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烙心間噩夢難祛除

103.烙心間噩夢難祛除

V章訂閱達到50%閱讀無障礙,不足則不能正常閱讀賈璉笑道:「聽嬤嬤說的這樣嚇人,外頭那些成千上百萬的庶民又都是怎麼活下來的?他們能活得好好的,從咱們府里出去的就活不得了?」

賴嬤嬤笑道:「璉哥兒,你也太較真了,到底還是年輕,要都依着你犯點錯都攆出去也不怕寒了人心嗎?」

賈璉一展棉袍翹起腿,笑道:「好好好,依著嬤嬤又該怎麼處置呢?」

賴嬤嬤笑道:「打一頓就是了。」

說完笑眯眯的看向賈母,「您老人家慈悲就饒他們這一回吧,外頭跪了也有一會兒子了,這冰天雪地的也夠受得了。」

賈母沒答話,端起茶喝起來。

賈璉見狀沒吱聲也端茶輕啜。

賈赦老神在在,也端起茶碗,拿茶蓋子輕漂浮在水面上的茶葉。

賈政下意識的也想端茶,王夫人咳嗽了一聲,賈政撒開摸上茶碗的手挪了挪屁股,道:「此等小事也值得驚動一家子人坐在這裏商議,究竟是何等奴才有這樣大的臉面?」

賈璉立時笑出來,捧場道:「二叔說的對極了。」

王夫人不著痕迹的瞪了賈政一眼,捻動羊脂玉佛珠垂着眼道:「若是為奴才那的確是小事,好不好或打或賣或攆都使得,我想着卻是為了規矩,這件事上璉兒壞了規矩了,迎春是我跟前養著的,服侍她的人不好該告訴我去,原本小事一件卻被璉兒又是抄家又是打人的弄的興師動眾起來,傳出去狠不像樣子。」

賈璉笑着嘆息,「原本真是小事一樁,放他們一家子出去就是了,哪個主子都該有這個權利,誰知大晚上的又跑來一個求情的神仙,這位神仙可了不得,臉大如盆,二嬸子,您說這神仙是不是也壞了尊卑上下的規矩了?」

賴嬤嬤一聽頓時站了起來,故作害怕,「哎呦呦,璉哥兒你這是說老奴呢?」

「是啊,就是說你。」賈璉直視賴嬤嬤,面容帶笑,和氣洋洋,「犯事的王奶母有個兒子王住兒,聽說認了賴大做干爺爺,有這事沒有?」

賴嬤嬤忙道:「這不相干的,我不是為了王奶母我是為了老太太為了咱們賈家,咱們這樣的人家從來只有買人的沒有賣人的……」

賈璉打斷她,笑道:「你說的不錯,咱們這樣的人家沒有賣人的道理,我放他們的良還不好嗎,擱在有規矩的人家敢偷摸小主子的東西早被發賣了,我不過是積陰德才沒有往深里追究。賴嬤嬤,我得跟你說句真話,壞了心的奴才不攆出去還留着供祖宗嗎?二太太和我說規矩,那我也和你們說規矩,賴嬤嬤,在這堂上主子沒發話有你說話的份嗎?」

「你……」賴嬤嬤頓時臉色大變,乍紅乍青。

「老太太,奴婢對您的忠心天地可鑒吶!」賴嬤嬤轉身「噗通」一聲就給賈母跪下了。

賈母忙道:「鴛鴦,快把賴嬤嬤扶起來。」

「是。」

賈母佯裝生氣,瞪着賈璉道:「賴嬤嬤是服侍我的老人了,哪怕看在我的面子上你也放尊重些。」

賈璉笑道:「賴嬤嬤早已是頤養天年的人了,平常來陪您說笑解悶沒什麼,若妄想憑自己一張老臉給這個說情給那個說情孫兒可不會慣着,慣得狠了,不知道的還以為她的臉比正經主子們還大呢。二太太,依你的規矩,奴才的臉大還是主子的臉大?」

「你!」王夫人氣的臉色發青,卻笨嘴拙舌的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反駁。

賈母覺得借賈璉的手敲打的夠了就笑着和稀泥,「璉兒,你越發可惡了,沒大沒小的,不可這樣氣你二嬸子,她笨嘴拙腮如何說得過你。」

賈璉笑道:「哪裏哪裏,我在順着二嬸子的意思說規矩呢。」

賈政板着臉道:「璉兒的話雖不中聽可句句在理,奴才如何大得過主子,犯了錯就該罰,誰說情也不中用,無規矩不成方圓。」

賈璉越發喜歡賈政了,笑道:「還是二叔讀書多懂禮儀懂規矩,侄兒受教受教。」

賈政微抬下巴輕撫鬍鬚,對賈璉點點頭,一副內斂的驕傲模樣。

賈赦滿臉笑,一碗茶端在手裏就沒放下過,這時候他也覺得自己這個弟弟可愛起來。

王夫人一手撫胸,默默的大口喘氣。

賈璉看着王夫人有氣還不敢讓人看出來的樣子幾乎要笑出來。

這時邢夫人開口了,「璉兒你出息了,架子也大了,好不好的就喜歡攆人出去不給人留活路,你可知被你攆出去的綠柳怎麼樣了?」

剛嘲笑完二房的豬隊友賈政沒成想己方就出了一個豬隊友,賈璉內心無語凝噎。

賈赦乜斜眼看向邢夫人,「哪怕是死了也不與賈府相干,閉上你的臭嘴吧,你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

邢夫人一看賈赦的眼神就不敢再說了,拿起帕子就往臉上擦。

「天色也不早了,你回去吧。」賈母忽然對跪在地上的賴嬤嬤道。

「是。」這時的賴嬤嬤不敢再言語,今兒丟了幾輩子的老臉了,她恨不得插上翅膀飛回家去躲羞。

「你年紀也不小了,往後也多在家享受享受兒孫福,我這裏你放心,有她們服侍就夠了,我最愛這些丫頭們,年輕鮮活又個頂個的漂亮,我每天看着她們聽着她們說笑也覺快活。」

換句話說我不想看見你這張老臉了,以後少來!

賈璉噴笑,張眼看賴嬤嬤,就見這老婆子已滿臉青白,給老太太磕了三個響頭依禮慢慢退了出去,但見她的表情是恨不得立時逃了的。

「你們也是,都回去吧,王奶母一家子仍舊放出去,璉兒雖可惡,有一點說的明白,奴才的臉再大如何大得過主子。往後誰再敢做那偷摸的事情依照此例加一等,收回贓物一家子連帶親朋故友都放出去,這是積陰德的好事,我狠喜歡。」

這便是偏向賈璉了,王夫人如何能眼睜睜看着賈璉漲氣焰,立時就站了起來。

「二太太你還有什麼要說的?」賈母皺眉問。

王夫人見狀心知大勢已去,快速捻動幾下佛珠壓下心裏的煩躁,儘力平和的道:「沒有什麼要說的,老太太處置的很好。」

賈母擺手,「如此就都散了吧。」

賈赦這時站起來道:「母親,我已讓人把迎春接回我那裏了,她姐妹三個擠在二太太屋後頭的抱廈裏頭狠不像樣子,從今往後咱們家姑娘的排場也該講究起來了,雖不能比得上敏妹妹也不能太寒酸了,免得把姑娘們個個養的上不得枱面。」

賈母深深看一眼賈赦,耷拉着臉道:「你已接去了又和我說什麼,你做父親的從今往後若肯看顧她我高興還來不及呢,我倒看看你能教出什麼名門淑女來。」

賈赦睨一眼喪氣的邢夫人,笑道:「她是個小家子氣的,迎丫頭我絕不讓她沾手,我不還有個兒媳婦嗎,這個兒媳婦雖喜歡拈酸吃醋,性子卻爽利大方,有她帶着即便學幾分吃醋的本事嫁出去我也不擔心她吃虧,母親以為如何?」

賈母道:「鳳丫頭我倒是放心,一隻羊是放一群羊也是放,我看把探丫頭惜丫頭也交給鳳丫頭帶着吧,她旁的本事沒有管家是一把好手,現如今又要弄什麼化妝品,聽她說還能結交些貴夫人,出門也是去那個什麼玉容美顏別墅,既是自家的別墅,離的又近,去逛逛散散悶子也是好的,若不是天冷我也是要去逛逛的。」

「是。」賈赦賈璉齊應。

「都去吧。」賈母擺手。

「是。」

遂,賈赦賈政王夫人邢夫人賈璉都恭敬退了出去。

在屏風后穿上斗篷大氅,王夫人率先走了出去,甩動起來的袖子都帶出她的怒意。

賈政沒事人一般,始終以為今日聚在一處不過是商議處置奴才這件小事,臨走還說教了賈璉幾句,嫌賈璉說話不中聽。

大雪紛飛,僕從打傘,賈赦賈璉父子並肩而行,賈赦斜眼瞥賈璉道:「老太太今日偏向咱們你可別傻傻的以為老太太就真的偏心咱們了。」

賈璉笑道:「知道,老太太哪裏是偏向咱們是借咱們的手敲打那些老奴才,今夜勝的是咱們也不是咱們,真正打贏了的是尊卑上下這個規矩,論馭下老太太比咱們精通。」

「你明白就好。」賈赦露出一絲笑模樣,隨後又袖起手踩着雪悶頭往前走,「老太太佔着一個『孝』字便是立於不敗之地,懂嗎?」

賈璉點頭,也學着賈赦的樣子把手袖入大氅中,「我不會和老太太硬碰,除非老太太昏庸了,老太太如果始終像今日這樣識大體顧大局,那老太太依舊是高高在上的老太太。」

「她是生養我的母親,我心裏始終是孝順她的,人心都是偏的,就像你和琮兒我也偏你,所以不離譜我都願意依着她,你二叔,他是個蠢貨,翻不出大浪,你那個二嬸你多留意。」

「是。」

父子倆說完話就各自回院了。

翌日,用過早膳后王熙鳳自去忙送禮的事情,賈璉看牆上掛的劍都落灰了便拿下來賞玩,他賈氏一族旁學雜收,祖上也傳下來一套煉體的劍法,他在現代時懶得練,到了這裏反起了舞劍的心思,便拿着劍在院子裏比劃起來。

這時興兒急忙忙跑來稟報道:「二爺,不好了,順天府來人抓你了!」

這話說的張道士心裏熨帖非常,因笑道:「二爺抬舉了,小道也是托賴府上良多。」

落後半步的王熙鳳笑道:「依我說咱們都是自己人,哪有什麼他抬舉我我托賴他的,反倒生分。」

張道士笑道:「二奶奶說的狠是。」

說着話小院就到了,張道士止步,笑道:「二爺二奶奶一路坐車而來定然疲乏,且先休整,隨後我就讓小道士送上熱熱的飯菜來。」

「老神仙別忙走,我還有事要勞煩您。」賈璉把大姐兒交給王熙鳳才道:「想必老神仙已經知道我來清虛觀的目的,除了《陰鷙文》不妨多賜些別的道書給我,也讓我知道幾分道法的深厚。」

「這有什麼難的,二爺若感興趣晚間可來尋我,我有一屋子的書呢,管教二爺知道我們道法的博大精深。」

「老神仙有請敢不從命。」賈璉笑著作揖。

張道士忙扶起來笑着走了。

一時夫妻二人進了屋,早有提前來打點的丫頭僕婦掛好了卷草紋碧綠帳子,桌椅几案也都擦拭了一遍。

這一住就是半個月,榮國府來催了幾次都被賈璉擋了回去。

王熙鳳卻是沉不住氣了,尤其當她發現賈璉開始沉迷道書,時常和張道士對坐論道的時候她害怕了,她怕賈璉和東府的賈敬一樣從此撇家舍業入了道門一門心思煉丹成仙。

於是這一日她抱着大姐兒去了張道士特意給賈璉騰出來學道的書房,卻見從台階到院子裏排起了一個長隊,小道士們正交頭接耳嘻嘻笑着玩鬧。

「這是做什麼,他璉二果真要舍了我們母女入道修仙不成?!」

王熙鳳把大姐兒往平兒懷裏一擱就急忙闖了進去,卻見屋裏的賈璉正端坐在一張黑木長桌後面和一個小道士說話,走到近前就聽到他道:你天庭狹窄,眼似羊,山根折斷是無親無故之相,腮骨寬大,唇大而厚,定好與人鬥氣。

這時後面一個小道士就躥到前面來驚叫道:「二爺都說對了,我和張鐵蛋一個村的,他從小就剋死了自己的爺奶爹媽,現如今一個親人都沒有了,可不就是無親無故嗎。」

張鐵蛋被人說破了身世惱羞成怒的吼道:「不是我剋死的!」

吼完就推開旁人逃了出去。

「二爺,你何時有了這本事?」聽到這裏王熙鳳把自己來此的目的都忘了。

「這不是才學的嗎。」

王熙鳳冷哼,罵道:「騙你娘的鬼。」

興兒在賈璉的示意下把小道士們哄走就笑道:「二奶奶別不信,二爺真是現學的,這些日子都是奴才親見的。」

賈璉笑道:「不過玩玩,做不得真。」

王熙鳳奚落道:「我還當你要學敬老爺去修仙問道呢,我告訴你,你甭想!」

「修什麼仙問什麼道,我哪裏捨得下你和大姐兒。對了,這些日子我琢磨著給大姐兒起了個名字,我說給你聽看你喜歡不喜歡,我觀咱們大姐兒稍有弱症,遂以名字補足就叫賈芃如何,《詩·風·鄘風·載馳》中有『我行其野,芃芃其麥』之語,就取草木茂盛之意,願我兒如草木一般生命力茂盛,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

王熙鳳是沒讀過書的,只些許認得賬本,雖然沒聽懂賈璉說的詩句卻是聽懂了「生命力茂盛」幾個字,於是笑道:「如今二爺越發出息了,取的名字也用上典故了,我看這名字就極好,只不知是哪個字?」

賈璉笑道:「隨了她這輩兄弟們的名,草字為頭,凡人的凡。」

一聽從了兄弟們的名,王熙鳳大喜,卻道:「我們大姐兒真是得了大造化,只老太太那裏若問起如何回呢?」

「你忘了,敏姑媽就是從了兄弟們的字,老太太還有什麼說頭。」

王熙鳳這才放開了高興,從平兒懷裏抱過大姐兒道:「娘的心肝,現如今你也有名字了。平兒你吩咐下去,往後咱們院裏的人都喊芃姐兒,有這個名字壓着咱們還怕什麼命輕不輕的,這可是她老爺給她取的。」

有名和無名差別大著呢,王熙鳳自然千歡喜萬歡喜的。

正在此時大老爺板着臉,手裏托著兩個文玩核桃大步走了進來,「小畜生,你若敢學賈敬我就打斷你的腿!」

王熙鳳忙對站起來的賈璉道:「是我讓人寫信把大老爺叫來的,我怕你真學了東府敬老爺。」

王熙鳳是個聰明人,她知道這事不能讓厭惡賈敬作為的老太太知道,更不能讓二房的人看笑話,所以就想到了賈赦。賈赦縱然再混賬,他是賈璉的親爹,也不會不管賈璉。

「大老爺莫着急,原來是我誤會了二爺,都是兒媳的錯,大老爺原諒則個。」王熙鳳抱着芃姐兒攔在中間賠笑道。

一聽是誤會了,賈赦站住腳就大喘了一口氣,抬起一根手指狠狠指著賈璉。

賈璉忙捧起桌上他還沒動過的茶碗遞給賈赦,「父親先歇歇喝口茶潤潤喉嚨,咱們再說話。」

平兒很有眼色,忙知會侯立在角落裏的興兒搬了一把圈椅放在賈赦身後。

賈赦坐了,喝乾了一碗茶,耷拉着一雙眼皮老大不高興,沒好氣的道:「爺們說話,娘們退下!」

王熙鳳不敢觸霉頭,急忙抱着芃姐兒帶着平兒等奴婢避了出去。

興兒在賈璉的示意下也急忙退了出去並關上了屋門。

屋內一靜。

賈赦乜斜眼瞅著賈璉,「放着偌大家業不管,跑來道觀胡羼,王八羔子小畜生你想怎麼樣?」

賈璉笑道:「從前我只當父親是個貪財好\\色之輩,時至今日我才知父親的不易。原來父親是有心無力,礙於孝道不好施展的緣故才至管家權旁落。」

「有點意思,你接着說。」賈赦慢慢轉動起包漿似玉的核桃,開始拿正眼看賈璉。

「我想着,老太太是偏疼二叔的,父親也無可奈何,何不從我開始真正拿回管家權呢,實不瞞您,從前我在外院辦事廳行走時,賴大、吳新登、戴良、余信這些老人很不好使喚,我知道他們上頭各有主子,可他們實在可惡。我雖為晚輩,可到底是府上的嫡長子,威信竟然還比不上賴大,這讓兒子如何甘心。再者說,這也不是大家子的規矩。想來祖父在世時不是這樣各自為政朝令夕改的吧?」

賈赦耷拉着浮腫的眼皮沉默了一會兒才道:「那時你祖父雖也偏疼老二,可最看重的還是我,我是享受了幾年嫡長子的威風的。」

「那後來為何……」

賈赦齜牙,一副不願意提起的模樣。

賈璉趁勢道:「父親,我是您的長子,家族裏重要的事件該讓兒子知道了。」

賈赦快速轉動了幾下核桃才道:「因為太子被廢。」

賈璉一瞬腦補了很多東西,忙試探著問道:「父親,敬大伯痴迷修道可有這方面的原因?敬大伯進士出身,可是咱們族裏最有出息的一個了,無緣無故不可能拋家舍業去道觀吧?」

賈赦模糊著「嗯」了一聲,「其他支持太子的人家被斬的斬被流放的流放,一夕敗落,只咱們兩府上因着祖宗的功勛和臉面勉強保住了。」

「那元春妹妹入宮是老太太的計策還是府上的?」

「那是老太太牽頭,官路止步於你二叔,只得走外戚的路子了,如今咱們榮國府是老太太的一品誥命撐著呢。只是這些年下來,假的也成了真的,子弟們越發都不成樣子了。璉兒,你的心是好的,只怕老太太不許咱們大房冒頭。」

賈璉沉吟片刻道:「若是因為這樣的原因……父親,這管家權不要也罷。我只一心經營她的嫁妝鋪子,多攢些錢財防身。陪着老太太高樂,今宵有酒今宵醉吧。」

「你不能學我自己就把自己糟蹋的不成人樣!」賈赦厲聲提醒。

賈璉連忙道:「父親放心,兒子心裏有數呢。」

「你有屁的數,當年退下來時我心裏也有數,可到底怎麼樣呢?」

賈赦說完怒氣沖沖走了出去。

這氣,賈璉心知不是沖着他的。

這和書里的結局不一樣,書里結局巧姐嫁給了劉姥姥莊子上的地主。

是了,他怎麼忘了,《紅樓夢》是一本沒有完結的書,後面的結局都是後人續的。

如此,他以後也不必拿書中結局來看待這個世界裏的人物了。

正在這時他覺大腿上一熱,探手一摸笑了,「好閨女,你一泡尿可把我這件新上身的衣服毀了。」

王熙鳳掀帘子進來就聽見這句急忙把大姐兒抱走交給了外間的平兒,似乎生怕他從此厭惡了大姐兒就急忙罵道:「小挨刀的就是沒福分,她老爺才發了善心抱抱她,她就這樣不爭氣,回頭看我不狠狠拍她幾下子。」

一邊罵一邊找了一件靛青色連珠紋的長衫給賈璉換上。

賈璉笑道:「我聽出來了,你哪裏是罵大姐兒,你分明是抱怨我沒抱過大姐兒。」

王熙鳳撫平長衫上因摺疊放置而弄出來的褶皺,抬起頭來笑道:「呦,我怎麼敢抱怨你,你可是我們娘們的頂樑柱,話說回來你若真能撐起咱們這個小家,我從此就甘心被你壓服。」

賈璉笑着往貴妃榻上一歪,翹起二郎腿道:「上有天神下有閻羅,你記着今日自己說的話。」

王熙鳳笑着在他身邊坐下,兩手交疊放在腿上,一根塗了嫣紅指甲的手指翹起指著賈璉,「我若忘了就讓我頭上長疔如何?可你若還像以前那麼偷偷摸摸不著調就讓你從此沾不得女人如何?」

賈璉一把摟住王熙鳳在懷裏,輕輕撫弄着她紅潤的唇瓣,笑道:「好。」

「又弄什麼鬼。」王熙鳳拍掉賈璉的手嗔了他一眼,「和你說正經的,二太太找你過去什麼事兒?」

「讓你管家的事兒,不過我給推了。」

王熙鳳「啊呀」一聲,「作死的你怎麼就給推了!」

話落就要起身卻被賈璉扣在懷裏動不得。

「你放手,你自己沒出息還帶累我和你一樣不成?」

賈璉笑道:「知道你是個好強愛權的,且聽我說,遲早這榮國府都是咱們說了算卻不是現在。」

王熙鳳撇嘴,「不是我埋汰你,憑你我得等到猴年馬月去,還得靠我自己小心謀划。」

「你想怎麼謀划?是不是忍辱負重跟在二太太身邊做她的管家娘子?」

「說的恁難聽,你是大老爺的嫡長子,這偌大家業遲早不是咱們的嗎,我跟着二太太管家應當應分,我看誰敢把我當管家娘子使喚。」

「二太太就敢,老太太更敢,更何況你上頭還有個正經婆婆大太太呢,這三頭都壓在你頭上,你能有幾分權利使,還不是要聽她們的,好不好的,三重孝道壓下來,不是你的錯也是你的錯。」

「你當我沒想過嗎?我心裏清楚著呢。可依着你又有什麼好辦法不成?咱們做晚輩的還能違逆長輩嗎?哪家新媳婦也都是這樣熬下來的,我受幾年夾板氣,吃幾年委屈就是了。」

「那是幾年呢?你忖度著老太太能活幾年,大太太二太太能活幾年,幾年下來咱們榮國府又是什麼光景你預料的到嗎?難道你真以為榮國府的榮華能再延續幾十上百年不成?」

王熙鳳面色一整,低聲道:「你是不是在外頭聽到什麼風聲了?」

賈璉笑而不答,卻道:「你自己分析分析咱們榮國府的勢力,二房是一股,大房是一股,老太太佔着孝道自己是一股,三方勢力往三個方向使勁,如此拉扯之下榮國府不散架都難。你我二人都以為這榮國府終究是咱們的,所以盡心儘力的服侍上頭維持錦繡,殊不知,到頭來咱們兩個是一場空。」

王熙鳳悚然一驚,訥訥道:「不能吧……」

「怎麼不能。元春妹妹被送到宮裏兩年你可知道二太太往裏頭送了多少錢?」

王熙鳳怔然搖頭,「我才從二太太手裏接過給丫頭僕婦發放月例的差事,還不曾接觸過元春妹妹的事情。」

「傻婆娘,你跟在她後頭一輩子都接觸不到。可我在前院卻知道一點,每月宮中總有一筆銀子被二太太提走不知去向,少則五六百,多則三四千。長年累月下去,咱們家裏有金山銀山也不夠填的。」

王熙鳳下意識攥緊了拳頭,心裏還存着幾分希望,「元春妹妹入宮也是為了咱們榮國府不是?」

賈璉冷笑,「若果真她得了大造化咱們大房就徹底站不起來了。按理說我是長子嫡孫,在府里的地位合該只比正經襲爵的大老爺低吧,你別跟我提二老爺,二老爺終究是要分出去的,能貴得過我這個嫡長子嗎,可事實上我在府里什麼地位你是知道的,還比不上寶玉那個黃口小兒。咱們倆生的大姐兒,正經嫡出大小姐,你見老太太抱過沒有,又問過幾回呢。」

賈璉的話讓王熙鳳心裏沉甸甸的,「依着你,咱們倒是那夾縫裏的可憐蟲了?」

「難道不是嗎,你以為撿著二太太施捨給你的那點管家權利你就真的是主子了嗎?說到底不過二太太身邊一條自以為聰明實則被人利用的狗罷了。」

「你!」王熙鳳氣的臉皮漲紅。

賈璉卻望着她笑道:「這就受不了了,還有呢。我知道你看不上大太太的刻薄小氣,極少去她那裏盡孝心,巴心巴肝的奉承二太太,如今二太太用得上你處處維護你,可若有一日你沒了利用之處,到那時大太太以婆婆的身份壓制你的時候,你猜二太太會不會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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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樓之神相賈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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