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 滔天聚吟成雷之勢

「那要看詩文相關命題了，突兀出現一個從未接觸過的範圍，對我而言，再有文字功底，也僅是一堆憑藉想像出來的字義堆砌，僅是內涵空洞一方面，就無法與人比較了！」

李之看似鄭重其事，實則不以為然地笑笑，他肚子裏有幾百篇可張口而出的唐宋名篇，到時候擇取一首與命題接近的抄錄上去就是。

臨淮郡王四處掃了一眼，快速說道：「據我所知，三種命題另有相異，前兩輪命題分別是長安城盛景、終南山相關景貌！第三輪據說為當今聖上直接命題，目前屬於絕密。」

「那就沒有問題了！」李之悄聲樂道，「關於第一輪命題我早有腹稿，進入第二輪沒有問題。終南山小時候沒少去了，許多景貌深深刻在腦子裏，也不是問題，應該進入第三輪不難！就是小子我的書法有些上不得枱面，唯恐此處落了下風！」

臨淮郡王強忍笑意，「正相反，我倒認為你有一方面不如人之處才顯得正常，不然處處超人一頭，還不因此而群情激憤？日後免不了有人給你暗下絆馬索！不過任何一屆詩文大會只重文意，而稍輕字跡，這一點問題不大！」

李之現在的字，雖說真是上不了大枱面，但拿出手去也是勉強可以應付關鍵在於他只有二十歲年紀，若是如今三四十歲了，依舊那般平庸書法展現，使人貽笑大方是一回事，被謂之以與他文字功底不相稱，才更丟人。

兩人短時間接觸只發生在片刻之間，轉眼臨淮郡王就消失在人叢中，又引來李之一陣發笑。

有丫鬟下來招呼他，清綺郡主有請，三層有幾重屏風遮掩換衣之處，也不礙他這個大男人出現。

「那百多款長款羊絨衣是方林姨組織突擊出來？別院手工匠人可有專人來到？」

清綺顯是在擔心服裝定製體量人員有無到位，李之回及，「這些就盡可放心，封行這人做事還是極地道，不比封師爺差多少！」

「這裏姐妹可是說了，要優先為她們定製一批，父親昨晚交給了我一百多枚特製貴賓金牌，由於時間有限，目前只能定製出來這些，今日就要送出二十枚。日後會根據需要倒制，反正有現成模子！但定製多少服飾才可達到貴賓基本條件？」

「我認為至少定製十件以上，一次性性質！累計的話，你看三十件如何？」

「若是全部二等錦織面料，單件售價會在一兩銀子以上，我看可行！長款羊絨衣價位如何定位？二兩銀子怎樣？」

李之點頭，「暫時這樣也好，看看行情再說，並不急於穩固下來！長款羊絨衣，一時半會兒跟風者不顯，但長久下去就會多起來，我們只能在樣式上力求突新！再有，隨着大批羊絨製品逐漸降低產量，羊絨質地就會要求越來越高，二兩銀子是底線。日後隨着正清文綺堂聲名鶴起，花色與檔次也要逐漸細化，那時候再細細把價格再捋一遍！」

兩人交談間，不時有人自屏風內探出頭來，都在紛紛打量這位傳說中的長安城新貴。

此時的李之可是年青一代中佼佼者，隱隱有年輕一輩引路人號召力趨勢，對於這些貴族層面女孩子而言，無疑具有巨大誘惑力。

再看到他又是一米九身高，樣貌堂堂正正，於是竊竊私語聲音已經漸有密集之勢，李之向清綺擠擠眼睛，便要轉身離開，不遠處瑜然與龐啼冒出來，圍着他喜笑顏開。

「我們的衣物反響極好呢，有人出單價五兩銀子全部打包帶走，就引來另幾人爭搶！」龐啼悄聲透露信息。

「還有這等事？一旦展示三日之後，再有人提起就答應她們，另行再設計一批就是了，這些衣物都有樣板、圖樣留存，不耽誤事的！不過，事先答應好的一件成衣奉送可不能省卻，但要等展示三日之後。」

瑜然做出鄙視樣，「還真是商人秉性，眼裏只剩銀子了！」

這話引來另二女掩嘴竊笑，李之底氣十足，「商人怎麼了？也不低人一等。看着吧，不出幾個月，各大世家會突然間冒出來無數自詡商人之人，那時候我就不是簡單商人可以描述了，或者說是商業家也不為過。要知道一等錦織，宣紙工藝，包括火藥在內，哪一類不是世間僅有？」

他這話可不是信口開河，僅是不具備壟斷前景的服裝業，照此趨勢，幾個月下來，他的身價就會是個天文數字，更不要說幾個獨有專利那等無形資產了！

李之將隨後開業安排低聲說了下，瑜然歡喜道：「又能見到正文哥哥在詩文上一鳴驚人了，雖然我們這裏會很忙碌，卻是可從窗戶間一眼瞥到現場，真是期待呢！」

「還真是大手筆！一家商鋪開業，居然引來這麼多大人物，而且這一次正清文綺堂大名，會不會隨着詩文大會而流傳幾百年？」清綺關注正清文綺堂的發展更多些。

只有龐啼像是始終沒心沒肺狀態，只顧了自己感受，「哥哥可要記得最後一輪前帶啼兒離開！這裏人好多，心裏竟是有些怕呢！」

昨晚間因為天色已晚，圍觀人也不是太多，但今日一路行來，入眼到處密密麻麻人叢閃動，更有數不清鐵環套扣綴合鎖子甲軍人戒備森嚴，着實把幼小，更不曾見過世面的龐啼給驚嚇到了。

再有身邊人千方百計對她施以嚴格守護，潛移默化之下，使得她對外面的世界充滿了畏懼之感。

清綺搶在李之之前攬她入懷，「你正文哥哥，要在詩文大會結束才可帶你離開。咱們家啼兒可不能被人嚇到。要知道這些人里有很多我們的顧客，對待我們會極為友善的。有那些軍人在維持秩序井然，所有人都會規規矩矩！接下來還會有可驚天動地吶喊、歡呼聲，這些聲音或許很駭人，但他們還要為接下來正文哥哥絕妙詩句呼喊，並無絲毫威脅意味。啼兒啊，這就是長安城，天下獨一無二昌盛京師，只有我們的敵人聽了才會顫抖！」

李之拉過她一隻手，也乘隙一縷真氣逼入，「人要學着適應社會，而非反過來適應自己，那只是幼稚小兒心理。勇敢面對世界，自己才能更快地長大，更不要忘了，啼兒以後會變得和哥哥一樣強大！」

顯然最後一句起到了作用，龐啼下意識挺起了身子，「是的呢，自身強大就是欺負皮別人，而不是讓人欺負自己。我與哥哥可不是普通人！」

清綺笑着捏着她小臉，「就是以後強大了，咱也不欺負別人，只打那些個惡人！正文，你先去忙，馬上就要開業了，啼兒將給兩位姐姐，這小丫頭極聰明，可是知道，怎麼樣來給正文哥哥家的店鋪增光添彩呢！」

接到清綺眼神遞過來，再看到龐啼臉色果然踏實很多，李之才轉身離去，又一次引來各處屏風后的探頭探腦。

回到院子裏，不知何時，那處近兩米高台已有幾十名達官顯貴一字排開，巍臨安座。

臨淮郡王處在左側稍後位置，列他之前，赫然是淞王、軒王、明王、建成王等人李之熟悉之人，穿插在他們幾人中間，應該就是十王中其他人。

李之略一數算，居然十王盡皆到齊了，除開第四位的四王南江王，面上有幾分兵部尚書李奇李昉化的影子，其餘各王他一個也不識得。

這些人里，他格外多看了二王韶王與十王澤王幾眼，這兩家就是他平生大敵，雖不至於此時撕破臉面，但早晚會給自己設下套子向里鑽。

另兩個同樣沒有送上花籃的，是三王靖王，七王葛林王，李之自感與他們之間沒有產生過嫌隙，估計是與臨淮郡王不對付之人。

而唯一一位送來賀禮，而令李之感到陌生的九王鎮江王，按照排序他也能辨識出來，儼然一個彌勒佛一樣的滿臉慈善笑意之人，觀其面相也探不出所以然。

封師爺走上來提醒他，「郡王大人說了，要你在年度大集典禮后，正式宣佈詩人大會開啟前臨至典禮台入口處，或許會把你招呼上去！此事不能確定，但要有所準備！」

說話間，巳時已到，「砰砰」幾聲巨響，東市東、西、南、北四個方位，有彩色狼煙衝天而起。

伴隨着人聲愈加鼎沸，更多多彩狼煙接續在「金市」牌樓四周燃起，緊跟着便是整齊而劃一「大唐威武」四字口號響徹升騰，令氣氛瞬間就肅然起來。

原本還只是幾百上千人聲音，隨越來越多圍觀民眾同樣吶喊聲震顫而起，方圓幾十里東市，抑揚頓挫氣浪涌盪衝天，如穿雲裂石，響徹雲際，似是激蕩起空氣漣漪四下里暈動，伴隨鐵中錚錚犀利音色，席捲一方。

滔滔汩汩口號聲音，一陣緊似一陣振聾發聵，引得所有人俯仰唯唯，觀禮台上眾人早已站起身來，隨着四周圍歡聲雷動而面容凝整，哪一人也難掩豪情溢於言表，口中跟頌著珢珢音節，肅穆莊嚴！

就在聲勢鏗鏘撼震之際，鑼鼓喧天震天響起，與威赫呼號兩相映襯，更匯起一股滔天聚吟成雷之勢，聲振屋瓦，宏大而猛烈，如驚濤駭浪能夠吞噬一切。

叱吒高亢轟隆隆破天而去，伴隨着隱隱笙、鈸之聲，較之與掌聲雷鳴，引得鼓聲越發隆隆，振發出滾滾激情不可抑制。

磅礴撼動之音，足足持續良久，才在一聲疾如龍吟虎嘯長號里截然而止，那一餘音繞樑般嗩吶聲吹得氣吞山河，震撼人心，盡顯西北人粗獷豪放性情，卻是不經換氣，突兀轉換為委婉細膩長音，伴隨着如雷掌聲再次響起，才漸漸消失不見。

顯然這種套路似的規模演變已經出現過很多次，已為當地人所熟知，這裏人都知氣氛烘托渲染規律，一陣掌聲之後，轉眼就變作鴉雀無聲。

一人聲如洪鐘，在觀禮台上震蕩而開，想來就是那位殿院殿中侍龐御史。

但見其手持錦緞絹綢，頌揚出一大段繞嘴繁文縟句，卻不似虛文浮禮那般空洞無趣，經武緯文中各有據例，飛文染翰里也另有粗顯。

無外乎大唐建立發展過程中引經據典，直至末端才內容忽轉為文覿武匿相關，着意指向如今尚文之風大盛之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