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一章 宰大戶

第三百一十一章 宰大戶

李之取過他那隻鼻煙壺,壺身因為手掌溫度而變得閃閃生亮,那條龍形也十分清晰的顯現出來,尤其是轉過頭來的龍首,兩隻龍眼上紅玉髓眼珠鑲刻,瞬間就讓整條龍都變得鮮活起來。

「呀!」阿菲法公主一聲尖叫,一把搶過去細細打量,嘴裏嘖嘖不停。

看似普通的迷谷木,在她親自掌持下,一旦感知其掌心溫度,立刻有奇幻生出,此等神木即如法力無邊,玄妙無窮,其龍翔騰雲狀,已令阿菲法公主驚駭與痴迷交加,瞬間迷失在虛幻里。

譚師傅巧妙借用迷谷木黑色紋理的熒光閃爍,以及鮮活軌跡雕刻出猶如靈動龍軀,極品紅玉髓眼珠點睛更使其生動傳神。

雖不見電閃雷鳴,騰空而起,倒也如真龍一樣活靈活現,栩栩如生,卻足夠讓阿菲法公主、納西爾被震撼得目瞪口呆,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作為主人,李之自不好再行一把搶回來,只得輕聲一咳,意圖將二人驚醒。

只可惜,納西爾是反應過來了,阿菲法公主卻渾然不顧他一旁提醒,徑自看向李之:「李先生,不知...」

李之及時打斷她話意:「阿菲法公主若是喜歡,我二層處還有一件同樣材質鼻煙壺,但要小上一些,上面卻是另幅靜夜雲海,滿天星斗顯現。這隻壺是我師傅親手為我打造,如此巨大木質也是天下僅有,恕公主莫要怪罪才好!」

阿菲法公主臉色本是失落之極,聞之李之後半句,再次被激起希望,李之也趁火打鐵:

「當然公主身份尊貴,那隻神木壺就當贈送了。不要忽視它的小,卻獨有另番小巧精緻蘊意,且上面幾十星點亦為極品彩色玉石鑲嵌,白色雲河也是白玉粉末裝綴,一樣如夢般奇幻。」

阿菲法公主已是急身站起,「那還猶豫什麼,我們這就去吧!」

「公主不先品嘗一下?」清綺及時走過來,手裏還提着阿菲法公主選購的十幾瓶精油。

李之背過身去,因為見到此女欲要掀起黑色面紗,清綺把手中物交給納西爾,幫阿菲法公主挑起一匙,待幾聲脆亮噴嚏聲后,果然傳來她滿意之詞:「這種鼻煙果然能治病。」

「公主僅是尋常風熱犯肺而已,如此嗅得鼻煙三兩次,即可明顯減輕,正服用藥物也可暫時免去了!」

此類尋常感冒,中醫稱之為風熱犯肺,李之既另有神醫身份,經由他來診斷病症,二位老外自然深信不疑。

清綺也順手將鼻煙壺交還給他,自己的另一隻手早被阿菲法公主牽住了疾走。

納西爾這才有機會來到李之身邊,一邊跟隨前往,一邊口中道著感謝,謝意來由就源自其贈送的那隻白玉鼻煙壺。

他這等身份,當然能辨識出白玉本身也非俗物,之前所起衝突早就忘得一乾二淨。

二層遠比精油更加琳琅滿目的鼻煙壺,納西爾一行人很少到各個坊市轉悠,蓋因自身民族傳統,與大唐有着太多殊然不同之處,需要忌諱的事物實在太多了。

而且自以為血統更尊貴的民族榮耀感,以及強大的阿拉伯帝國心態,使得他們更不想融入唐朝社會,即使納西爾這個遣唐使節。

但無疑今天他所遭遇到的一切,給好好地上了一課,原來自己大部分疆土處於不毛之地之外,還有這許多嚴重落後方面。

尤其是已在這裏居住了三年的阿菲法公主,她並沒有如同納西爾等人的狹隘思想,甚至血脈上的認同感也是很低,原因就是今年僅僅十五歲的她,其實是在世界各地生長起來的。

因為父皇始終處於惡劣四處征戰狀態,更被朝中錯綜事務牽絆著,在其母親因病過世后,深感愧疚的阿卜杜勒·麥利克,就把自己的女兒送到他認為最安全之地。

但這種相對安全,對一名王朝時刻面臨着分裂和內亂、被叛亂勢力和地方割據勢力嚴重威脅王朝統治的帝王來說,那種安全感始終處於遊離變幻狀態。

像是阿菲法公主三歲后就居住過十幾個國家,中國的三年算是最穩定一段時期了。

儘管有花不完的金銀財寶,以及上百名死士的始終守護,她內心卻是極度空虛的。

即使師從著名學者,受過良好教育,通曉本教經籍、教義和教法,這個女人實際上對她的教中聖地並無多少認同感,更無信仰朝覲慾念。

不過長時間養尊處優,以及自小被百般呵護著成長起來,也使得她高人一等自我意識根深蒂固。

卻不料今日與納西爾一樣,見識到了原來自己一方並沒有想像中的強大,因為那位阿明,已佔據阿拉伯帝國第一高手二十年,這二十年裏也一直跟隨阿卜杜勒·麥利克南征北戰。

念在他年事已高,才在三年前特赦脫離戰場,隨阿菲法公主一同遷來中國。

這段時間,已經讓阿明見識到,不下幾十位與自己不相上下之人,但那些人無一例外為大唐某一權貴的守護者,因而也使得他認為,這個國家民間並不存在同樣的高手存在。

但就是在一家商鋪里,他就見到至少三位強者,其中一位還要遠遠高過自己。

阿菲法公主一方人中,只有他了解修鍊者不可侮蔑的尊嚴所在,儘管在納西爾出言調戲大唐女子時,他一樣不認為是多大事情。

下一刻,卻在李之顯露出不低於自己的身手后,他瞬間意識到此事不可善了。

那時李之口中說着兇狠話,包括兩位老者隨後加入進來,他還沒有真正認為有人能威脅到阿菲法公主,大不了同歸於盡,總能保得外面兩個國家軍人護衛到來。

只是從他僅僅向年輕人李之流露出一絲敵意開始,其中一位老者就對他展現出絕強氣勢,別看僅僅是一級之差,已具有天壤之別。

阿明所修並非道家功法,絕沒有探識楊高澹、離其真正修為境界之能,那種遮掩氣息之法,也僅有最純正道法可以做到。

好在阿菲法公主出面了,她的冷靜以及流利漢話起到巨大作用,以及後來納西爾的細緻觀察力,才最終導致事態有驚無險。

不過顛覆認知的嶄新見識,已經讓阿明猛然間意識到,這個國家原來存在着太多的未知事物,因為修鍊者天生的敏銳,令他清楚探出來其中的不同尋常。

首先來自於年僅二十歲的李之,此人居然擁有不低於他的實力,再就是他身邊兩位,為何甘於擔當此人守護。

毫無疑問,這位李之身後必定會有更強大的存在,就是那種只聞其名不見其蹤的宗師層面之人。

幸好事態的發展正趨向良好一面,即使阿明並聽不懂漢話,也能看出來李之並無刻意深究之意,而且看起來幾人間交流很順暢,已在贈送禮物了。

此時此刻,阿菲法公主在二層已被各式炫目晃花了眼睛,因為這裏除了那些琉璃瓶,其他的均為珍寶一類的收藏品,似乎鼻煙壺性質已經被淡化了。

討到了那隻果然如涌動星雲的鼻煙壺,她依舊被其他商品深深吸引住了,即便是對於李之說來價值很低廉的琉璃瓶,在她眼裏一樣充斥着神奇。

因而,只要被她取在手端詳過的,都交由身邊跟隨買下來,儘管最後結賬足足有幾千兩銀子,作為阿拉伯帝王的小女兒,可是沒有金錢概念。

清綺將三層交給了龐啼,就一門心思跟在阿菲法公主身後,這可是位一旦花銷起來不會低於朝廷採辦的大賣家,她可不能輕易放過了此人。

果然在阿菲法公主終於覺到累了,坐回到李之身邊喝着茶水,清綺已在送給她一本十色小箋:

「這是我們正清文綺堂剛剛面試的大唐漢族六禮彩箋,贈與公主寫些書信或是詩文之用!」

阿菲法公主「呀」地一聲接過去,那種紙質細膩、融墨如意,視覺上更給她帶來顏色、花紋映襯下的極致精巧鮮麗。

縱是她來到大唐后,已經見識過那種正清文綺堂宣紙,但此類蟬翼紙質上的或瑩白細膩,或載色豐厚之色,再一次刷新了她對紙質的認知。

作為駐唐使節的納西爾,只見過那種純白素箋,對於顏色與花紋如此鮮亮之物也是首次見到:

「李先生,這也是正清文綺堂出品?六禮我是知道的,為中國最古老的儀禮禮節標準,只是其中太多深層次內容,我這種勉強對話的漢話水平,實在了解不多!」

「其實也就是種漢族傳統婚禮儀式,但其中包涵了傳承至少千年的儀禮精髓,便是我這個純正漢人讀起來也頗感晦澀。」

「李先生能不能給舉個實例?」阿菲法公主一旁問道。

「就像公主此時年紀,在六禮中就被稱為及笄之年,指女子滿了十五歲,已到了結婚年齡。我們大唐女子十五歲時就可以許配,當年就束髮戴上簪子;未許配的,十歲時方可束髮戴上簪子。」

「就像清綺夫人這樣?」阿菲法公主手指清綺頭上的簪飾。

「就是這種!再比如與你同樣年歲的男子叫做束髮;男子二十歲行冠禮,叫做弱冠,是因為冠是戴成年人的帽子,還要舉行大禮。因為每一個名稱、禮節都會詳盡出處,且引經據典記錄的相當繁瑣,因而我們的六禮小箋,就是把六禮理解簡單化、圖樣化,對於你們外藩人了解我們中土文化,效果最是明顯!」

「太好了!但我看着一本也沒有多少張啊,能記錄下來這許多?」

「六禮是一整套禮儀系列,彩箋只是將之更形象化,但不能因此而影響到箋紙本來功用,因而僅做概念化籠統,不然可就本末倒置了!不要小看了這種彩箋,目前在長安城大家小巷,已形成一股倒買倒賣風潮,就是因為六禮中的一個御字。」

李之幫她翻開到御字一頁,「每一本僅有七頁帶御字彩箋,如今這張紙已經被炒到比一整本還要高的價格!」

「還有這等事?」納西爾離座俯身湊過去,「這個御字我知道,只有你們的帝王才可以使用這個字!哦,我明白了,你是巧借這個尋常情形下不可亂用的御字出現,來促使正清文綺堂紙張大賣!」

「這也要你看出來了?」李之哈哈大笑。

阿菲法公主卻是好半天才明白過來,不禁搖頭:「李先生,生意做到你這個份上也沒誰了,用你們大唐的話說,叫做神機妙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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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朝生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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