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五章 偷腥

李之笑道，「我還以為你也都安排好了，原來還是需要我來花費！」

太平媚眼一瞥，其中隱見風情，「又不是我的買賣，你也不是我的什麼人，犯得着么？」

「我看文綺堂別園，還是自己掏銀子買下來吧。」

「不一樣，那是看在你幾十萬兩銀子的面子，還有一處秘密宅邸，是留給你和我的！」

「我說，你不會當真了吧？」

「怎麼，怕了？」

「好吧，咱還是看看焦師爺的進展如何！」

李之慌忙走開，身後的太平嘴角泛起一抹笑意，因為她能感受到李之的一絲慌亂。

一個時辰后，焦建修登錄完畢，三層各區價目牌業已到位。

召集所有人員，簡單佈置后，院內禁制撤去，開始應客入店。

正如李之所預料那般，初時進入人群的好奇，很快就被陣陣不絕於耳的驚嘆聲音替代。

有知曉正清文綺堂大名者，已在顯擺他的認知。

於是，十色小箋很快完成了第一單買賣，而且越來越多地小姑娘們來到第二層，十色小箋紙的銷量一發而不可收。

短短半個時辰里，就是數百兩的銷售額，太平臉上喜意還未消失，三層又傳來一隻一千六百兩的鼻煙壺賣出去。

「正清文綺堂真是了不得，這才眨眼功夫，就有兩千兩的售出了！」太平公主感嘆道。

「我們賣得就是獨一無二，不過你這位堂堂公主也是主要原因之一，沒見到過來過往人叢中，關注你的眼神可是不在少數！」

「或許吧，來到洛陽后，我首先打探的就是宣紙行情，正清文綺堂宣紙僅宮中存在，坊市中鮮有蹤跡，還是之前的硬黃紙佔據主流。我本以為更高品質的宣紙會首先大賣，卻沒想到竟是十色小箋如此被看重！」

「莫要小看了小小如便箋的彩箋紙，它一改之前單一白色，即使單一里有深黃、淺黃之別，也是因紙質不同所導致，那等生硬刻板色，怎能與此類精巧鮮麗之色相提並論。這等小箋紙質細膩、融墨如意，在視覺上有色彩、有花紋，顏色、花紋映襯得甚是精巧鮮麗，女子喜愛它就如脂粉，難道你不覺得？」

太平低笑，「雖說你話已有些自賣自誇，不過我承認這一點，便是自己這位已身為人母者，一樣喜愛它的精巧與便捷！隨賦小詩，惜其幅大，裁箋耗時，有了它，突發靈感不至於遺忘，其方便之處要比豐富彩繪更突出。對了，你嫌棄我已為人母嗎？」

李之深感無語，這女子三兩句話就能扯到別處，略帶挑逗性質的問題，來時措不及防，令他很感被動。

「走吧，趁天色未曾全黑，我帶你去看看新房，初來乍到，在這一百零三坊里很容易迷路的！」

太平也不等他回答，徑自走了出去。

此時院內院外人滿為患，不過兩列禁衛軍近旁可無人敢擁簇不前，由幾名軍士開道，即使李之牽着他的威凌驃，也能從容穿過人叢。

公主的四人花轎也跟過來，另有一眾跟從維護左右，縱是人人關注的焦點，倒也無人膽敢近前。

一路穿大街走小巷，果然曲折非常，好在李之有他的探識力，早早就望見文綺堂別園所在之地。

正如太平之前講過，文綺堂別園處於外國人聚集之地，越是臨近，隔三差五就能在道旁見到幾位異族人。

顯然這些人識得權貴層面出行陣勢，只敢駐足觀看，也無人指指點點。

「那一住處在定鼎門大街，權要、顯貴也多聚於那地，院牆內高揚出的六株巨大櫻桃樹，就是鮮明特徵！」

李之此時牽馬走在轎旁，太平低聲給他說道。

「權要顯貴？那你還有何私密可言？進出不早在他人注視之下？」

「實則整坊之地三宅，其中兩宅乃設國子監於此坊，獨留一宅為我所有，但名義上也屬於國子監所屬。監內祭酒、主簿、錄事均是我的人，國子監內兩宅暗通那裏，那一地表面是書院。」

「走國子監門庭，不一樣被人知曉？」

「我在國子監掛職官學博士，本就為常來常往之地。隔坊比鄰為一外駐官員名下宅邸，其實也是我所有，內有暗道通往那一宅。」

「我聽着都糊塗，何必如此複雜？找一偏僻地兒購置一套不就是了，這般良苦用心實無必要！」

「你懂什麼！歷朝帝王殿內尚有九道逃生密道，還不容後代臣子有個狡兔三窟？皇宮大內之兇險遠甚尋常，每一位皇子、公主都有他們的藏身方式，這等隱秘存在，並非僅僅為了偷腥便利！」

李之有些為其可悲，堂堂公主，皇上皇后的親生愛女，為了自身安全，這等挖空心思，實為現實所逼，也是可憐了。

來到文綺堂別園，府門已有字型大小標註，留眾隨從院內等候，太平引他進入。

這是一出三進院落，四合院設置，各進間有廊廡相連。

每一進院子四面建有房屋，由倒座房、正房、廂房圍成院落，其中北房為正房，東西兩個方向的房屋為廂房，南房門向北開，故稱為「倒座房」。

第一進為門屋，第二進是廳堂，第三進為私室，就是主人與眷屬的活動空間，一般人不得隨意進入。

一路查看，來到第三進，剛剛進入正房，李之立感太平一把在身後將其抱住，軟軟的突起緊貼着他後背，耳邊傳來柔媚如絲：

「我並不想被你看低，但總忍不住心中地迫切。我將自己的所有秘密告知與你，就是對你有充分的信任。別問我為何，我自己也是稀里糊塗。」

李之在心裏嘆了一聲，但還是轉過身子去，張臂環住了太平的腰肢。

她綻放出一個講不出內容的笑容，踮腳送出輕柔的吻落在他的臉龐，溫情無限。

李之輕撩起她的額發，直直看進她的眼裏，「我什麼也不問，你什麼也用說，咱們之間只用身體交流！」

這話聽似無情，卻極契合二人實際情形，太平有哪裏不會明白。

她點點頭，李之已是雙臂越來越用力、

令人都不是不愔情事的初哥，很快在嘴唇緊貼下，就傳來粗喘所引動的慾念迷離。

但李之深知道此時的環境，念動一縷真元，就令自己的神志清醒。

「此時可不是時候，外面可是有一干人等著呢！」

李之的話讓太平嫣然一笑，「那就給以後留着！」

並沒有過多言語交流，彼此相視一笑，太平神情亦如平常：「僅需添置些鋪蓋，這裏就可以入住了。花花草草都整理過，水源也是早已引入的地下水，甚至清掃物都事先預備下了，你的夫人們應該會感到滿意的！對了，她們幾時來到？」

「後日吧，今日才動身。」

「那我們明日再約如何？」

李之嘿嘿笑了，牽着她的手就走出屋外。

回到正清文綺堂，院裏院外已經掛滿了燈籠，一片紅彤彤的燭影里，人聲嘈雜，顧客盈門。

見到二人返回，焦建修興沖沖而至：「公主殿下，李先生，迄今為止，已有七千兩收益，大宗宣紙開始發售，許多商家都是押著銀款車而來！」

「講明了商家不能成刀出售？頁數限定在每日百張之內？」李之提醒道。

「放心吧，李先生，公主殿下的大名可不是擺設，至少在洛陽城，沒有人膽敢違例！」

「成衣銷售如何？」

「旺銷！眼下正是季節，很多人買到手，就到院中角落處穿上了，然後再跑進店裏繼續搶購！沒錯，就是跑！」

太平笑着指給李之，「李先生，你看角落處還丟著幾件夾襖，這些人倒是財大氣粗，有了羊絨衣，隨手就舍了薄襖！」

當前正處初冬季節，內襯添加夾襖不久，羊絨剛好適合。

「三層如何？」李之問道。

「僅兩隻鼻煙壺，鼻煙對於洛陽來說，還屬於新鮮玩意兒，更多人不知其用場！玉石、珠寶不同，今日天色已晚，有很多有需求者銀兩不湊手，說是明日前來！」

李之點點頭，「戌時過半就打烊，消息提前公佈出去，多一刻也不要延遲，並忠告眾人，自今日起三日內僅是試營業，上午開門迎客時間為巳時過半！」

太平在側解釋，「李先生口中多有新鮮辭彙，焦師爺可明白試營業的意思？」

焦建修躬身回答：「大概明白些，就是開張條件尚沒有完全具備嗎？」

李之樂道：「就是此意，剛開張，管理可能不周密、服務可能有欠缺，總之正在完善當中，開門與打烊時間也是靈活掌握，一旦發現異常，可迅速停業盤查或是整改！」

「好的先生，我這就通知到每一人，二位大人有何吩咐，派人招呼一人，我立刻趕到！」

太平擺手令其去忙碌，望向李之道：「地下庫房是不是去看看？」

「還是算了，預備下也需要提前點清在冊，你看焦師爺此時狀態，怕是已經腳不沾地了！」李之笑道。

「今晚的銀子，好吧，我忘記了你的乾坤袋，多少也能裝得下！我去叫人備晚飯。」

看着急匆匆而去的太平，李之的心情有些複雜，他來洛陽前，絕沒有想到二人間會發生如此變化，這讓他心下很是糾結。

逢場作戲，是兩人共同想法，但李之可是擁有後世記憶的，他深知此女二十年後的遭遇會很凄慘。

明知如此，他不知道幫助她擺脫命運之苦，會不會有悖天意，或者是違背自己良心。

但他也知此女內心手段的狠辣，一點不設防地將她秘密告訴自己，即使不是出於以此來要挾自己，至少也是建立在先斬後奏的心理之上。

這樣一來，她就可以得償所願，要李之淪為她的裙下之臣。

有一點李之可以確信，此人並無針對於自己的陰謀之心，她之前所講的兩重性格，的確是發乎於心。

左思右想，他也找不出解決之法，不過李之相信，因與她之間的特殊關係，對於未來局勢的進程洞悉，還是會很有幫助的。

眼望着滿臉笑意的太平，自遠處向他快速走回來，那一刻李之在想：也只有走一步望一步了，或許自己的重生，就是上天安排他來改變些什麼，包括這個女人的最終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