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四章 地底龍涎香

第二百二十四章 地底龍涎香

「宮內可有更多人知道此事?比如聖上方面?」李之有些為之擔憂。

感覺出男人對自己的關切,上官婉兒心頭一熱,挽住他胳膊柔聲說着:「不是有李顯么?這個未來傀儡聖君,一樣對婉兒心生念想,等他對另一名才女厭倦了,就會找到我頭上來,媚兒姐姐已經決定首先將其拿下!」

不知為何,李之遍身由生涼意,上官婉兒感知他身上肌肉緊繃,立知其意,語氣愈加溫順:「哥哥,宮內遠比江湖更加陰暗與危機四伏,與你所處常人環境殊有不同!但婉兒出生就呆在宮裏,早見慣了那些爾虞我詐,人心惟危,如有人蘭形棘心出現在我面前,一眼即可識穿,你倒不必再為我頗感憂慮。」

李之深嘆,「難為妹妹日夜踞爐炭上,而哥哥無力將你挽救於狼窩虎穴,我是不是很沒用?」

女人出手捂住他嘴巴,「可不要如此講,婉兒之身乃命中為人鎖定,豈是凡人之身可以解救?但哥哥為我做的已足夠多,妹妹與你一起,只希望更多得到你的愛意,而不是為我擔愁!」

二人緊緊擁抱在一起,與此同時的長安宮城東內苑一處書院,書院裏聚集著一大批碩學鴻儒,整日價或書聲琅琅,或策論政事。

此刻有一位略顯消瘦少年公子,正站在窗前,手捧一本《春秋左氏傳》,琅聲誦讀,當讀到楚子商臣之事時,公子廢卷而嘆曰:「此事臣子所不忍聞,經籍聖人垂訓,何故書此?」

旁邊侍讀之率更令急忙湊上來,「孔子修《春秋》,義存褒貶,故善惡必書,褒善以示代,貶惡以誡后,故使商臣之惡,顯於千載。」

公子搖了搖頭,不置可否,他把手中的《春秋左氏傳》往旁邊的桌子上一拋,「非唯口不可道,故亦耳不忍聞,請改讀別書。」

率更令大驚,忙伸出大拇指,口裏「嘖嘖」稱讚著,再拜賀頌詞:「里名勝母,曾子不入;邑號朝歌,墨子迴車。殿下誠孝冥資,睿情天發,凶悖之跡,黜於視聽。循奉德音,實深廣躍。臣聞安上理人,莫善於禮,非禮無以事天地之神,非禮無以辨君臣之位,故先王重焉。孔子曰:『不學禮,無以立,』請停《春秋》而讀《禮記》。」

「好!讀《禮記》。」公子高興地說。

此人正是唐高宗與武則天所生第四子李旦,謙恭好學,精通書法,對文字訓詁方面的學問很有研究。

因他崇通道教,今日裏在此等候天台山道士司馬承禎,好向他請教陰陽術數。

司馬承禎,法號道隱,自號白雲子,道教上清派茅山宗第十二代宗師,自少篤學好道,無心仕宦之途,遍游天下名山,一年前來到天台山玉霄峰小住。

因為他人介紹原因,也時不常會被召入宮中書院,有一次高宗恰巧來到,向其詢問陰陽術數與理國之事,他回答陰陽術數為「異端」,理國應當以「無為」為本,頗合帝意,因而也導致二十歲的李旦對他極為敬崇,將司馬承禎比喻為教育黃帝的廣成子。

而每月初五,為司馬承禎固定下山採購一應所需的日子,也常常會在這一天,來到此處書院,與李旦做些短暫交流。

司馬承禎臨近午時來到,此時的他年僅三十五歲,文學修養已經很深,久聞長安城為文人齊聚之地,滯留在天台山,就有藉機結交文壇名人之意。

如往常一樣,李旦帶他食些宮內素齋,交談中,他問起一人:「來時路上遇一文友,正清文綺堂除了宣紙外,又有小箋研製出來?看來今日此行不虛,可見識到那等有足足十色小箋尊榮!不相瞞皇子大人,那等小幅彩色紙張,實乃我一直嚮往供題詠或書信之用紙張,沒想到那位李先生竟是與我心念有相同之處,不過此人遠比我這等空想更具實幹魄力!」

李旦笑答:「前日裏在上書房見到過,您看是此物么?」

這是一頁羅紋底質青色小箋,司馬承禎眼前一亮:「居然有水印花紋!而且妍妙精潔,質量上乘,皇子可曾潤筆?」

「潤而綿密,下筆瑩而不滑,能如人意之所致,一筆落成,深淺濃淡,紋理可見,墨韻清晰,層次分明!既不失宣紙原有潤墨性,更是運筆疾徐有致,越發自如,再相應質地隱染花草紋理,而極易達到一種藝術效果。」

「此人這是把宣紙工藝研究透徹了!熟宣加工時用明礬等塗過,故紙質較生宣為硬,吸水能力弱,使得使用時墨和色不會洇散開來。因此特性,使得熟宣宜於繪工筆畫而非水墨寫意畫。而此人居然完美將熟宣與生宣巧妙地合二為一,從而形成如今此等半熟宣,實在令我嘆為觀止!唉,早些出現它,我國本應該流傳後世的大量精籍珍本、名家書畫墨跡,就不至於因紙質而有所損壞了!」

在李之宣紙出現之前,最為先進紙張僅有硬黃紙,書寫效果拋開不說,易老化、變色,長生蟲蛀,壽命很短,乃是它最大不足,從而導致大部分文字書畫精品受損嚴重,這也是司馬承禎一直痛惜與呼籲之事。

李旦點頭,「道隱道長對李先生認知多少?」

「我一年來也僅下山十餘次,近兩月來更因編著一部書,更少下山來,這人卻就是這兩月出現,記得兩月前有人給我送去一刀宣紙,我可是竟以為天降之物了!」

「宣紙外間購買不到,若道隱道長需要,我去給取些來?」

司馬承禎搖搖頭,「著述一事總算告一段落,我今次來城內,另一目的就是想上門與李先生有所討較,苦於無人相介,不知皇子大人能否給找個引路人?」

李旦哈哈大笑,「剛巧我也需要前往,請李先生宮內一行!上書房有命,明日午時有遠客到來,需要他的醫術做一次診斷!」

「據我所知,坊間可是將他一身醫術傳得神乎其神,果真有確切實例?」

「軒王府三代李齡,明王府老明王夫人,均被御醫診為不治,的確為他妙手回春,很多人親眼所見!」

「看來坊間傳說有可信之處,我有些迫不及待了!是直接到東市正清文綺堂?」

「一般情況下均是如此,但近日有些意外,下人彙報李先生尚未出現,詢問他幾位夫人,講是有要事外出,需要申時方可返回!道隱道長就暫時留在書院講授些道理,很快就會傳來消息的!」

李之此時已在趕迴路上,他本有意給上官婉兒留下些玉石,卻是被拒絕了,因為那些物件實在過於顯目,還真是不好隱藏。

如今她體內已有真氣生得,而且是相當凝實一縷,甚至要比龐啼體內那幾絲更多些,但品質上就有不小差距了。

李之交由她吸收幾塊白玉之時,自己也乘機回復一下真氣,有那麼一刻,他忽然感到,身處之地自然氣息有靈性存在,但相當微不可言,轉瞬卻出現一股無比玄妙能量波動,其內溢滿斑駁深淺歲月痕迹。

他的腦海里便傳來與相同氣息波動,隨着心神沉浸其中,片刻后就融入了那種大自然氣韻當中。

甚至有那麼一瞬間,他可以清晰感受到,一絲絲五行法則玄奧在心頭不斷地縈繞,與天地自然心意相通透徹感充溢腦海,一種與天地共鳴般通徹感隱隱襲來。

一開始李之還以為,是來自於上官婉兒體內野狐幫助,或者地上與外間院子裏玉石,但兩項均被否定之後,上官婉兒忽然指向院外一地:「難道是它?」

說着他就一把拉起李之感到屋外,繞過那一叢叢碎花灌木,指向地面之下:「這裏有一截朽木為我深埋,源自於兩年前柴房,就是方才你我洗浴之地,那間已被我改造為浴房。當時,那一截朽木就被堆放在柴火最底層,因十幾年未曾有人動過它,原有樹枝也已朽腐。但清理之時,我只覺一股奇香撲鼻,就挑揀了些尚未腐化根結部分,餘下一些就丟在這裏,後來改造浴房,挖出來的土就把朽木給掩蓋了!」

李之蹲下身子細細感知,果然覺得有一絲絲靈氣溢出來,「那幾塊碎木日後有何發現?」

「要宮女碾碎製成了香囊,足足使用了將近一年,那種濃濃香氣才算是完全消弭。原本我還打算取些朽木再嘗試着製作幾隻香囊,隨後不久就發現了龐啼存在,也就將此事忘記了!」

李之點點頭,試着通過意念探入地下,卻恍感有層氣霧狀東西遮擋意念進入,大奇之下,他就找來工具向地面之下深挖。

不過鏟去一尺有餘,就見紅褐色土壤顯現出來,再隨着香氣溢出,越來越濃,最終在數尺之下土層里冒起滿天奇香,李之瞬間也就明白過來。

他口中驚叫:「龍涎香!這朽木居然是極其珍貴藥材極其珍貴藥材龍涎香木!」

「何為龍涎香?」

「有些類似於沉檀香,但也僅為同樣的紅褐色土壤!據說它集天地之靈氣,匯日月之精華,蒙歲月之積澱,是經過動物嘶咬外力創傷、以及人為砍傷、蛇蟲螞蟻等侵蝕,或在受到自然界傷害如雷擊、風折、蟲蛀等,再或者是受到人為破壞以後,在自我修復的過程中,分泌出油脂受到真菌感染,所凝結成分泌物。它彷彿具有靈性,喜附紅褐色土壤中樹木,久而久之,龍涎香木也就成為唯一那等分泌物寄身所在!以訛傳訛,被傳說為龍涎香木本身香氣,以及所有分泌物,不過實際上也無多大區別!」

「尋出結果又能如何?此木已經化為腐朽,也無多少利用價值了!而且還是據說,你這個大神醫原來也是聽聞!」上官婉兒撇嘴取笑他。

不料李之反而哈哈大笑,「婉兒,這你就不知了!地底朽木在醇化過程中,導致龍涎香木表面木質部分會被氧化或碳化,留下來部分卻是所凝結成分泌物,它所散發香韻就是在哺養另一株新生木,所泛生靈氣再回哺成活,才能形成靈氣循環往複,凝實分泌物生存狀態與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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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朝生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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