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七章 橡木桶與酒瓶

一路上李之想了很多，還是決定暫不告訴夫人們，領會空間法則就是個漫長過程，而且上官婉兒的字體一看就出自女人之手，也需要另行抄錄一份。

日子就在緊張而忙碌中度過，在幾日後大批果酒釀製成功，李懌那邊也有大批高度酒送到。

果酒目前就在酒坊地下，開壇的時刻，三女緊張圍列一旁，李之只是將封泥破開，香氣隨即溢發，喻之以聞數百步也不為過。

倒出一碗澄碧而醇香猴兒酒，聞之香腴清醇兼而有之，飲入口甘芳無比，尤妙是飲后心身清快，通身舒暢，神智力清，余香、回香綿長，濃郁而持久不息。

將手中碗遞給清綺，早已饞得幾乎口水都流下來的瑜然、龐啼也圍了上去，片刻后，就可見清綺微微閉着的眼睛，在酒液一沾嘴，就猛地里睜開了：

「還真是我從沒品過的好滋味，具體好在哪裏也說不出來，但現在有種飄飄欲仙的飄飄然之感，彷彿將要飛升成仙的樣子！」

瑜然接言，「不是酒精度數的原因，沒品出其酒勁來，而是酒里特有幽雅細膩和入口芳香！」

龐啼同樣陶醉，但提出她與眾不同的提議：「正文哥哥，你說我們修鍊之人需要汲取靈氣來儲存能量，體內能量達到一定厚實度，才可令修為晉陞一個層面。將這種猴兒酒也用靈氣包裹着，深埋地底發酵，直至被挖掘出來即使仍有殘餘，應該也所存無多，但它會始終處在有效維護狀態，所釀出酒質會不會更提升一個等級？」

李之眼前一亮，「啼兒這個建議極有必要一試，此間另開闢一畝，專門用作酒罈深埋，也不用多了，我們帶回來的富含靈氣井水，每一壇添加一兩就好，畢竟再富蘊靈性也是水質，多了會造成酒液發酵過程產生變異！」

這種已可堪稱極品的猴兒酒，再有靈氣添加，其釀造意義並非單純酒精含量和酒香氣，可洗鍊體內內腑、凝精血脈精純才是真正目的，當然這僅是李之的猜測而已。

他認為龐啼所提方法絕對值得一試，若能實驗成功，怕是還真會對修鍊有好處，但顯然短短七日是不能滿足靈氣蘊養過程。

在場四人都不是嗜酒之人，但聞所未聞絕香酒氣，早已讓他們口舌貪慾大開，而且香氣一經溢發，瞬間即傳遍方圓幾丈，清純幽香溢出之氣溫如可暖人心房，纏綿有致般在四處韻盪開去。

香味芬芳醇厚、柔和而不烈，質地細緻甘美，柔中帶剛，緩緩溢出之際，幾人已在幽雅濃郁酒香氣瀰漫仿似沉淪。

「暫時不能動用那些新招來工人們，終歸我們還不太了解他們，今天就自己人勞累一下，把我們在這裏的人都叫來吧！」清綺面向李之囑咐到。

李之點點頭，轉身就趕往外間，門前此時有夏婆婆幾人看守。

關好酒窖大門，因五人來到，未及近身，離其已在高聲喝彩：「好香的酒氣！怪不得李先生要將果酒區封閉起來，原來會具有這般濃郁酒香氣！」

羽靈姨拉過來龐啼：「你看看老吳頭！」

龐啼依言關注過去，就見其臉色極度凝重，通紅鼻尖不住地聳動着，依稀可見一道濕跡明顯涎漬，在順着嘴邊一角流過。

「哈哈哈！」龐啼可不在乎被人聽到，「吳叔可丟死人了，居然饞得流了口水！」

眾人驚訝之下齊齊觀望，均是忍不住哈哈大笑，老吳頭卻恍若未覺，趴到那隻開了封的酒罈之上就是一陣猛嗅。

離其拉開他，抱起五十斤的酒罈，一一給眾人面前酒碗倒滿，老吳頭毫不耽擱端起來，輕抿一小口，就覺輕啜甘露入唇，怡人甜香緩緩逸出。

一股清純幽幽果香直衝鼻端與喉間，淡淡酸澀，隱約酒力，奇香豐盈完整，彷彿從幽深時光隧道翩躚而來，綿軟口感柔和、圓潤，后味怡暢持久。

他忍不住驚叫出聲：「這果酒味道，已經不是如今世界所能產出酒液，靈性十足的沁人果酒香氣，或許也僅有傳說的仙酒可以達成！」

他語氣未免有誇張之意，不過細細品來，也的確立感舒張肺腑，直至心靈，猶似吸入花草的芬芳，鮮果的酸甜。

彷彿入喉那一剎那，有自然藤本植物精華與生命發生共鳴，時而尖銳，時而清脆，時而婉轉，時而渾厚，時而高揚，直使靈魂都變得柔軟。

眾人品嘗當中，李之卻徑直走向那十幾壇葡萄酒，他更在意此類被西方所喜好酒質。

據夫人們介紹，山上野生葡萄顆粒極小，且果核很大，儘管口感絕佳，卻實在沒有別的果類那樣巨大個頭，食用起來很不過癮，但山上有整整一座山頭的葡萄樹，屬於用之不盡之物。

李之因此更期待用它，依照猴兒酒方式所釀製葡萄酒是怎般一種滋味，若是口感一樣出眾，將之專門用來出口，可是更能賣上高價格。

第一口入嘴，李之大感驚喜，這種紅葡萄酒入口直感酒質輕雅、細膩，味道可口中帶着柔和、精美，不及酒氣柔順融化，葡萄酒酒里特有的幽雅細膩和入口芳香，已經完全舒化開來。

甘爽甜而爽適，微酸但不突出，顏色、香氣、口味各方面表現可稱完美，酒液濃稠、飽滿、柔軟的恰到好處。

開壇雖不具有猴兒酒那等濃香撲鼻，卻回味更加回味綿長，那略咸感覺，像歲月沉澱；溫和酒性，宛若時光老人，人生悲歡諸般滋味，盡在葡萄酒里汩汩泛揚而起。

很快李之的獃滯表情就引來老吳頭格外關注，三步並作兩步奔了來，搶過李之手中酒就一飲而入。

旁人被他的動作驚到，眼睛都緊緊盯着他的表情，老吳頭不覺沾落幾滴晶瑩亮珠的鬍鬚，顫動里傳來他微微顫動着的激奮聲音：

「這是葡萄酒？這才是男人喝的酒，相比那果酒雖說香氣淡了些，卻度數更高，但強烈而不粗猛，脈脈綿綿餘味更顯醇厚，不見果酒濃香或醬香，卻愈加優雅細膩，這才是真正的空杯留香，經久不散！」

眾人好奇，紛紛轉移陣地，龐啼最後跟來，不忘了將那隻猴兒酒酒罈口封好。

較之旁人，李之更在意龐啼感知，畢竟她才對天然之物更有明顯反應。

親眼看着她飲入口中，滿臉的舒適表情轉眼溢出，彷彿愜意怡人襲上她心田，也在瞬間像是玫瑰花般，染紅了她那姿色醉人桃紅臉龐。

微微酒意讓龐啼漫身流盈著飽滿馥郁，有一滴圓潤如珠，殘餘唇邊，被其舔舌一呡，消失不見，那滿臉紅意消退了她稚嫩歲月的青澀感。

「正文哥哥，的確這種葡萄酒愈發凸顯深醇，其質量變得越發溫潤醇厚，但此酒似乎存放過程太短，酒的醇類與酸所起反應不盡實，因此而產生多種酯類物質並不明顯，繼續貯存，會使酒精度數提升，酒味變濃！因此啼兒以為，應該也如老窖那樣長時間釀製，或許換做木桶，就可以完全脫卻那一絲土性，效果會更加！」

顯然不懂酒的龐啼卻更能分辨出其中優劣，經由她這番解讀，離其頻頻點頭應和：

「還是啼兒夫人說的準確，我們只知品鑒，她卻是在憑自身對天然感知的異常敏感，一口道出其中最微不可察之處，指點出來，我就覺得她說的句句在理！」

「沒有人比我們家啼兒，對天地自然而生之物越加敏感之人，我看就照她的意思去做！」清綺對龐啼的信任從不打折扣。

「這些就算了吧，口感、味覺上沒有多少人能體察其中細微，咱們的山葡萄是不是已經沒有了？馬上安排人前往驪山，找江家幫着，頭幾批只要那種葡萄！」

李之囑咐俟老六，轉而望向龐啼，「啼兒，你說用橡木或柞木桶如何？」

即使龐啼熟知自然界很多氣息來由，也不知為何獨有這兩種木質適合，但她深知李之身上有太多神奇之處，並為提出不同意見。

橡木主要產自歐洲及北美，中國境內僅有少量橡木，但與橡木同科，質地相近的柞木比較常見。

目前儘快鋪展大量釀製才是急需，純正橡木等以後再想辦法就是了。

「我不知橡木為何物，但柞木桶或傢具，稍大點木坊就有，李先生，你把具體尺寸記下來，由我來負責此事！」

知道馬上有新店開業，李之這段時間可是忙得一塌糊塗，離其主動提出跑腿。

接下來就是酒液瓶裝了，李之早準備下各式酒瓶與小型酒罈，由於果酒裝瓶前需要過濾，相關操作還是很繁瑣的。

後世葡萄酒釀製工藝，完全發酵過程需要十五天左右，當沒有氣泡產生時，就是發酵基本結束，這時候就可以過濾。

過濾之後不需滅菌處理，但應再靜止放幾天，待裏面殘餘酵母泥和果粒雜質沉澱后，再虹吸上清液裝瓶存放。

李之並不了解這種猴兒酒釀製方法，是否也要如此步驟，他打算接下來的新酒釀製，才嘗試着某種方式效果更佳。

而虹吸就簡單了，無非是通過吸管，讓管內最高點酒液，在重力作用下往低位管口處移動，形成真空，在真空作用下，高位管口的液體被吸進最高點，形成虹吸現象。

酒瓶多為陶瓷，均是純手工製做，它身上蓮枝花紋是此個年代典型對稱花紋。

李之只是將形狀交代給李懌，很快就從鳳陽縣拉了來上千瓶，目前依然每日都有到貨。

酒罈則是帶有喙、柄的酒壺狀，但多用來盛裝白酒，他為果酒特製酒罈，皆為唐代最重要產品唐三彩，這種陶器在民間也是很普及，只是品質不同罷了。

儘管只是民謠物件，一樣有黃、綠、青色彩亮麗的三色鉛釉，坯體上刻花成暗色圖案，變化無窮，彩色斑斕，因而價格仍舊很高，只有這樣高配置，才能讓正清文綺堂酒類賣上好價錢。

有數的幾百支玻璃瓶，他打算全部用作葡萄酒上，將來還會打造如金、銀、象牙、玉石、夜光杯的材質酒瓶。

好在玻璃瓶定製同樣在趕製當中，再有兩日時間，也能湊足幾千瓶數量。

與宮廷琉璃廠聯繫，是臨淮郡王一手承辦，李之特意交代清綺，派人去把老人家請了來商議，儘快在自家廠子裏定製，這樣價位會低上六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