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4 十三更

他不是對這樣的地方很排斥嗎？

寧瑤正在給客人介紹骨灰盒，然後看見第五念來了，囑咐她找個地方坐下，等一會兒給她盛湯喝。

「嗯，好。」

她每次來，寧姐的桌子上都擺滿了金紙，她已經養成了習慣，隨手抽出一張紙，然後靜靜的疊起了金元寶，第五昇空看了一眼第五念，隨後站起了身子，然後從第五念的手邊抽出一疊金紙，在她驚詫的目光下，悠然自得的疊起了金元寶。

第五念眨眨眼，她爸是抽的哪門子風？

這到底是怎麼了？

寧瑤送走了客人，一回頭就看見了他們父女倆坐在那裏疊金元寶，愣了一下，然後念叨起了第五念，「都和你說了多少回了，你來了就別幫我做了，你快去洗個手，正巧我煲了一鍋牛肉湯，等一會兒你要多喝一碗，正式補身體的時候，可千萬別營養跟不上。」

「你瞧你，疊幾個金元寶能累到哪裏去？再說了，我也沒有那嬌貴。」

「你就全當我捨不得你辛苦。」

「寧姐，你說我怎麼趕得那麼巧，我一來就有湯喝？」

寧瑤笑了笑，「誰都沒有你有口福唄。」這湯本來就是為了第五念做的，本想着要去送給她的，沒有想到她自己先過來了。「我做了一鍋，等一下你回去的時候，也給以蘿帶點回去，現在咱們家有兩個孕婦了，做的東西自然也要做雙份兒的。」

「那我先替以蘿謝謝寧姐。」

兩個人一起去了后廚，第五念小聲的問道，「寧姐，我爸這是想要追求你嗎？」

寧瑤一怔，「你這孩子胡說什麼？」

「你離異，他喪偶，其實也不是不可以的，我沒意見，小絕更是不愛管他，或許他還會覺得白瞎了你這麼好的女人。你要是覺得他還不錯，可以交往看看，但是我得提前給你提個醒，他對我媽的愛病入膏肓，也有可能說你哪個地方長的像我媽，所以才讓他無法自拔，你自己多留一個心眼兒。」

寧瑤嘴角一抽，還真是專業坑爹的孩子。

「你好像一點也不介意我做你后媽？」

「稱呼上有點彆扭，畢竟你也就比我大十二歲，讓我喊你媽媽，總歸是有點彆扭。」

「你……我都不知道該說你什麼好了。」

「那就不要說啊！如果你對我爸也有感覺，那就試試看唄！」

寧瑤嘆了一口氣，「其實你對你爸爸還是挺關心的。為什麼要對他不冷不熱的，是不是恨她這些年對你不夠關心？」

第五念撇了撇嘴，「我若是真要恨他，早就恨了，我就是看不慣他對我們小絕那麼冷血，上一代的事情和小絕有什麼關係，我不用他為我做什麼，可是做了爸爸，就應該負責，他不愛我，因為我害死了他深愛的女人……」

「念念！」

第五念突然被寧瑤的吶喊嚇了一大跳，連捧著碗裏的手都抖了抖。

她怔怔的看着寧瑤，「怎，怎麼了，寧姐？」

寧瑤極力控制自己自己即將無法壓抑的情緒，深吸了幾口氣，將雙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很是嚴肅的說道，「念念，告訴我，是誰給你造成了這樣的錯覺？」

「什麼錯覺？」

「是誰說你害死了你媽媽？」

「寧姐。」

「念念，我是一個媽媽，你很快也會成為一個媽媽，你會明白，如果你的孩子遇見了危險，你會毫不猶豫的去救下孩子，這是做媽媽的本能，沒有誰害死誰的說法，如果你這二十七年都背負着這樣莫須有的罪名，你知道你媽媽會有多麼的心痛嗎？」說到這裏，寧瑤泣不成聲，恨不能將女兒緊緊的抱在了懷中，告訴念念，媽媽所做的一切都值得，哪怕是你只有二十八歲的生命，媽媽也甘願，因為你是這個世界上最無價的寶貝，無可取代。

見寧姐哭了，第五念也有些手忙腳亂，連忙從兜里拿出面巾紙，為她輕輕的拭去眼淚，「別哭了，寧姐，我知道，我知道我媽媽的用心，所以我會活好每一天的，就是你能不能別再哭了？」

寧瑤抱着第五念哭的甚是傷心，根本止不住眼淚。

在她看不見的角落，她的女兒偷偷的哭過多少次，瘦弱的肩膀要扛起這個家，想哭的時候有誰陪着她，一個孤獨面對那麼多兇惡的鬼神時，能陪在她身邊的到底是誰？

只要一想到這些，她就心痛到連呼吸都變得薄弱了。

「念念，相信我，你媽媽肯定非常的深愛你。」

「我知道，我的出生就是最好的證明。」

寧瑤捧著女兒的小臉，錯過了她的成長，再次見面，她已經變成了一個大姑娘，甚至不再需要別人的幫助，反而是她這個落魄的媽媽需要她的幫助，如今過去了這麼多年，她從最初對她的思念泛濫成災，到現在已經可以極力的控制住自己的情緒，「別瞎操心我，你爸不喜歡孩子，在我這裏就過不了關。」

聽到她這麼一說，第五念笑了起來，「完了，那我爸徹底沒戲了。」

「洗洗臉，出去喝湯。」說罷，她先走出了廚房，用紙巾擦了擦眼淚，眼眶還是通紅。

第五昇空見他哭了，「你怎麼了？」

「不用你管。」

「誰惹你哭了？」

「該你什麼事兒？」

第五昇空依舊窮追不捨，小心翼翼的追問，「是不是念念惹你哭了？」

把髒水往自己的女兒身上潑，她以前怎麼不知道他這麼卑鄙，一把揮開了他的大手，「不該念念的事兒，是我想起了一個混蛋，把我自己給氣哭了，你有問題呢？」說到那個混蛋二字的時候，第五昇空放佛還能看見她銳利的眼神緊鎖著自己，頓時明白肯定是自己哪裏又惹到了她。

「那我們不想就是了。」

明明就站在眼前，不想也能看見，寧瑤懶得再搭理他，輕哼了一聲。

轉頭看見第五念端著一碗湯出來，正喝得津津有味兒！柔聲的說道，「別燙到了，好好喝，看着我做什麼？」

「你好看！」

「你這丫頭竟會說我愛聽的話。」

第五昇空見她笑了，也跟着不由自主的笑了。

她側目，回頭看見第五昇空竟然還有臉和自己笑，真是無恥。

只能將心中的怒氣的強壓下來，怒瞪了第五昇空一眼。

第五念眼巴巴的瞅着眼前這兩個人，到底是想要鬧哪兒樣？

第五昇空也不見生氣，就這麼神情的望着寧瑤，企圖能夠將她一眼看到了白頭。

此時，程諾推門而入，看見了媽媽正在疊元寶，還有念念姐捧著湯碗正在喝湯，他立刻低下了頭，「我回來了。」然後一路小跑上樓了。

寧瑤一怔，「念念姐來了，怎麼不打招呼呢？」

第五念抿了抿唇，將湯喝完，想起了街角有一間藥房，「寧姐，我出去一趟，一會兒回來？」

「好，你慢著點。」

第五昇空抬眸看向了樓上，抿了抿唇，終究是沒出聲提醒。

不一會兒第五念拎着一個黑袋子就回來，「我上樓去找程諾聊會兒天。」

「去吧。」

她敲了敲房門，房內的程諾立刻就像是驚弓之鳥似的，「誰？」

「就我一個人，你放心開門吧！」

程諾小心的打開了房門，然後看見門外只有第五念一個人，不由得鬆了一大口氣，「快進來，念念姐。」

第五念看着他臉上的傷，眼眶淤青，嘴角掛着血絲，「你和別人打架了？」

程諾搖頭，「沒有的事兒，我就是和別人鬧着玩兒的，所以一不小心就變成了這樣。」

「你還騙我，我看着你長大，還不知道你什麼性格啊？」雖然不是個膽小的孩子，但也絕對不是個讓人操心的孩子，絕對不會和別人惹是生非。「是不是在學校被別的同學欺負了？」

程諾抿了抿唇，「沒事兒，我又不是小學生了，我自己能夠處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