高了,就起身回家了。

回到家,爸爸已經去鎮上趕集回來了,我就抱着冥紙,提着水果出門。媽媽喊着我說;「丑兒,你早飯還沒有吃那。」我就說不餓,回來再吃。我媽又說:「你燒這些紙的時候,一定要畫個圈,恬恬老實,別讓別的鬼魂給搶走了。」

來到恬恬的墓地以後,我看到墳上滿了雜草,就在墳頭右側的地方,果然有一株茂盛的綠草,看上去就跟胡蘿蔔苗一樣,綠油油的。現在已是萬草枯萎的季節,而這株草還生長的這麼旺盛,實屬罕見。恬恬是我們村裏的金鳳凰,不但長得如山上的野花一樣燦爛,還心地善良,所以,墳頭上長出一些奇異的花草也不足為怪。於是,我就不再去想這事,把水果擺上以後,就點燃了冥紙。我沒有忘記找了根木棍,圍着已經燃燒起來的冥紙畫了一個圈,並說道:「恬恬,這是我給你送來的,誰要是敢跟你搶,你就告訴我,我去給你要回來。」

看着燃燒着的冥紙,我蹲在地上,剝了一個桔子,然後扔一瓣在火里,又放自己嘴裏一瓣,我在心裏默念著:恬恬,我看你來了,不知道你在那邊過得好嗎?我們分開快一年了,你想我了沒有?我可是想你了。其實,我知道你就在我的身邊,天天都在看着我。你每次向我顯現的時候,笑的都是那麼好看,我就知道你很開心。而且,我也知道,你是看護着我,怕我走了邪路,做了對不起你的事。恬恬,我媽把你從我身上送走了,你不要怪她,她也是對我好。你如果願意,還可以附在我身上的。我們每時每刻的在一起,不是更好嗎?

我這樣默默地說着的時候,我和恬恬在一起的那些美好的畫面都在我的腦海里閃現,一幕一幕,就跟剛剛發生過那麼清晰,那麼真實。

冥紙燒完了,我從地上捧起了一些土,灑在了墳上,然後,站在那裏默立了好幾分鐘,才有些依依不捨的離開。

我邁步走出好遠,回頭看了一眼,只見在恬恬墳墓周圍,有無數的蝴蝶在翩翩起舞,還有一些叫不上名來的鳥兒在嘰嘰喳喳的飛翔著。在冬天,只有在特別溫暖的地方才偶爾看到一隻蝴蝶,可是現在卻有無數只在那裏,不是我眼花,就是有奇迹發生。

恬恬在這裏不孤獨,有這麼多的生靈陪着她。

回到家,我拿了兩瓶酒,兩包煙又出來了。我爸爸奇怪的問我:「丑兒,你要去哪裏喝酒?」

我說:「我碰到傻子兄弟了,他們好像有話和我說,我去他們家看看。中午回來是要陪你喝酒的。」說着,我就又出了大門。

傻子兄弟倆不分伙,一個出門都出門,一個在家就都在家。他們正坐在院子裏曬太陽,都把手揣在袖筒里,就跟到了三九天一樣。我沒有進屋,一人扔他們一包煙,把酒放在院子裏,說是送給他們的。兩個人都很高興,看到我找了個凳子坐下后,就都蹲在我的前面,抽著煙看着我。

我連比劃帶說的,終於讓他們明白了我的來意,他們就你看我我看你的,不知道怎麼回答我。最後,大傻站起來,拉着我就往外走。我不明白他這是要帶我去哪兒,他就指著村外,不是很清楚的說道:「去池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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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為你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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