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9 飄起了雪花

趙彤彤開車很嫻熟，她戴着紅色的墨鏡，安全帶正好從黑色的緊身羊毛衫上穿過，把她的胸脯溝勒的十分分明。看上去，怎麼也不像是四十多歲的人。一頭黃髮垂落在肩胛，飄逸自然。我雖然沒有直視她，但是，從餘光里看着她，感覺她典雅而又文靜，周身散發着成熟女人的氣息。

高速路上的車很多，前後都看不到頭。幸好都是往一個方向走，只要掌握好速度，還是很悠閑的。趙彤彤和我說着話，就像是同齡人在交流。她問我：「你的家在山上嗎？」

「應該說是在山半腰了。我聽我爸爸說，現在政府出資修了通往鎮上的水泥路，比以前好走多了。」我說「咱們的車能進村嗎？」

「能進。以前我就是開着麵包車去各村收購藥材，雖然說坑窪不平的不好走，但是，出村進村的還是很方便的。」

「那就好。我還以為會進不去村那。」趙彤彤說道。

「我在家裏的時候，無論是政府，還是村民，都很注重修路。說這是造福後代的大工程。每年都會拓寬，每年也不知道修多少次，因為夏天下一場大雨，就沖毀一次。現在修了水泥路，應該好多了。」

趙彤彤就笑着說：「無論哪個地方，交通都很重要，這關係到人們的出行，同時，也會影響到經濟發展。我以前就聽說過農村流行的一句口號，要想富，少生孩子修好路。也有說少生孩子多栽樹的。」

「這些口號都寫成標語了，各村的大街小巷隨處可見。」我說。

「是呀，以前我在在農村的時候經常見到。」她以前講過，曾經在農村生下了趙震宇。那個時候，她如果不是跑到農村生孩子，怕是還丟棄不了。

冬天天短，感覺還沒有走多長時間，天就黑了下來。趙彤彤就往後邊喊道：「小萬，小萬，別睡了。這都快兩個小時了，酒勁也該下去了。你看小趙比你喝的都多，連個盹也沒打。前邊的道路我不熟，開過了再返回來可就麻煩了。」

因為離家越來越近，我的心情也是在極度的興奮中，怎麼可能睡覺？倒是萬元虎上車就睡，現在才坐起來觀察著外面說道：「你沒有用導航嗎？」

「不用導航，這功夫都到北京了。」趙彤彤說。

「有導航你擔心什麼，到了該下高速的時候，會提醒你的。不過，也用不了多長時間了。」他說。

趙彤彤看到前邊有個服務區，就直接開了進去。她說：「進去休息一會兒，補充點能量，也該換司機了。」

在要下車的時候，她對我說：「把羽絨服穿上吧，估計外面要零下十幾度，車窗上都結冰了。」

萬元虎說：「我身子結實，不怕凍。」

「你敢！快點穿上衣服再下車。別整天以為自己身體強壯，無病無災的，但是你也是快五十歲的人了，就少逞能吧。」聽得出，趙彤彤對萬元虎還是關心的，從她的語氣里就能感覺到那種溫暖。萬元虎也沒有再堅持，還是老實的穿上了羽絨服。

我們都不是很餓，可是，這裏都是自助餐，吃多吃少都要交同樣的錢。既然錢花了，那就拿着盤子選一點吃吧。我和萬元虎走在一起，就問他：「萬叔叔，還有多長時間才能到呀？」

「差不多兩個小時吧，晚上開車視線不是很好，自然會開的慢一些。不過，導航只能到你們鎮上，你們家離鎮政府遠嗎？」

「不遠，也就是十幾里地。」我說。

「那就好，到了鎮上，就跟到你們家一樣了。」萬元虎又擔心的說：「天氣預報說今天夜間到明天有中到大雪，最好是等把你送回家再下。」

「哪有那麼巧，說下就下的。我給我爸爸打個電話，別讓他們睡了覺。」我說。萬元虎點頭，說應該提前打個電話給家裏，這個季節沒事都睡覺早。我撥通了爸爸的電話，他頭一句就問我：「丑兒，你什麼時候回家過年？我和你媽都盼著那。」

「爸，我已經在回家的路上了，估計兩個多小時就到家。你們不要睡覺，等着我呀！」

「再兩個小時就到家了？那我們還睡什麼覺，就是五個小時到家我們也睡不着呀。丑兒，你是不是哄我們，這麼黑的天還有車？」我爸爸剛剛高興起來，就又擔心的問。

「是有車送我回家。爸，一句兩句的也講不清楚，回家再說吧。總之，兩個小時就能見面了。」我大聲說道。

「那好，我讓你媽趕緊做飯，等着你！」掛斷電話后，我想像的出我爸媽聽到這個消息后那種激動和興奮的樣子。我是爸爸乘着夜色偷偷地送我到鎮上的車站的，不是因為打工好模好樣走的，所以，爸媽就更加的惦念着我。想到這裏，我鼻子一酸，差點流下眼淚。

萬元虎並沒有回座位上，而是站在一旁默默地看着我。這個時候，他走過來，拍了我的肩膀一下：「走，去吃飯。」

趙彤彤已經坐在餐桌旁了，她就有點驚異地問：「小趙，你這是怎麼了？」

我還沒有回答，萬元虎就說道：「這孩子剛才給他爸爸打了個電話，說快到家了。打完后，差點哭了。」

趙彤彤就說：「這是真想家、想爸媽了。快點吃飯，我們接着就趕路，爭取早一點把你送回家。」她還伸手給我抹了下眼睛。我沒有再抬頭，就趕緊吃起了飯。吃了不多，我就把盤子一推，站起來出了餐廳，我點着一支煙抽著，感受着凌冽的北風，感受着快要見到父母的激動和盼望。而且，回到家，我就去找恬恬，不管多晚，我都要去。即使她爸媽不開大門，我在那裏站一會兒，也是巨大的安慰。

抽完一支煙的時候，萬元虎和趙彤彤也出來了，他們站在我的左右，忽然趙彤彤驚呼一聲：「下雪了！」

我仰起頭，真的有雪花落在我的臉上。萬元虎就說：「咱們快走，別再下大了。進山的路太陡，一打滑就上不去。」於是，我們就趕緊的上了車。萬元虎坐在了駕駛座上：「我來開吧，可能要快一些。」

「說好吃完飯就換司機的，不過，你也要開慢一點，安全第一。」趙彤彤說。

「多少年的老司機了，我的駕駛技術你還不相信呀。」說完，啟動汽車，就又上了路。

在燈光的照射下，天空中的雪花漸漸的稠密起來。只見隨着燈光的照耀，在漫天飛舞著。我不由擔心地問道：「萬叔叔，會不會下大呀？」

「就是這樣下，沒事。路上只要不結冰，不影響行駛。」萬元虎說。

這時，趙彤彤在後邊看着手機，說道：「預報說有中到大雪，可別像上次的大雪，鋪天蓋地的，那樣可就真麻煩了。」

萬元虎很輕鬆的說：「天氣預報幾次是準的，這次也一樣，飄幾個雪花，也就完事了。」然後，又對我說：「放心吧，下不大，再說，下着下着我們就到家了。」我知道他這是在寬慰我，就點了點頭。

趙彤彤也說：「沒事，應該下不起來。」

其實，我們都從前邊的燈光中看到，雪越下越大了，前面的車上已經有了積雪，而萬元虎也打開了刮雨器。可是，誰也沒有再說下雪的事。

但是，外面確實下大了。高速路上車多，接着就被不停息的車流給碾壓的融化了，車輪下不停的發出「哧哧」地響聲。萬元虎看着前方，說道：「馬上就要下高速了。下了高速到你們鎮上，也不過是十幾分鐘的路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