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六十章 兩成份子

第七百六十章 兩成份子

太平公主五、六歲時遭表兄賀蘭敏之逼奸,這在皇室內屬於禁忌話題,因此高宗、武后從來都對她寵愛有加,此刻不惜有此一說,未嘗沒有特意提醒李旦的意思。

太平瞬間就陷入歔欷狀態,抽抽噎噎的悄然抹著淚。

忽見高宗給自己銜過來一筷子菜,涕泣之餘低聲道:「月兒失了禮數,卻是因為阿耶幾年裏沒這般稱呼過月兒了,心下感懷難抑!」

李旦也是趕忙表態:「阿耶請放心,便是太子那裏也不會說,此事孩兒記下了,一定善為周全!」

高宗點點頭,將視線望向李之:「你小子也要給我記好了,月兒交給你,我只要求你一條,要讓她有個完好的歸宿!」

李之挺起腰板回道:「不僅是公主殿下,包括她的所有後嗣兒孫,我都會竭盡保全,並徹底融入李姓皇族!」

這句話有很深的寓意在其中,首要前提就是將太平的後代劃歸與皇室,這層字面既表示了他力保皇室再行崛起的決心,也間接承諾了,讓太平與其家人在皇庭一系列風雨飄搖里有安全保證,而不是獨善其身。

「她的婚姻生活也不可打擾,皇室有其無上尊嚴,皇家臉面還是要顧的!」高宗端起酒杯飲了一口,不忘了接上一句。

李之趕緊起身給高宗斟上一杯酒,那副做作的低姿態,引來他一陣笑聲:「臭小子,這時候知道稱呼她殿下了?還有你兄妹二人,可曾知道,朕為何採取如此寬容態度?」

李旦、太平均抬起頭來搖頭,表示不知。

高宗嘆一聲道:

「日後皇族時運不濟不順乃是大勢所趨,恐難阻擋,再迎內亂紛爭避無可避!唯有核心族人的精誠團結,才是族內人心不散的根本保證!李先生與我皇族有大恩情,或許你們此時尚不盡數明了,十幾二十年後才可見分曉。這時候我也不要求你們二人理解,李先生之命不該留於此間世界,等他離開前,會將一切交付出來,那時候你們就能知道朕此時的一番苦心竭慮了!」

太平還好些,李旦聞聽此言,一臉的凝重,隱隱約約里,他似乎體會出什麼來,卻總也理不出頭緒。

而高宗所言來處,正是之前李之透露給他的,他時常莫名升起一種預感,自己體內氣勁,像是某一位李姓皇室先祖所賜予,目的就是需要他來承接那人的一縷意志。

那縷意志的指引,就是在隱隱告知於與他,要保護李姓皇室人儘可能的周全,並儘快將有所偏頗的大唐大勢走向斧正,並加以輔佐。

這絕不是李之的信口胡說,而是確實存在的,儘管他自己回想起來,都覺得難以置信。

但高宗同樣有驚人的類似信息傳遞,那是在他病發極度痛楚時數次出現,冥冥中有個聲音告訴他,李之與皇族之間有利,而且淵源很深,值得委以重任。

因局勢所迫,他不能將此事透露出去,因其深知武后的狠厲暴虐,若有一絲聽聞,為驗證此事,她未必不會因此而遷怒給皇族中人,包括她的兩位親生兒子。

因為李之的能力,武后並不具備扼殺能力,以她對於權勢的瘋狂追求信念,為徹底抑制此類可能,將李姓根基斬盡殺絕,並非危言聳聽。

正是深悉王權爭奪中的極度殘酷性,高宗才會如此謹慎,包括太平與李之間的不軌勾當,何嘗又不是一種拉攏李之盡心儘力的手段。

李旦能猜出後者,模糊之處就來自於緣由來處的內情不曉,卻也令他明白了,父親如此信賴李之是有確鑿根據的。

於太平公主來說,心下就是暗喜了,她一樣能從高宗的嘴裏聽出些什麼來,喜意來處,可不僅僅出於私通的被認可。

此時李之也儼然有了些地下駙馬爺的精氣神,討好般地給高宗獻上一大堆得自西域的物件。

高宗的愛好很廣泛,同樣對古玩、手把件有深研,匆匆結束了用膳,便有些迫不及待地走到那一堆物件前。

因為自己的事情得到認可,太平這時候很興奮,就主動承擔起解說。

高宗見慣了稀罕物,對太平拿起的馬士革特產手工皂,引起了巨大好奇心:「上一次西域特使團前來大唐,諸般禮物中就能見到這種古皂,它有何來由?能被當作國禮供來,必有它的講究之處。」

馬士革古皂屬於皇室特製品,價格十分昂貴,是由純橄欖油加月桂油,加上時間的沉澱手工製作的,為當地頗古老的傳統制皂工藝。

這是一個存放已經超過十年的皂,下水後分分鐘拉絲,感覺營養油都要從裏面冒出來,並沒有人造的誘人芬芳,有的只是嫩滑肌膚的自然柔和。

由於此類古皂,對於清潔皮膚和皮膚保健有着非常好的效果,阿拉伯皇室美女眾多,在很大程度上都是使用了這種神奇肥皂的滋潤,在民間屬於奢侈品。

太平笑着解釋了它的功用講究,高宗笑道:「李先生絕不會毫無來由的給朕取出此物,說說你的目的。」

李之撓著頭皮道:「順手就帶出來了,還真沒什麼特殊用意!」

在幾人一陣笑聲里,他接着道:「不過此物乃純天然洗滌用物,皇上不如試試它的效用,對皮膚會有很大舒適感,我大批量引入了,就擺在正清文綺堂售賣,小小的一塊要五百文呢!」

高宗吃了一驚:「就這麼點兒小玩意兒,居然值半兩紋銀?」

「這種古皂是由橄欖油和月桂油,經過精準的比例調和而成,兩種油脂均為極品,本就價值不菲了!」李之進一步解釋。

「剛剛給母親也送去了一些,她試了下,就極滿意,打算從此改用此物!」太平補充道。

這時,之前囑咐人清洗的碩大葡萄乾、椰棗也送了過來,高宗信手去過一粒葡萄乾,細品后大讚:「嚯,甜味十足,色澤通透,酸味適中可口,果然是極品!」

難得見父親這樣情緒飽滿,李旦趕緊遞過手裏的一串伊斯蘭贊珠,高宗埋首細看之時,太平卻向李之投去充溢着怨念的一瞥。

因他昨日裏剛剛給薛紹吹噓了,送出的那一件號稱哈里發唯一把持過的太斯比哈念珠,此時又出現一串,怎能不令太平氣惱。

李之向其微一努嘴,太平可知其中的曖昧,面上佯裝怒氣,轉而化作了一抹嬌羞,閃過即逝。

李之的臉皮多厚啊,蹲下身子,又把昨天給薛紹的一番說辭,又給高宗細述一遍,頓時令他興趣濃烈起來,不時地問上兩句。

實際上李之手裏還有很多此類物件,若說其上有現任哈里發的經義銘刻也不是瞎話,不過麥利克帝王有此方面的偏好,心中存貨無數,這些就是向其討了來的。

日後若薛紹問起他也好解釋,不僅每一串太斯比哈色澤、質地不同,上面所鐫刻經文也是相異。

這些他是不會擺出來賣的,不然就與麥利克帝王的本來意願相悖,太斯比哈的千年傳承,早已不僅僅是傳統意義上宗教用來念經或靈修的工具,更是信徒對於信仰的一種心靈寄託。

借他們用生命在虔誠供奉的太斯比哈做買賣,就是對聖經的一種褻瀆,與經義大相徑庭,更具有全面顛覆太斯比哈聖義概念之嫌。

幾人很長時間裏,與其說都在研究物件的各等珍奇,還不如說他們三人是在陪着高宗盡興,面對這樣一位即將遠去的老人家,於三人而言,是一種欣慰、酸楚交集的特殊意義。

在高宗終於露出疲憊之色后,他們才適時離開,臨走前,高宗才提起渤海灣一事:

「李先生,月兒就作為皇室代表,由她出面來參與貫通后的具體運輸經營,份子僅是象徵意義,但收益必須留出一部分來交與皇室分配!明日會有專人宣詔此事,你與月兒再過來一趟,記得把茶海帶過來!」

茶海就是李之許給他的鐘乳石質地之物,那等石質里有絲縷靈性,對茶道來說作用明顯。

出得殿門,李旦與李之約好在長安城相見,才就此離去。

此次面見高宗,對李之、太平二人有重大意義,但均忍住了不談,直到出了宮門,太平也不避諱前後抬轎的宮女,掀開窗幔,對馬上的李之嗔怪道:

「都是你,竟是不小心,被皇上給覺察了!」

其實上一次敗露行跡的是她,有此一說,更多是一種熱戀中女人嬌羞表達方式而已。

李之擔心前後宮女,在得到太平肯定眼神后才笑道:「怪我好了!既然如此,我該怎般抱以歉意?」

太平投去嫵媚的一瞥,微微吐了下舌尖,害羞似的甩下窗幔,引來李之好一陣酥麻漫身。

回到正清文綺堂,剛好見到焦建修身影,招其來到地下庫房,太平便說起此事。

焦建修聞聽后笑道:「既然是皇上聖諭,此事就要程序繁瑣了很多,需要李先生將具體份額有明顯標註了!」

像是正清文綺堂分店,太平與李之之間雖然也有協議,但關於具體份額是沒有註明的,是她主動提出來的,屬於她與李之之間私隱事。

焦建修說的也是實情,李之很大方地道:「若李姓皇室再得到一部分,一成份子就不合適了,不然公主殿下可吃虧吃大發了!這樣吧,我可以給出兩成份子,你我均為李姓中的一員,皇上此舉是為了替族裏人留一份額外收益,就當我們為李姓做貢獻了!」

「我可不要這種臉上貼金,我的一成份子可是分文未少!」太平樂呵呵的表示。

焦建修卻是心下一個激靈,這位正清文綺堂的大東家還真是財大氣粗,一成份子,隨口就交代出去了。

他可是知道一旦渤海灣貫通,獨家經營海上運輸的財源是怎樣的駭人聽聞,尤其是以皇室的名義開辦,僅僅一成份子的龐大,也是筆不可想像的大數目。

此間本就是李之的隨從們日常所待的地界,離其他們都在的,之前還在為李之早上無故消失大加猜疑,如今聽聞是去了皇宮內院,心裏的猜忌頓時無影無蹤。

他們同樣明白,承攬下來這條生財之道,可是又給正清文綺堂帶來一筆龐然收益,均是喜笑顏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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