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六章 丹砂礦脈

第三百四十六章 丹砂礦脈

果然不久后,在趕回江家大院的路上,武道駘就把李之、明通找到身邊來,神秘兮兮地道:「你們可知我昨夜裏去了何等地處?」

明通同樣為七大長老之一,與武道駘之間熟悉無比,講起話來也是隨意:「那定然是沒幹好事,僅觀你面上所顯露詭異笑意,便知是借用了乾坤袋去收了些數量巨大的甚稀罕之物!」

武道駘挑大指嘻嘻作態,「還是師弟心明眼亮,我這麼隱蔽的表情變化也察覺出來了?」

他當然沒有真的在遮掩臉上神色,顯然是有意顯擺什麼,李之也是笑着接過話茬:「三長老幾乎一去就是六、七個時辰,如此不辭辛苦,想來應該是有所得!」

武道駘張手取出幾塊青色礦石,「昨日夜裏就知道李先生在打造一種新型巨弩,於是就想到了這種青銅礦石,對於鍛造我所知並不多,但手裏曾有把青銅劍,知道那等寶劍之上經過某種處理,形成可防鏽的菱形、鱗片形或火焰形花紋。想到李先生的純鋼鐵巨弩,同樣有防鏽需要,所幸早年間遊歷深山,曾見到過一處銅礦遺址,便連夜趕往那地,果然從中找出了這些東西!」

李之神情激動的接過來,這一類青銅礦石正是他下一步需求之物,就像武道駘所說,純鐵質地兵器就存在着一個鏽蝕問題,但目前青銅礦石屬於極精貴稀少之物。

只不過,青銅古劍上青銅是鉛、銅和錫的合金,並不存在天然青銅礦脈,這一類青銅礦石種可溶性銅鹽成分更多一些,需要經過酸鹼處理,才能與鐵發生置換反應。

而可溶物為一種叫做膽水的含膽礬水質,在如今唐代此膽水被叫做曾青,道教中就有以曾青塗鐵,鐵赤色如銅的說法,曾青即此類硫酸銅,而膽水常伴生於銅礦附近,只要有青銅礦存在,尋找也不難。

「三長老可真是給我解決了一個大難題!實話實說,我所研製機關弩乃純鐵之物,將來的銅氧化處理不僅需要這種礦石,而且機括內綳簧亦為鐵皮壓成細條狀,然後在加熱的情況下圈成螺旋型,再進行回火而得。但如果要滿足連續自動發射效果,綳簧與鏈條就需要實現兩次拉弦,六個弩機使用六套拉弦裝置,如此循環往複,便實現了整個機關弩的連續射擊。只是連續使用就需要在原有基礎上另做一些調質處理,不然單純鐵質的強度無法滿足,我的打算正是接下來的銅鐵分層合鑄問題,三長老瞧好為我解決了原材料來源問題!」

其實李之心裏明白,昨晚的乾坤袋贈與,使得武道駘心生感激,但也因此令他有些難為情,或許演示乾坤袋返回后,得知了機關弩打造一事,便想起那處銅礦來,才會有連夜不歸舉動。

果然武道駘接言道:「關於鍛造我不太懂,卻也知鐵器存在着一個容易鏽蝕問題,巧在多年前曾偶見一處古礦洞,洞中有木輪、支架、瓷片等遺物,山下堆積有大量礦渣。本來以我在此方面的認知缺乏,也不知那礦確為何物,好在其外摩崖有題刻,昨晚想起后就趕去了,果真在已然潰蹋深處發現這種硫化礦石,也不知你有用也沒用,就盡數帶回了!」

「何止是有用,原本我打算日後再做礦石尋探,畢竟這樣的銅礦石乃是稀罕之物,三長老可是為我解決了巨大難題!」李之此時表情很是誠懇熱切。

「能用到就好!」武道駘終是深深吐了一口氣,「乾坤袋乃修鍊界傳說般神物,承你巨大情分心內不適,這樣一來我就好受好了。」

一旁明通已經明白過來發生何事,此刻呵呵笑道:「李先生,我聽說自然銅在先朝,最早提取方法是利用天然銅的化合物進行濕法煉銅獲得,據說這就是濕法技術的起源,向你掌握了這種極少人掌握的罕有技術?」

李之搖頭解釋,「實際上就如琉璃工藝一樣,在民間屬於不傳之秘,但在當權者手裏,早把這樣的深悉工藝匠人圈養起來,不然皇家尚方劍如何做到的防鏽處理。其實這種工藝也簡單,其原理無非是鑒於煉銅製成物件太軟,易彎曲,且很快就鈍,所以人們把錫摻到銅里去製成銅錫合金——青銅,這樣其硬度就得到了很大程度的提升。而純銅在如今年代可開採的礦藏相對稀少,但並不難從它的礦石中提取,所用取銅方法正是烘烤此類硫化礦石,然後用水分離出其形成的硫酸銅之後,流淌過鐵屑表面銅就會沉澱,形成的薄層分離開來即是了。」

「聽上去與鍛造中的淬火有些近似?」

「大體上無二異,但溶解液體上有講究,那就是膽水!三長老,你發現的礦洞就近可否有水源存在?」

武道駘恍然大悟,「原來那種膽水與礦脈有關?不錯,那附近有一處如死水廢水湖泊,想來那就是膽水湖了!」

「改日需要三長老引領着取些回來,有乾坤袋的存在,倒也省去了人馬辛勞之苦!不過,這一次獲得了多少此類礦石?」

既然於一處廢棄礦洞取得,李之認為其必然所獲不會很多,儲量多少決定了膽水需求,因而有此一問。

不料想武道駘嘴裏嘿嘿一笑,揮手間就是如十丈小山一樣的銅礦石出現在地面上,「這還是因為乾坤袋已經裝滿,不然還會有幾倍的收集!我估計那處古礦洞之所以被遺棄,是因為曾發生了極其嚴重的坍塌事故,因那間殘破里存在着很多人類殘骸,甚至許多生活所需器皿也可見到。甚至包括僅把柄腐爛的鎬頭等鐵器,不像是有計劃撤離,更像是一場災后慘景!」

「應該不會錯了!」李之忽略掉足量礦石所帶來驚喜,「或許就是一處災難現場,既然如此我更要前往一行,將那些遇難者掩埋一下也是種善待行舉。」

「不如我二人今日就返往那地?」

「這樣也好!明通主持,此間勞煩你幫着照看一下,我再向壽山兄有所交代,與三長老馬上起程。」

收起那一大堆礦石,回到江家大院投入庫房,與相關人等商議片刻,他跟隨着武道駘很快就趕往深山某一處。

此時包括武道駘手中乾坤袋,他們二人也有三隻,尤其是李之那一隻,裏面足有近二十丈的空間,想來已足夠使用了。

秦嶺被尊為華夏文明的龍脈,華清宮以及江家大院,均屬於主峰太白山隸屬脈系,實則廣義秦嶺佔地足有三千多里,橫貫數省範圍。

這一次深入之行,還是李之重生以來首次進入其中,內心深處很為入眼的廣闊蔥鬱而驚撼。

一路行來,無不以森林景觀為主體,蒼山奇峰為骨架,清溪碧潭為脈絡,原始林獸或偶爾的人跡建築點綴其間,構成了一幅動態美與靜態美相協調、自然景觀與人文景觀渾然一體的生動畫卷。

而二人前往目的地,並非已穿越到他省地界,依然為東、西太白山及其間主脊跑馬梁,與一系列南北延伸的峰嶺和深切河谷的某一處原始叢林中,它是一個斷塊山地里的深切峽谷,南坡相對平緩,河谷稍開闊,那處礦洞就藏在相對寬闊的槽形谷地當中。

「一路也耗費了兩個時辰,我們還要抓緊些,不然像我之前來時的昏黑里趕路就要慢上許多了!」武道駘提醒道。

李之表示贊同,「我二人盡量吧,畢竟有些骨骸深埋地下,只能首先力保天黑前盡數找到。我看不如這樣,你我分頭行事,找到礦洞遺體就近選擇空曠地集中掩埋,事畢后返回此間集合再收取礦石,如此也能快上一些!」

目前他就進入了谷底礦洞內,講是礦洞不如說是一個小型荒蕪城鎮,探識力望去,礦洞四開八敞鋪滿了數里,之間又有穹狀或平梁狀山脊相隔,這般巨型礦藏之地,其中埋藏礦工遺體必然不在少數,因而他才會有此一提。

「也只能這樣了!其間零散礦石就隨手收了,若此類礦藏足夠,我所發現的礦石集中之地,留待日後再行前來收集就是了!」

武道駘口中的礦石集中位置,是此間礦工未曾開採之地,若是在早已被發現的地方有足夠獲得,無疑那處地方的礦石就可以當做日後備用了,那可是意外中的驚喜了。

於是李之呵呵樂道:「但願如此,銅礦石資源很珍貴,當然越多越好!不過怎麼樣也要再來一趟,還有膽水需要更多地運送回去,只可惜我們手中的乾坤袋有限!」

「李先生,我們就知足吧,若沒有這三隻乾坤袋,怕是需要組織幾百人的隊伍前來,這已經是很幸運了!」

二人哈哈大笑着分頭行事,相比之前來過的武道駘,早有掩埋骨骸的經驗,李之則要首先探尋着一步步深入。

所幸他的探識力遠比武道駘精道很多,因而在起始一段時間的落後之後,李之的探查進程就逐漸趕了上去。

越往深處就越是溝壑幽深,不同於來時路上的峽谷壁立,天然石徑縈迴以及古楓垂陰,這裏可是被無形死寂氣息籠罩無數年,可沒有外間的別緻、優美,入眼滿是殘骸狼藉一片,到處枯索而毫無生氣。

不過李之的心境並未因此而受到影響,生老病死乃自然規律,即便是深埋在此間的罹難亡魂們,也屬於天道之下的本末終始。

他能夠對於這些死去不知多少年的骸骨施以禮待,也僅是出於道義上的事理遵循罷了,作為看慣了生死的修鍊者而言,道心堅持相比內心憐憫更具有實際意義。

就在兩個時辰后的某一礦洞極深處,李之驚喜地發現一種紅色固態礦物,「丹砂!竟然是丹砂!」

他忍不住驚叫出聲,丹砂是古代煉丹家和醫藥家推崇備至的主要藥物之一,因其顏色鮮紅而稱之為硃砂,此時的唐代,因丹砂主產以湖南辰州,故也稱為辰砂。

道教煉丹術士將丹砂視為神物,將其列為二十八種上品葯中的首位,認為欲長壽不老就需服用以丹砂為主煉製的神丹大葯。

而俗世醫者也將其視為奇葯,比如合上鱣魚血治療皮膚病「白瘧」,其主要就是這種被稱之為「上有丹砂,下有黃金」的丹砂。

但對於李之而言,更在意它的煉丹藥用價值,他腦海內醫術標識里就有煉丹術一說,或許是由於自身修為的未曾企及,更深醫道理論獲知里的煉丹術尚未正式開啟就是了。

道教煉丹術士對丹砂大都推崇備至,謂之以太陽之至精,金火之正體,故丹砂是金火之精而結成形,含玄元澄正之真氣,為還丹之基本,大葯之根源。

更稱其為外包八石,內含金精,是萬靈之主,造化之根,神明之本,煉丹術士將丹砂列為諸葯之首,是有其信仰上依據的。

小小的一粒鮮艷成色丹砂,猛然間讓李之意識到自己可能遇到了一處丹砂礦脈,萬分激動之下,再也顧不得清理礦工遺骸,探識力大開,便專註于丹砂礦脈的搜尋。

果然在仔細探尋之下,有一角格外殷紅呈塊狀凝結之地被他發現,儘管統共不足幾丈方圓,但那處地底十幾丈位置的丹砂礦脈,並沒摻雜着別的礦物石質,完全採掘出來也是數量巨大了。

丹砂實際上就是鍊汞的主要礦物原料,汞又叫水銀,常溫下呈白色液態狀。在丹砂礦脈中,由於氧化作用,丹砂常被氧化而生成天然的自然汞,因其比重較大,且有流動性,故能流集在丹砂晶簇或塊體的空隙處,此即古人所說的「出丹砂腹中」。

它是水銀和硫磺的天然化合物,是一種紅色固態礦物,鮮紅色者顯現出金剛光澤,色暗者近似金屬光澤,透明至不透明,條痕斷面呈鮮紅色。

對丹砂的認識和利用也早在新石器時代即已開始,若要追本溯源,道教煉丹術士們對丹砂的推崇,就可追溯到遠古時期的人們對紅色物體的信仰。

從那時起,丹砂即已同某種不朽或永恆的觀念發生聯繫,當原始人獵取動物並觀察其死亡時發現,動物或者人的死亡大都伴隨着紅色血液的流失,便由此推斷紅色的血液與生命密切相關:失去血液,生命便死亡;反之則不死。

於是就將所有與血液同為紅色的物體也都視作為不死的象徵,尤其是那些不會腐爛的紅色礦物,更被尊為不死的神物而加於崇拜,並作為一種信仰而沉澱在人們的觀念和習俗中。

無論是赤鐵礦還是丹砂,這類紅色礦物的使用,都與對動物及人類死亡的觀察有關。

若說起初的丹砂,只是以其鮮紅的顏色而成為不死之物的象徵,是一種靈魂的崇拜物,但當人們在不死成仙願望的驅使下開始吞服丹砂后,它便從崇拜物逐漸變為仙藥。

而道教煉丹術士們則在服食丹砂中就可汲取不死成分,逐漸形成日臻完善的煉丹術,在此基礎上煉製出功能不等的修行輔助丹藥,使那種成仙的願望成為事實。

當然這一切李之僅得自於腦海中煉丹術的極少認知,他本人對於丹藥尚處於懵懂狀態之中,此時並不能理解其中的真實性與否。

不過在經過煉器術煉製出乾坤袋,他內心深處並不懷疑煉丹術的存在虛實,因而才會有如今的神情激奮時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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