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2 都是白忙活

這樣決定了之後，我就坦然的睡覺了。但是睡覺也只是躺着，因為心裏有事，怎麼也不能入睡。看來，就是心再大，遇到大事的時候，也會寢食不安的，何況我這樣一個大頭孩子，還無法承受太大的壓力。輾轉反側，模模糊糊的睡了一覺之後，我就聽到了院子裏裝車的聲音，我爸媽已經起床在裝車那。過了一會兒，母親就喊我起床，說已經做好飯了，是麵條和荷包蛋。我出來以後，先打開前車門，看看能不能裝下兩個人，坐副駕駛上肯定不行。天亮以後，不一定不會碰到人，如果是有認識的，那就又會帶來麻煩，甚至是災難。我把裝在前面的幾個袋子往後推了一下，留出了一個空隙，然後就進屋吃飯了。

我父親已經在吃着，就讓我也快點吃，說吃完飯就走，趕早不趕晚，到縣城后，正好藥材公司的工作人員上班。我點了一下頭，說：「爸，其實你真不用去的，那裏有裝卸工，也就是從車上弄到磅秤上的幾步路，你還是不用去了吧，說不定今天又會有上門收購的，你不在家，我媽哪懂呀？」

父親說：「也就是路上的時間，很快就回來了。你快吃吧，吃完咱們就走。」

我只好埋頭吃飯，可是，我出來的時候，我爸已經坐在了車上，我就想到大門口的時候，我爸會下車開大門，那個時候，我一踩油門，就能跑走。可是，母親卻過來開了大門。我只能是一咬牙，把車開出了大門外。母親接着就把大門又關上了。因為天還不亮，母親關上大門還能回家睡上一覺。出了大門有十幾米的樣子，我一下把車停下，說：「爸，忘了個事，我沒拿毛巾。」父親就把頭伸出車窗，要喊我母親，可是，這個時候母親已經關上大門回去了。

父親只好下車，要回家給我去拿，嘴裏還嘟囔著：「你媽也真是快，只一會的功夫已經把大門關上了。」說着，就往回走去。

我從反光鏡里密切的看着父親，他剛進大門，我就一踩油門，車立即啟動起來。現在我已經顧不了父親回來見我已經開走後的感受，因為我還是要把心兒和媚媚送走重要。只要我回來好好地和父親說話，父親也不能說別的了。

來到村頭的池塘，我把大燈滅了，然後就伸頭往池塘那邊看去。這時，我就聽到了敲車門的聲音，於是，我把副駕駛的車門打開，媚媚在前，心兒在後，就上來了，我讓她們先把門關上，就又開了大燈，快速的往村外開去。

我讓一個從兩個座位之間鑽後面的藥材堆里，這時，心兒說：「我沒事，已經化過妝了。我們怕趕不上你，就趴在路旁的溝里，你一停下，就知道是你，馬上就跑到了車跟前。」這個時候，我才瞥了她一眼，原來她是一身男人的裝扮。只見她一手捂著胸脯，說道：「我的心呀，都快要跳出來了。」

大約走了十幾里路以後，天才開始放亮，我把車燈關了，然後就集中精力，以最快的速度開着車。心兒剛才說心都快跳出來了，我何嘗不是。我擔心我們被發現，會有人追上我們。從後視鏡中，看到媚媚蜷縮在編織袋之間，就跟個小貓一樣，頭都不敢抬一下。

過了鎮政府以後，我的心才漸漸的平息下來，這個時候，我才發現我的兩隻手上都滿了汗水，方向盤上都滿了，滑的就跟抹上蠟一般。我用受傷的手拽起背心擦了一下，繼續往前開去。過了鎮政府，就已經是一半的路程了。到了縣城后，我把他們先送到火車站，然後就可以輕鬆地去藥材公司送藥材了。

心兒和媚媚都不再那麼緊張，這時候就對我說着一些感激的話，還說她們故意把自己穿的衣服扔在了池塘邊上，給村裏人造成一個跳水自盡的假象。讓他們去打撈吧。這時，我才發現後邊的媚媚只穿着一件包着胸部的內衣，那白皙的皮膚都晃眼睛。她這個樣子怎麼去坐火車？心兒是早有準備，拿着一身男人的衣服換上了，可是，心兒問媚媚的時候，媚媚流着淚說：「我這樣能出來已經很不錯了，還準備什麼衣服。只要是能跳出這個火坑，就是光着身子我都毫不在乎。」

到了火車站以後，我把車停在附近的一條小巷裏，然後問：「你們手裏有錢嗎？不買火車票好像是上不去火車吧。」

他們都說為了逃離這裏，偷摸的攢了一點，買車票是夠用的。於是，他們就下了車。媚媚站在車跟前，看到她晶瑩的肌膚都露在外面，胸脯也幾乎露出了一半，就毫不猶豫的把自己的背心脫了下來，然後，從車窗里遞給她。她看了我一眼，就接過去穿在了身上，雖然有點肥大，但是，也比什麼也不穿強。她遞給了我一張紙條，我隨手放在了方向盤前面，她仍舊眼淚汪汪，感激的凝視着我。這時，心兒又打開車門，上了車，她摟住我的脖子就是一陣狂吻，然後，也給了我一張紙條，就下去了，我聽到她們說，只要是有往南去的火車，就先上去再說。早一分鐘離開這裏早一分鐘安全。

我坐在車裏，看着她們往火車站走去，竟然有一點帳然若失，或者說是真的有些不舍。媚媚那麼心甘情願的要把自己的身體給我，可是我沒要。因為我心裏裝着恬恬，身邊有心兒陪着，那樣做的話，也有點太貪得無厭了。她們走出好遠，還在回頭張望。直到他們進了車站大廳，我知道他們已經安全了。即使村裏真的有人追了來，這裏有警察，憑他們的聰明，也一定是能夠脫身的。

我伸手拿起紙條，先看了心兒寫的：「大哥，認識你真好，我們還會再見面的。」後面是她的家庭住址和聯繫方式。再看媚媚寫的：「大哥，我會記住你的，如果去廣州，一定記着去找我。」下面也是家庭的詳細地址和聯繫方式。我笑了一下，又搖了一下頭，心裏想到：你們還沒有到家，就會忘記我。還能見面，怕是要等來生了。於是，我把兩張紙條揉在一起就塞進了褲兜里，接着，便去藥材公司送葯了。

由於父母把藥材都收拾的乾乾淨淨的，很順利的就把貨交下了。我哪裏也沒有去，直接就回家了。

本來是要去別的村收葯的，可是，沒有帶着秤，約莫著也是中午了，就想回家吃了飯再說。關鍵是我要看看父親是不是還在生我的氣。把心兒和媚媚終於送走了，我的心裏就像是卸去了一塊石頭，不管父親怎樣，我都回笑着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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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村頭池塘的時候，我看到這裏有好多的人，我不知道又發生了什麼情況，就停了一下車，然後上去看了一下。原來是好多人都用繩子、杆子什麼的在這裏打撈着什麼。而且那個退伍兵正站在一塊門板上，用一個帶鈎子的繩子在水底下划拉着，兩個傻子看來是不敢下水，就光着膀子，站在岸上，用好幾米長的木頭杆子在那裏划拉着。我抱着膀子暗笑了一聲：你們就是打撈一輩子，也不會找到人的。因為這個時候，心兒和媚媚早就踏上了回家的旅途。

於是，我就重新上車回家了。剛進門，母親就很是神秘的對我說：「丑兒，又出事了。」

「又出啥事了？」

「一大早就聽說傻子買來的媳婦和退伍兵騙來的媳婦相約著跳進池塘自盡了，真是可惜了。」母親說着的時候，一臉的惋惜。

「我看到了，都在那裏打撈著那。是有人看到她們跳進去了還是怎麼的？」我故意的問。

「是那兩個小媳婦的衣服脫在池塘邊上了，那還有假。」

我進屋轉了一圈，沒有看到父親，就問：「我爸呢？」

「也去池塘那裏幫忙了。不管能不能找著，一定要活着見人，死了見屍呀，咱們這個村就這麼大，不去幫忙會讓人說我們不熱心，是在看熱鬧。你沒有看到？」

「池塘邊上那麼多人，我怎麼會看到。」然後，嘟囔道：「大家都是在白忙活呀。」

母親過來就捂住了我的嘴：「你這孩子，可不能這樣說。外人聽見，會說我們居心不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