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三十三章 天授神權對不法不天

第七百三十三章 天授神權對不法不天

李之嘴裏說着,慢慢來到他面前,張手討要:「給足你面子了吧?快點,把工藝圖樣還給我!」

或許看到隨後趕來的一群人,原本心下有些忐忑的戈從善挺起了腰板:「李先生是吧?你來得正好,現在我正式通知你,你的工藝圖樣已被確認為軍方甲等機密,以後就死了這份心吧!」

「哦?」李之咧嘴一樂,「你難道不知道我是一品忠義王?小小的四品侍郎,是何人給你的底氣,膽敢口氣這般囂張?」

「李先生,或許你沒搞清楚,涉及絕密公務時間內,我有權利以嚴防機密走漏為前提,嚴守職責!相關禮數,會在公事之外的任何場合做事後補償!但現在我懷疑你有意圖強奪軍方機密之嫌,給你十息時間,馬上消失,我可以......」

他的話還未說完,李之的一巴掌已抽在了他的臉上,在他的脖頸晃動之時,有三顆牙齒緊跟着迸射出去!

「李先生,且慢!我乃太子庶子,在太子殿下身邊侍奉多年,你可要為自己的行為考慮清楚!」戈從善忍着痛說道。

李之仿似驚嚇到了,出聲問道:「太子庶子?當朝太子李顯殿下?」

「篤,大膽,你怎能直呼殿下名諱!」戈從善好像忽然來了底氣,大聲斥責道。

「不說出具體名諱來,我知道你是不是欺瞞於我!是不是李顯殿下?李姓皇室中人?」

「那是自然,我也算是皇族,還見過十幾次皇上陛下!」

「嗷,你也是皇族?」

「這還有假?太子殿下每次一睜眼就要招呼我,我.....」

「那你認識這是什麼?」李之不等他說完,尚方劍已是緩緩抽出來。

「這不是,這不是......李,李先生,我不是皇族中人,我就是個隨從!」

戈從善儘管有些狂妄,但腦子可不傻,看着已經抽出一半來的尚方劍,忽然就想到了相關傳說。

只是他的辯解話音剛落,尚方劍忽然自行跳出劍鞘,劍身自控中一個翻轉,便是如砍瓜切菜一般,將他右臂齊肩砍了去。

戈從善居然一愣神,那一刻竟是未感到絲毫疼痛,但隨着血液在下一刻崩出,撕心裂肺的呼痛聲音炸響。

「可惡,居然砍偏了,它可是至高無上的皇權象徵,而不是拿人戲虐的工具!」彷彿十分懊惱,李之嘴裏喃喃自語,將寶劍接回在手中,翻來覆去的查看。

端詳了好一會兒,好像才看到正雙膝跪倒,在拚命磕頭賠罪的戈從善,自其驚恐欲絕的眼神里,哪裏還看得出此人平日裏的囂猖。

戈從善在尚書省不是沒有幫手,而且是太子系的一位重要人物,名曰李力,時任尚書省左僕射。

實際上,尚書令空置是從隋朝開始便已經存在的政治慣例,在唐代武德年間,唐太宗李世民曾擔任的尚書令也是個虛職,當時的尚書省事務就是由左僕射裴寂負責。

唐太宗只是以自己擔任過為借口,將尚書令空置制度化,實際上尚書令是因為其直接管轄行政機構,在朝廷中的實際權力僅次於皇帝,所以才被空置的。

無論之前的臨淮郡王,還是現任關銘,其實在所有尚書中地位奇高,卻只擁有部分實權,真正掌控尚書省的一樣是左僕射。

李之安排關銘接任臨淮郡王,就是為了提升他的從政資歷,儘管這個位置權力不足,卻是個實打實的朝中重臣待遇。

當年臨淮郡王在左僕射位置提升至尚書令,也是考慮到先把官階提上去,再為逐步調離權利核心而做準備。

不然以戈從善的小小級別,為何敢於與關銘處處作對?還不是自仗太子身邊紅人,與左僕射李力的暗中相助。

雖然同為太子系,李力卻一直對此人瞧不上眼,此人狗仗人勢的心態,也是卑微下人一朝爆紅后的最鮮明特點。

但此時不同了,他可以任由李之打罵,卻不能對生出的殺意置之不理,一旦戈從善就首與尚方劍,會對太子系是個嘲諷似的打擊。

只是此人顯然忽視了尚方劍三字的含義,貿然上前阻攔,本就犯了皇家大忌,它可是巨大權威的象徵,具有以天授神權來針對不法不天。

「李先生,適可而止吧!我名為李力,這裏的左僕射,同為太子殿下門下為臣,淞王府的皇親!」李力低聲道,神神秘秘的架勢之下,難掩眼神中的一縷傲嬌之色。

李之既然來兵部,怎能不對它的上屬部分沒有了解,李奇、關銘早交代給了此人的存在。

這人算是出身於淞王一系不假,但卻屬於二代中的李平李放鶴一脈,與二代淞王之間素有矛盾,實實在在的對立兩方。

李之此次前來的真正目的就是此人,如今時任京兆府尹的李平,早在十幾年前就靠向了武家一方,但不是武三思兄弟二人那一系,而是太平公主嫁入的薛家。

或者說,薛家是武后的締親,與武家兄弟同屬於武氏直系,但是額外的另一條途徑,亦為未來李姓皇族在長安城的最大敵對一方。

李力當然算不上薛家嫡系,在他們之間還隔着一個京兆府尹李平,不過也算是日後着重培養目標,畢竟此人的實權還是有巨大用處的。

而且其中還有個頗為意外的緣由,就是李力其人也曾在太子李顯門下任太子庶子一職,也就是戈從善的前任。

但絕不同戈從善那等極品,已是徹底淪為李顯的馬弁隨從,而是李顯小時候的侍從之臣,那種真正攏老師、侍從保鏢、顧問、謀士於一身的侍從官。

所以說,此人在表面上還有太子一系的鮮明標誌,又是李姓皇族血親,尋常人等往往就忽視了他與李平之間的固有親近。

小時候他也是在淞王府長大,但僅算是三代四公子李興李善朝的小時玩伴,雖同屬李姓,其血脈關係卻比旁系還要遠一些。

想當初李平並未拿他當回事,只是此人與李興關係極好,而後者雖然是三代後輩,其心智卻超人一等,李力能與太子沾上邊,就是李興竭力請求他父親李平的結果。

換言之,李力此時走的路線,就是身後的李興在幫他設計鋪墊,包括李平一直想取代兄長淞王的野心、李平一系暗裏攀附薛家,均為不大年紀的李興在精心佈置。

所以,李力以太子一系的年青一代領頭羊身份就任左僕射,同樣是李興給他安排的,而且早在幾年前,就開始給李力抹去淞王府的印記了。

但李興自以為隱秘的手段,在幾位王眼中依然不值一提,因而各自的後輩們,早就被囑咐到格外關注李力其人。

李之的尚方劍取出來,實際上就是在引出此人,藉此砍了去李平李放鶴的一隻左膀右臂。

他並不擔心此舉會招來武后劇烈反應,畢竟在她眼裏,小小的尚書省左僕射實在太渺小了。

李力的話,引來李之斜眼相對:「左僕射?當年我岳父大人的職位就是被你搶了去?」

這就是他的強詞奪理了,臨淮郡王的左僕射,乃他自己托幾位王的關係,才提拔為後來的尚書令。

但此時的李力聽來卻是如同晴天霹靂:「李先生,切莫輕信那些謠言,我乃太子......」

「你少給太子身上潑髒水,還真以為旁人不知你的主子是誰?」李之的此時語調忽然降低了很多,就彷彿在李力耳邊輕語。

不等李力反應過來,李之已撤開一段距離,高聲繼言道:「持有尚方寶劍之人,即為皇帝最信任者,有先斬後奏之特權,但凡意圖阻攔者,以肆意枉法者等同視之!」

說罷,尚方劍忽然揮動,隨一道精光閃過,須臾間便劃過了李力脖頸。

劍勢回拉,李之已在頭也不回的拎着戈從善走開幾步,李力的偌大頭顱才在下一刻被血意崩飛,只余血色充腔冒起,不多時便溢滿一地。

所有圍觀之人,均自覺一陣頭皮發麻,腦子裏就像有根弦突然嘣地響了一下,只一剎那,冷汗唰地一下子就下來了。

那一刻,他們大腦一片空白,似乎看什麼都是恐怖的,只想離開這個讓人害怕的地方。

不由得他們不雙腿發軟,眼前那位看來剛剛還在談笑自如的李之,現在忽然之間變成了魔鬼。

李之此刻同樣在附耳向戈從善低言:「既然做人狗腿,就該有個狗腿的樣子,但很可惜,你的自以為是害了自己,有些人即使你的主子也不可招惹!」

就在戈從善腦里一片混沌之際,被極度恐懼浸滿的瞳孔內,尚方劍的映影倏地放大,轉眼化作晃動着的房內亂象,映像凝固的那一刻,已隨着腦袋遠遠拋在一丈之外。

李之緩緩用還未倒在地面的戈從善殘軀衣物,抹去尚方劍上血色,隨手一拋,準確地沒入劍鞘,之前殺氣再也不見。

他轉過頭來,面向眾人道:「還有誰意圖阻止我?我不介意一同送他上路!」

大多數人都屏住呼吸,一動也不敢動,只聽得到自己的心怦怦地劇烈跳動,臉上肌肉綳得緊緊的,好似凍住了一般。

更有人兩條哆里哆嗦的彎腿幾乎站不穩,像弱不禁風的干樹枝,牙齒和牙齒,忍不住發出互相撞擊的聲音。

自人群里找到李奇,李之揚手亮出不知何時取在手裏的兵船圖樣,「這些我拿走了,本就是我的東西!裏面缺了兩份,算是這兩個人的補償了,記得再找上門討要時,帶上我需要的文書!」

就這樣大搖大擺的離開,彷彿後知後覺的關銘這才現身,入房內掃視一圈,說道:「馬上召開會議,這兩人抬出去埋了,告知各自家屬,殯葬費用自理!」

剛剛返回老劉頭酒坊的李之,在第一杯酒還沒飲下,就有人快馬馳來,當首跳下馬來的是裴炎,他身後二人分別叫做劉齊賢、郭正一,正是高宗前往東都洛陽時,命留守長安,輔佐皇太子李顯的三個人。

尤其是裴炎,乃今年高宗留有遺詔上的指定輔政大臣,借其身份來限制李顯主政方略。

當然遺詔上還立下了這麼一條:軍國大事有不決者,兼取天後進止。

所以說,裴炎是高宗所有計劃里推出來的第一位,不屬於太子系,也絕非武后一方,甚至會因反對立武氏七廟而得罪武則天,並在揚州叛亂期間,主張還政睿宗,被誣以謀反,斬於洛陽都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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