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一章 二品丹

亓官正奇等人並不知李之心頭念想，他們也聽不出自己家主話里另有深意，還當李之在為稱呼為難。

亓官廣泰笑着插言，「李先生你身份本來就尊貴，更有強者為先的修鍊界規則，做我和老么的長輩並無什麼不妥！」

亓官廣平接道，「好在還有個李先生的統稱，我倒無所謂，要大哥這位年逾六旬之人，叫一聲師叔也是抹不下面子來。」

李之隨即明白過來，至少這些人並不了解內情，或者亓官作人實際上與孫思邈身後的隱門勢力間也無瓜葛，認出他的具體身份，源自於兩人之前就是舊識吧。

轉念過來，他隨之鎮靜下來，呵呵一樂，道：「其實輩分高了，副作用明顯，身上責任也大，是個出力不見得討好的隱性負擔。」

這般解讀更像是玩笑，將一切曾經心理波動完好的隱藏起來，不知內因者，絕難體察其中機巧。

帶着幾人來到那一處側廂房，繼源首先出現，他的責任是護法，煉丹如同短時閉關，容不得中途打斷。

「諸位來到，儘管已有感知，卻因事情有些特殊，不得擅自離開，還望原諒則個！」

繼源的歉意唐正，客人們也了解，而且此人身上，具有着與李之類似的探不清修為高深低淺，故而這些位亓官家來人，可不敢流露半點不敬。

還是亓官正奇開口應道：「繼源道長多慮了，是正奇不禮在先，實在是感知到有丹藥煉製氣息，終是沒忍住心下極度好奇，突兀打擾，還請見諒！」

目前煉丹術已在當今世界成為傳說，所幸做為已有數百年修鍊傳承的亓官家，還有此術皮毛尚存，能感知出其中氣息變化，並為之心動，也是情有可原。

此刻廂房內孫思邈忽然傳出聲音：「進來無妨，但需散去自身氣息。」

成丹關鍵時刻，他人修行氣息極易造成氣息不穩，他這番話也有來處。

眾人依言行事，跟着李之消無聲息進入房間，但見孫思邈正擎著一團火焰，烘烤著懸在半空的一隻鼎爐。

李之卻是無礙氣息施用，他的煉丹術與孫思邈所用之法同出一門，與正衍生煉丹波動、能量流勢紋路熟之又熟，因此不會造成煉製過程走向變化。

眼見得成丹在即，他自虛空一抓，就憑空多出來幾塊精純靈石，轉眼化作汩汩靈氣蘊紋飄向鼎爐。

靈氣蘊紋中靈性能量流向，無隙契合原有紋理波動，不僅不會使其產生異變，反而因精純靈性，令接下來的凝丹過程，平添一份靈性加持。

過得良久，某一刻鼎爐封蓋忽然炸開，隨砰地一聲輕響，幾枚溜圓丹藥自鼎爐內浮出來，孫思邈張手一吸，已將成丹抓在了手裏。

「不錯，不錯，你如此略一改動，此爐丹藥卻是比上一爐品質更高！」

孫思邈言罷，望了客人們一眼，隨手將其中一枚丟給了亓官廣平：「小娃娃，等回到家服下了它，就有希望晉階大師級，可不要提前知會你爺爺，不然他會嘮叨窮極奢侈之類的話！」

煉丹時正是探識與意念大開之際，前廳客人們的交流，自然瞞不過孫思邈。

他如同李之一樣，能聽出亓官作人似乎認出了隱藏身份，而且尊稱呼自己一聲師叔，似是有些未知淵源。

因而他才會如此大方，藉此照顧一下可能存在的故交之後，也算是一種善意表達。

李之笑着給正自眼饞的另幾人解釋道：「你們與老么不同，體內能量積存有海河之別，需要平日裏的能量更多儲備，此時選擇晉階無異於拔苗助長！」

幾人隨之心下瞭然，亓官正奇趕忙提醒正一臉驚呆的亓官廣平：「老么，還不快向前輩磕頭致謝！」

不等亓官廣平做出動作，孫思邈已出言攔阻：「那些個俗禮就免了吧，你們還要在旁稍等，正文剛獲得天火，我們一起來見識下它的品質到底有何突出之處！」

李之微微一笑，幾步上前，走到更開闊處，張手就令一團殷紅光意自兩眉間射出。

紅光現處，虛幻起溢彩漫天，隨氣韻遊離不止，延綿出深邃紋理不停攛動。

有清晰火意在光影閃爍中浮現炙熱之氣，乍放之際瞬間收斂，化作如豆火苗潺潺生威。

威勢里富蘊古樸紋理漣漪，微微震蕩里衍生恍似不朽深意，漸如七彩呈光意當空，似如光搖中紅綾，橫亘與如豆火苗之上。

與此同時，李之已將一鼎丹爐拋向半空，滴溜溜一個折返，就懸浮於火苗上方，隨他雙手不間斷飛速晃動，丹爐嗡鳴片刻，便自光影閃爍間沉寂下來。

李之眉心處泛動青色光華，倏地升空，與漫天溢彩交織在一起。

那一方空間烈焰灼熱驟升，緊跟着李之將各種材料不斷拋入，各色光華在丹爐內外崩然爆射，灼目光亮頃刻間便溢滿丈許範圍。

玄奧天地氣息在光華閃動中升騰，整個殷紅光意開始充斥起密織繁瑣紋路，絢麗火焰漸作氣浪升騰勃發，令丹爐一陣跳躍似的顫動不已。

孫思邈自顧自地站在原地喃喃不止，「原來這就是天火！真火品質，神凝意柔的靈性之火，火性如烈陽般炙熱精純，火意疾徐不顯，謙柔退讓，火氣升降意凝不散，以柔制剛，純一而不雜！」

亓官正奇也在不遠處低聲碎念，「真元！李先生居然已凝出真元！」

感知身旁亓官廣平投來迷惑眼神，他低聲解釋：

「天火亦為真火，真火之意勾連意念，意念由真氣驅使如輕薄霧氣泛衍，由真元促動卻可化為無形無跡，看似細微變化，實則相隔天壤。就如普通火質較之地火，所衍生品性猶如平凡與玄奧之別；地火再較之天火，其中玄奧已漸與玄妙；真氣、真元兩相對照，就是平凡與玄妙差異，其中已非境界之差，而是蛻變般進化。李先生了不得，一身道行深不可測！」

亓官廣泰、繼源也是一臉的獃滯，卻絲毫不影響李之的深浸其間，凝注與各色璀璨光彩的不時流轉，手中印訣掐動，配合著嘴中口訣，加持一縷氣勁由使，不斷演化出玄妙之音，並不知身邊各處，已有浩蕩無邊威懾，在無聲無息之間彌散。

就在光影繚亂之時，各式藥草已呈滴滴凝純攝入丹爐，爐內嗡鳴不已，好一陣子的劇烈震動，李之能感覺其中形成一條星點泛動的氣流，道道瑞彩炫若霓虹。

待八團閃爍漸如渾圓凝實，李之的幾塊靈石也隨手填入，汩汩涌動出精純靈動，幻作如清氣繚繞般，沖刷出爐內天地澄明一片，舞動出清新氣息在之間繁衍。

更有氣勢龐大的複雜玄奧氣息在那一方空間內涌盪，難以揣度的神秘莫測，仿若天地化身一般，在其間無休無止暈盪。

隨着晦澀難懂秘紋，在八團渾圓之上密密麻麻鋪展，流影光幕中已有八枚成丹隱現沉浮。

擂鼓般悶雷響動自丹爐中傳來，猶如聲波一般震蕩出濃郁法則氣息，頃刻間將所有人周身籠罩。

霎時間，爐蓋崩開，爐膛里爆發出一陣低沉蜂鳴之聲，隨即丹爐上空有隱隱轟鳴傳盪而起，蘊含着一股能量波動，閃閃生髮似若電弧般嘶嘶聲音不斷。

電弧在某一刻猛地里驟然乍放，耀眼白光倏然亮起，緊隨數聲隆隆迴響傳來，八枚成丹變為通半邊赤紅，半邊晶瑩剔透，浮現於紅光溢彩的半空中，丹藥里靈性蓬勃。

隨手將一切幻象解除為虛無，孫思邈已是一步跨將上去，搶過一枚丹藥嘖嘖出聲：「八枚之數，比我的六枚多出了兩顆，而且二品中級丹藥！」

此類丹藥赤紅為低級原色，晶瑩剔透為原色盡消后的最高級，孫思邈之前煉製物通體原色，像李之煉製出來的半邊赤紅，半邊晶瑩之物，就是介於低級與高級之間的中級品質。

而且數量上多出來兩枚，毫無疑問，李之的丹藥煉製，要比孫思邈高出不少。

李之笑道：「這是得益於天火的功勞，實際上我們兩人都已進入二品煉丹師，水平不相上下。」

孫思邈搖搖頭，「還是你強些，這就是真氣與真元之別，看似所差不多，實際上天差地遠。」

一旁幾位亓官家人早已激動不已，今日不僅見識到了煉丹過程，而且李之的煉製手法，似乎要比亓官家主高出很多。

看到圍上來的幾人，李之解釋道：「這是最普通的元氣丹，我與馬爺已將其略作改動，成為功效更單一的能量凝聚性質，適用於體內能量耗盡后的瞬間回補，以及修為晉階時的能量衝擊。」

孫思邈笑道，「我二人屬於煉丹術初成，再複雜丹方還需要低等級丹藥煉製經驗的不斷積累，方可有信心煉製，不然珍貴藥材可是會有幾倍十幾倍損耗，不是誰能承擔得起的！」

隨後，他向李之說起，「之前我曾煉製了一爐，不算老么那一枚，手中還有十一枚，加上你手中八枚，我看暫時夠用了，既然決定了今晚就趕往昀城德壽山莊，我也隨你們一同前往，亓官家族的神秘，一樣令我好奇！」

昀城就在廣州城郊外幾十里處，來回用不了一個時辰，天亮之前趕回，完全沒有問題。

「既然如此，我們儘快上路，不管怎麼說，亓官家主給我送來這般巨大好處，明日就要趕回長安，怎麼樣也要親見前輩，道聲謝意！」李之接道。

孫思邈點點頭，看向幾位亓官家人，「你們之前交談我聽了個明白，似乎幾位一直沒講出前來目的，應該不僅僅是送達那一枚天珠吧？」

亓官正奇認可這種疑問，「父親似乎料定了李先生一行會連夜拜訪，此時應該在家中等候，馬爺有不解之處，我們還真給不出答案，只能由您老自己向他提出了。」

亓官廣平心思卻仍處在即將到來的晉階可能的亢奮里，「李先生，不知今晚晉階能不能得成，之前我爺爺可是說了，要我跟隨李先生前往長安城歷練一番！」

李之笑道，「我給你護法，若一切順利，想來耗費不了多久！你隨我回往長安城？亓官前輩親口所言？」

孫思邈打斷二人間交談，「與其在這裏問來問去，還不如抓緊上路，倒是一問便知分曉。」

儘管幾位亓官家人有一肚子的話存在心裏，也只能先行趕路為要。

伏辰、繼源也隨同前往，一行人跨上馬，很快就消失在夜色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