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四章 深山道影

李之忍住了笑，他早就吩咐李懌給自己找上些各式水果，只要果酒被龐啼品過，就會分析出其中釀造原料來，那等猴兒酒根本不存在什麼嚴格工藝要求，只要儲存方式與配料齊全，複製出來根本不是什麼問題。

他們明日就要離開，老劉頭這般急切找他來，就是托其照應一下餘下果酒，再是藏得神秘，整個東諸山就那幾處酒窖，挨個巡查一遍，不難被人找出來。

老劉頭防備的就是俟老六與老吳頭，當然也包括天不怕、地不怕的夏婆婆，看到他緊張模樣，李之連連做出保證。

東諸山上就有鐵匠、木匠，改造輜重車並非難事，當下就在老祖宗指揮下動工，老人家知道有機會前往潼臨縣驪山，顯然此類車輛令她極為滿意。

這種輜重車要比普通馬車寬出一半，也並不像早期車輪那樣是整個木頭塊做成，已經有輪輻設計，並有富有彈性厚膠皮包裹，因而不僅運行輕便，易於操縱，保險程度也更可靠。

這種可直接用於參加戰鬥的超大輜重車，為前小后大四輪設計、雙轅結構，前駕四馬，車輿為橫長方形，前面與兩側有車欄，後面及兩側留門以備上下。

車輿左右兩側各置一面盾牌，車輿前掛有一件銅弩和銅鏃，尋常軍車上圓傘已被銅製車廂頂棚所替代。車軸也有重大改進，出現了避震綳簧，這些均為輜重軍車標誌性裝備。

車棚下為彩繪銅質車廂，寬約兩米，長近三米，算是所有馬車裏的龐然大物了，如此寬敞空間，使得入內之人更感舒適。

這種由外藩借鑒來的新型重甲馬車，已屬於那個年代最極致打造，相對於造價更昂貴的御駕龍輦，車身少了鑲嵌有金銀玉器、寶石珍珠與龍鳳圖案雕刻，但一樣不失霸道氣派。

原本此類四輪車優點是載運量大，運行平穩，缺點是需要較為平坦路面行駛，但底盤的特意調高，避震綳簧添加，加上車輪彈性厚膠皮內凝固膠灌注，使得它一樣可在惡劣山路上疾走如飛。

馬車速度取決於馬的速度，馬越好車速越快，一般是時速近40里，普通馬車一天400多里，但在驛站不停換好馬晝夜行駛的話，最快一天可跑2000多里。

但將馬匹改為8匹頂級配置，可連續奔跑200里不在話下，總里程一天至少在3000里，當然以目前大唐道路現狀，此等可能性僅為概念而已。

龐啼與顓孫琴心在幾輛車上爬上爬下，隨贈品一同未來的輕騎兵三十名隨從，也被趕到的李之招呼下馬，教人引到后廚，由老劉頭給置辦兩桌酒席，俟老六、老吳頭親自相陪，好生款待。

這些善於鏖戰軍人，實際上就是李之今後私人部隊，家人安全就有了極大保證。這些人，相比夏婆婆、老吳頭等人，實力上會有遠遠不如，但卻擁有巨大威懾力，沒有哪一方毛賊膽敢招惹正規軍。

夏婆婆她們就可以騰出手來專心於專人守護，不需要連帶着偵查與探路兼顧了。

而且這三十人可是配備齊全而來，那五十匹戰馬就不需要被佔用，可以讓李之騰出來移作他用。

那時候有匹快馬意義，部分相當於後世私家車性質，再加上原有兩家合併後幾十匹馬，現在的李之算得上真正豪門實力了。

不需要顓孫府管家安排，正清文綺私邸外院，就有足夠房間，可供後來人住宿，老祖宗招呼過去李之：「你這小傢伙可是了不得，剛剛不到兩月，就置辦下這樣一分巨大產業，很快東諸山就會裝不下你們了！」

老人家自然是開笑話，事實也的確如此，但若非顓孫家一力幫襯，僅是開辦在山上的制衣廠，百名手工業者安置就是個大問題。

「孫女婿再是強勢，也不敢吞併了您顓孫家，咱們可是一家人。半山腰雖然還有足夠開發空間，今後再發展，也不能再於此山上有所拓展，不然就破壞了東諸山原有景貌。我昨日尋到一處比這裏還要幽靜山區，當地人叫做靈山，不知老祖宗是否聽聞過？」

「靈山？我有印象，那裏不是有一支強大游牧民族功勛部隊留駐？」

「就是那裏，但也只是附近，再往西行幾里，另有一深山存在靈慧仙山氣韻，過幾天我就會前往探查一番，若有可能，我想在那邊找尋一處位置。」

「那裏距離此間要繞行很大一圈，幾乎半個終南山峪了，老身前去豈不是有諸多不便？」老祖宗顯然表現出了不滿。

李之樂呵呵解釋，「即使有合適位置，等建造起來也會是十幾二十年之後了，而且只是我一個不太現實想法，因為親自見識了那裏的靈秀，卻在懷疑，為何皇家避暑勝地不選擇去往哪裏？裏面或許有原因，還需進一步探明！」

「原因很簡單，那裏山勢奇駿，為有名終南山三百里萬壑險絕之地，懸崖峭壁林立，雄奇險幽，刀削般危峰兀立幾乎不時可見，就是那最愛冒險的獵戶們，也只到它們腳下追逐那些從山上跑下來山羊、野豬和飛鳥，從不攀登它的峰頂。」

「得，那是小子我過於想當然了，原本還以為是自己碰巧撿到處便宜，原來早在人家視線里了！」

看到李之故作姿態的頹廢神情，老祖宗瞬間就笑着揭穿他：「你小子精明得像個半仙，能輕易做出錯誤判斷？說吧，在那裏有何發現，或者說聽說了什麼神奇處？」

「就知道瞞不過您老！」

「那是當然了，老身可是活了過百年，你那小心思想瞞過我，還要多歷練幾年！」

於是李之就把深山中老道出現一事講出，包括靈山斷山崖處未來軍火庫也不隱瞞。

老祖宗赫然動容：「這人分明是一道行極深之人，不然怎能掐算出十幾年後情形？你能確定不是在西域遇到的那名老道？」

李之搖頭，心下暗道，我哪裏遇到過什麼老道，還不是為着醫術與體內真氣由來信口胡言。

「撞石擊潭，泡似珠玉，聲若雷鳴，虛實相生，兼以克之，終與萬絹歸流？前兩句描繪的是瀑布一類水勢，結合第三句更確鑿無疑，但又在暗喻火藥庫存在性質，或者你引爆千斤火藥時場景。虛實相生，兼以克之，卻是另種描繪，世事局情走向？自然界中某種異象？還是特指某一人或一群人？這兩句最難理解！最後一句更夯實前兩句與水勢密切相關，最終匯於一處是何隱喻？萬絹歸流等同於萬淙歸流，既有單純水勢描繪，結合他道人身份，會不會又有貫穿古今、萬淙歸流道統觀終會應運而生？」

「道統對於學者來說，就是百家共同尊奉理論準則！春秋戰國百家爭鳴，諸子理論各有不同崇尚，儒家崇堯舜之道，道家尊奉黃老。這位道人十幾年前所做預言，顯然結合了法家、道家、陰陽五行等學說而推就，而道家又有百慮而一致，殊途而同歸的核心理念，我認同老祖宗后一種推測！」

老祖宗忽然面色一變，「正文，你說這位老道會不會是他？」

李之深知老人家口中的他是指孫思邈，繼而大搖其頭，「我所說的那位布日固德，可是不顧山勢險極，專門派人去山上給那人修築了居住之地。而布日固德身有痼疾許多年，若是他老人家怎不會出手救治？老祖宗這個推論不合理！」

老人家面色忽顯暗淡，李之樂道：「您老可別神傷，說不得我們此時講話早在老爺子視線里，我可不認為，他會如深山裏那位道長一樣公然現身！」

老祖宗神情隨之釋然，「你將來會不會也走這個路子？不堪被凡世俗情所牽絆？」

「老人家，這是必然的，有些人一直視自己為天王老子，想將一切人才僅歸他一人所有，卻不知世上有很多未知事物存在，遠比權勢、財富、國土更值得奉獻一生！」

「你是指信仰？」

「不僅是信仰，還有自由，不受限制與約束的籓籠之外！既總朝政，生殺肆意，公行.淫泆，信任群小，隨情與奪的權宦同惡，只會令心往自由之人懷忿遠離！」

「這種自由可是需要自身實力來支撐。」

「所以，我需要成長，更需要為身邊人營造出更安逸生存環境，從事商業只能是目前唯一防護手段。甘心做奴隸之人，不知道自由的力量，但其又為雙刃劍，兩面觀，曲折難行，絕非振臂一呼，揭竿為旗，號令天下，即能坐享自由那般簡單。」

「你知道就好，就像你即將成家，家人安全才有未來，可不能莽撞從事。」

「我知道了老祖宗，咱還是聊些別的話題，比如如何尋找到那位道長？」

「你即使找到了又能怎樣？除非是位能上天入地般人物，但他無你體內真氣那等神奇存在，這人又能幫到你什麼？有些事不要刻意為之，三教無有分別，隨其器量，善應機緣，行好當下事才是根本！好了，你去忙吧，早些處理好生意事，也好早些去往驪山！」

李之呵呵笑着奔往三女之處，他需要早些回到住處，觀察那五株靈性植物，龐啼體內有木靈珠，帶上她施以靈性餵養才是必要。

懿懿公主與清綺、瑜然就留在原處，她們對車輛改造興趣極大，畢竟關係到將來出行舒適問題。

路上遠離眾人視線，龐啼便吵著李之背負着她，趴在他身後的小丫頭，在得知更與其儘快完婚後，始終處在極度興奮狀態，因而十二歲本該有的調皮性情也顯露出來。

如今二人體內有相同真氣，因而龐啼瞬間就感受到他氣息變化。

聽到問起，李之只能解釋在斷山崖遇到機緣，利用一整夜時間使得修為又有提升，引來小姑娘嘖嘖稱奇。

實際上他也心內驚喜，原本體內三十幾處穴道沖開，經過與上官婉兒一事，竟是莫名其妙得到巨大能量補充，竟是又有十幾處穴道破開，在他看來應該是得自於她體內。

不過上官婉兒身上仙靈之氣，遠沒有龐啼所擁有的精純，李之有種預感，或許哪一日取了她的幫助，自己會得到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