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七章 金礦的周密計劃

上有丹砂，下有黃金，這種比喻除丹砂在藥物中的重要性和稀有性之外，還有另一層意思，這兩句話寓意著其成礦規律。

也就是說，丹砂與黃金共生的砂礦床情形，這處丹砂礦脈之下還會有金礦存在。

丹砂和黃金的自然位置關係中並不存在共生，但黃金的生成歸之于丹砂中精華凝結，卻是早已是蓋棺定論的神奇性質結論。

當然對於道教來講，會有另種解釋，那就是黃金所具有的入火百鍊不消、埋入畢天不朽性質，而人若服食丹砂，同樣可以汲取這種不死物質，就譬如腐朽的泥土經過煅燒，可以變為不朽的陶瓷；易碎的石頭經過燒煉，可以變為堅硬的銅鐵。

而黃金具有同樣的金石之性，昭示著其一樣具有不死紅色丹砂中所燒煉之精華，當然也就具有了類似的不死功能，將二者共生的解釋，也算是另有說道了。

不過對於來自後世的李之而言，他更信奉丹砂生金的地質礦物學解釋，當然這些都不重要，李之此時眼裏只有丹砂礦藏收取后的金礦痕迹搜尋。

以目前他的修為能力，並不能再深入地下更多，也只有寄託於採掘完丹砂后的地底深度。

只是在他打算動手之際，想了想還是招呼來武道駘為妙，若真有金礦的存在，就會是一個很大工程了，在此至少要耗費數日。

既然如此也不急於一時，趁著此時天色還有光亮，盡數將骨骸掩埋工作做好才是首要。

不停歇地辛勞終於在天色尚沒完全黑下來完成了，早知如此結果的武道駘遠遠趕來：「李先生，我那邊掩埋了不下三百具屍體，還有更多不可辨識受難者！」

「我這裏也是一樣，看來被山石碾碎的礦工佔大多數，此處礦區怕是有近兩千人遇難，應該沒有逃生之人！」

至少兩百年前的礦難現場，一直沒得到任何救災痕迹，李之才有此一說。

「那我們是不是連夜收取了趕回去？這裏生機殆盡，滯留沒有一點意義。」

「三長老，我這裏有重大發現，距離地面廢墟十幾丈地下，有丹砂礦脈存在，儘管儲量不是很可觀，但金礦共生地也需要進一步探尋！」

李之所道出信息，彷彿令武道駘的思維一時間陷入遲滯，好半天才接道：「李先生是說不死石？上有丹砂，下有黃金的丹砂？」

走上前遞過一小塊赤紅結晶，那血紅顏色讓武道駘驚叫出聲：「果然是不死石！若有此完整礦脈深埋，共生黃金砂礦床幾乎確定無疑，看來我們這一行有巨大意外之喜！」

被武道駘稱之為不死石，李之也沒感多少奇怪，在如今年代，在道教不死成仙傳說加持之下，更夯實其不朽寓意。

「我的建議是在此間耽擱數日，或等我大婚儀式之後再行探查，三長老之意如何？」

「李先生大婚之日不可耽擱，卻也不需我二人獨自採掘，其上丹砂礦脈還好解決，如銅礦石一般直接收取就是了！若真有金礦存在，這裏面存在着淘金步驟不可免，不然再有幾隻乾坤袋也運不幹凈！而且既然先生的探識力探不出個究竟，就說明金礦如有生得，必在幾十、上百丈極深地底，此間早已因難而坍塌，地面之下必為裂隙叢生之地，如果不重新建造牢實礦洞，難保礦難不再行產生！」

「三長老之意是將此地礦洞再一次開啟？正如你所言，地底恐怕早已面目全非，深入地底深井怕是難以另行築就出來，況且曾經的礦難之地，地處又如此偏僻，多少銀子也招不來礦工吧？」

「呵呵呵，先生只關注到事情的一面，地底異變的同時，令再次開掘也產生了便利之因。我之意將未來金礦開採分做三步走，首先你我二人要將此間不死石先行取走；再招來大批工匠借用修築軍庫名義，將這地面之上打造成為堅實地堡一樣的石質地基；在此基礎上，另召集礦工前來鑽鑿深井礦洞，是不是可解絕大部分危機暗生之險？」

「在此前提下，是不是需要首先確定金礦的切實存在？」

「那是必然！丹砂礦脈已在十幾丈之下，採收過後會有再十幾丈深入，那個距離應該能夠勘探到金礦影跡，若再無所得，我們直接放棄就是，因為繼續下去就存在着太多未知性了！」

「為何一定要開辦正式礦場？是因規模原因所需嗎？」

「但凡金礦礦脈探得，若滿足開採必要，就會是分佈極廣的如山規模，不然小小一座山丘一樣金屬性土質，凝鍊出來的金砂不足以達到開採意義！而且地底一定存在的裂隙，一樣大大降低潛掘難度，只要有足夠礦洞支撐物，一寸寸久固深入，較之普通地質礦脈之地更具有安全性！」

「三長老打算借用鐵質鋼材構建礦洞支撐？」

「還是李先生腦筋轉得快！不錯，鐵礦石很常見，若果然存在規模龐然金礦脈，在地面之上基石防護打造之際，我們就要大批量冶鍊鐵條甚至鐵板材。而且基石打造我們還有一個巨大優勢，就是藉助於此間無數山石的就地取材！如此巨量青石足以將這裏鋪墊出幾尺紮實防護，莫要以為此處地界足有數里之廣，碩大青石就地切鑿，現場埋設，並不需要耗費多少人工與工期，並且極多可借用的山勢壁崖骨架，更能讓地基牢固度幾倍提升！」

沉吟良久，李之也逐漸意識到武道駘這一番規劃的可能性極大，臉上笑意漸濃：「我看這主意可行，但僅是地基防護打造就會是個巨大工程，地底若無可開採意義的足量礦脈，可就得不償失了！」

「所以說首先要確定礦脈的勘探了！」武道駘笑道，「這也是為何要把那處丹砂礦脈採掘一空的原因所在，丹砂乃結晶石質塊狀，不同於金砂的淘洗甄選獲得。以你我修為實力，短時間內即可採掘乾淨，還可借用此類手段，檢測一下地底地質潰塌可能性幾許！」

「三長老慮事之縝密，並不亞於羨風師兄了！」李之此時已對武道駘的計劃完全信服，「丹砂礦脈採掘過後會有一個巨型地底凹洞，再將其與石基連貫起來，只會提升地基堅實厚度與可靠性。」

「不僅如此，李唐王朝擁有所有礦藏專屬權，地堡一樣的地基打造，所借用軍庫名目並非完全臆造，而是果然依據全封閉地堡性質建制，其後需派駐重兵看護也是必然，這樣才能保證地底金砂礦脈消息不致走露出去！如此一來，將此地打造成為第二個斷崖山，就是個極完美借口，雖然那裏的軍火庫內情我不盡祥知，但李先生將火藥配方交由斷崖山，此中隱秘並不難猜測！」

「你是說將此間套上個軍火庫名頭？只是有金礦存在，就需要大批礦工淘金，想要完全保守秘密也不現實吧？」

「金礦一事為人所知勢不可免，卻可通過頻繁調動或置換礦工就可解決。試想一處三兩月就能開採完的金礦，會有多大利益值得覬覦？況且軍火庫本身就是個耗材無底洞，借用金礦所得抵消一部分朝廷餉銀供給，李姓皇室怕是巴不得我們能自給自足了吧！」

李之不得不承認，武道駘對於計劃的布施考慮得極周到，幾乎無隙可尋，深埋地下的礦脈普通礦工可不知其具體規模何如，僅靠頻繁人員調換，就將最大消息暴露渠道，遮掩得嚴嚴實實。

如此精明的武道駘，在皇家道場修行幾十年，結交李姓皇族無數，又怎會毫無知會李唐將要面臨的皇權更迭之危？

長安城一系列商業規劃，以及李之在其中所起到關鍵作用，再有高宗因此而賜予的尚方劍潛在用途，他怎能推衍不出李之身上的重大擔責可能性？

執意在如此艱險地質採掘金砂，李之擁有如今已很是龐大的經濟實力，其本意出於支撐將來更宏偉計劃，也不是多難預料的，智慧如武道駘者，自然極易將二者聯繫起來。

實際上李之看中金礦中的利益，就是為了依仗自身經濟的強大，而消解必然存在的數不盡大小危機。

由此而產生的重重阻礙，勢必會影響到盟交勢力的一整套佈局，他總不能頻頻借用自家私產，來填補佈局所需經濟滲透行為。

於是才會有武道駘不余餘力地幫襯著李之拿下這一處金礦，其中種種規避皇室之舉的謀算，就是因為猜測到他所從事之事的可能艱巨性，不然以一名不問世事的化外道家身份，又怎會主動做這類有悖於修行之事。

當然這裏面也有李之自身，在修鍊上的傳奇般無限發展可能性原因，同為修鍊者就更知結交一名妖孽樣同道者的重要性，在他身上所發生的一切，無不在昭示著此人未來發展的不可限量。

即使李之在生意與發明創造上沒有突出能力展現，一位僅僅二十冒頭的三級大師實力之人，已經足夠引起他人重視了。

而且這人最真實境界實力，在兩月後就展現出超過了一級宗師的表現，知道此事後的武道駘第一反應就是慶幸自己的遠見卓識，不過此刻的他，內心深處還在為個人的這些精妙設計而沾沾自喜：

「怎麼樣李先生？我可是為你計劃得很是周全，若要完整拿下來此處金礦，必須經過此類大規模連番策動，不然很容易被他人拾了牙慧！」

李之呵呵輕樂，很理解此人的得意緣由，因而毫不在意地笑道：「如此甚好，至少我自己沒有個三五日，想不出這般詳密謀略，這還是建立在提前知曉其中隱秘的前提之下！不過此時不易過急啟動，先將這裏的丹砂礦脈收取才是！丹砂藏量不過幾丈方圓，乾坤袋內有足夠位置可盛放，接下來還有銅礦石與膽水的提取，手底下緊趕些，明日早上應該能趕回去！」

二人商議，集中精力對付十幾丈地下的丹砂礦脈，其上還有龐然坍塌物需要清理，那等堆積山石大者足有丈許，即使兩人均身具不凡實力，但完全清理出來幾十丈的雜物皆無，也是個不小的工程。

天色完全黑下來已是一個時辰后，地下丹砂的殷紅一片也已隱約可見，以武道駘的探識力，尚不能透過十幾丈石質探知到它們，但此刻已經沒有什麼障礙了。

單純紅色礦石本就少見，何況還是一等品質的極致艷紅色澤丹砂，且龐大如一座山丘。

莫要看它只有十幾丈面積，但指甲大丁點丹砂，據說就能煉製整整一爐丹藥，這個角度看待它就是另種巨量存在了。

這般將周圍幾十丈地下都映照得猶如血意滔天，在夜色里猶顯奇魅妖嬈，所帶給武道駘的，就是等同如震駭般地驚艷反應，就見他不知不覺張大了嘴巴，彷彿心神都被撼顫得晃動不停。

「儘管早有心理預知，望見了實物依舊讓我亂了方寸，這等偌大妖艷赤紅色，仍要我深深感應到其中至精金火玄元澄正之氣！而且其質地精純到幾如金剛石一般無暇，天生鮮紅更趨向於大自然數萬年精凝的通透色澤，其品階應該是最極品了吧，內裏帶給人的天然膜拜感明晰可查！」

李之手下不停，嘴裏不耽誤與之交流認知心得：「探識力探查與親眼所見完全是兩種感觀，我體內心魂竟是似有跳脫出來之感，果不愧為不死神仙之物，那種靈魂的崇拜不覺間自行流溢而出，但同樣好奇可提煉出來的白色液態狀水銀，此刻正處在它的何種固態中，而本身艷紅又去了哪裏！」

聞聽他言語中的同樣驚異，武道駘深深感嘆道，「你我二人僅僅是見到原始狀態下的礦石，就能深感其所帶來心神影響力，若再經由如同仙術般丹藥煉製，便是乾坤袋再是神奇，也遠不如成仙意義更為重大！我越來越好奇上古煉丹術士是何等存在，內心深處此刻居然不由生出頂禮膜拜之念！」

李之哈哈大笑，「不至於吧？境界所達，該有的認知也隨之感知，就如同最低級煉器術需要體內真元首先生得，想來煉丹術在真元加持基礎上，還要意念感知上的境界提升吧？比如元神的生出，或意念力轉為神識等等，均為境界提升后品階效用，單靠我們此時臆想是得不出結論的！」

武道駘點頭應承，「或許於修真界就存在着相關術法解讀，再或那間本就有煉丹術士存在。總之，在我等存身空間內，修鍊者所需靈氣汲取條件都不能達到，此類頗具靈性之物，也確實難以存在下去，這應該就是它在世俗間罕有的直接緣由了！」

較之此人，李之則更深有體會，一是來自於龐啼的夢境解讀，而是得自靈珠、石元液等富蘊靈性物的親眼所見，因此而使得他對於靈性存在的難得可貴感同身受。

二人口裏長吁短嘆之餘，瞬間的一方天地驚現別樣艷麗，完整丹砂礦脈終於顯露出來。

顧不得再行喟嘆感懷，彷彿生怕其中靈性就此消弭在天地間，兩個人不約而同地加快收取速度。

武道駘自知此物留在自己手中無用，只是隨手撿了塊巨大收入乾坤袋，就一門心思的往縱深挖掘，幫着李之眼花繚亂的不斷採集。

在眼前血意殷紅大面積消失之後，不知為何兩人的心情頃刻里變得極為舒順。

「李先生，你有沒有察覺我二人心內並無獲得天地之寶的驚喜感，而是彷彿來自於心神得到某種意願滿足后的心安理得？」

武道駘之言讓李之豁然警醒，「還真是如此感覺，似乎此類不死石命里註定屬於修鍊之人，你所說的滿足感中，也不乏來自於它的靈性感知影響！此感很是神奇，卻沒帶給我們預料之外的驚喜，有的只是心滿意足感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