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8章 天人五衰
山下周柱見到如此場景，心中忍不住輕嘆一聲。能讓患者如此愛戴，本身就是對唐堯和中醫公會的一種肯定。在日國，能做到這一步的醫師也只有寥寥幾人。就連他的弟子麻生龍新都做不到，或許再過十年可以。但十年之後，唐堯一人恐怕真的能扛起整個華夏醫道界了。
麻生龍新和柳千雪兩人有些嫉妒地看着唐堯。
「站得越高，摔得越痛。」柳千雪心中暗道：「等你輸得一敗塗地的時候，現在的榮譽就會成為毀滅你的刀劍。」
「哼！邢漢輝那傢伙怎麼做事的？居然讓他們這樣胡來。還不讓人將他們趕走！」李偉赫身後的一位臨州富豪面色不善地道。
而在濟世堂外，邢漢輝同樣表情難看。
那些主動前來為唐堯和中醫公會助威的患者已經堵在了濟世堂大門口，但他卻不敢驅趕。因為在那些患者的最前方，一個背負着鐵劍的年輕男子昂然而立，凡是想動手驅趕患者的濟世堂保安，都被他一掌輕輕拍飛。
邢漢輝認得那人，似乎是唐堯的扈從，一個叫做韓東籬的年輕人。
對於韓東籬的舉動，邢漢輝雖然憤怒，卻無可奈何，最終只能放任。幸好那些人還算有序，沒有胡來，這讓邢漢輝多少鬆了口氣。
「日國年輕一輩無一人能及啊。」山下周柱輕聲說了一句。
麻生龍新想要辯解，但那些話卻怎麼也說不出口。
山下周柱閉目，旋即又睜開雙目。原本略顯渾濁的雙眼中彷彿有精光在醞釀，熊熊戰意在燃燒，這位日國醫聖在這一刻彷彿年輕了數十歲，變成了張揚無匹的少年人，有一爭醫術高低的氣魄。這是他第一次將唐堯當成真正的對手。
麻生龍新更是看得雙目圓瞪，嘴巴微張。
他服侍山下周柱近三十載，對老人的品性十分了解。老人修身養性多年，但骨子裏的傲氣卻從未減少半分。這些年，偶有人向老人挑戰醫術，可老人每次都興緻缺缺，隨手便讓挑戰者臣服，其中不乏有日國的醫道大國手。
「開始吧。」山下周柱面色平靜地道。
他看着唐堯，道：「今日大會，我代表日國出戰，只有你配做我的對手。」
這番話很狂傲，在場的還有不少位醫師，華夏、日國和韓國皆有，甚至還有前來旁觀的其他國家代表，但幾乎所有人都覺得理所當然。
李偉赫眉頭一皺，忽然展顏笑道：「山下先生，我國此次也有代表參加大會，我們也想跟兩位比較一下醫道技藝。能跟兩位大師較技，想必能有一番收穫，雖敗猶榮。」
山下周柱掃了一眼李偉赫身後的柳千雪，帶着三分不屑，道：「你們的代表就是這個女娃子吧。她的醫術的確不錯，可惜跟我們還有一定差距，我看就不用出來獻醜了。在一旁看着就可以，至於能從中學得多少，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話音落下，李偉赫和柳千雪等人的臉色頓時難看起來。山下周柱這番話可以說一點情面都沒給他們留，幾近於羞辱。
對此，唐堯只是微微皺眉，卻並未反對。柳千雪的醫術的確贏過麻生龍新幾分，但恐怕連醫道入神的門檻都沒摸到，跟兩人更不是一個檔次的，幾乎沒有勝算。
李偉赫的眼神更為陰沉，彷彿要滴出水來。
「這老頭子真的找死！」李偉赫心中咆哮，殺意滿溢而出。
「老先生，我柳家祖上以醫道傳世，每一代柳家人都是醫道高手，論底蘊，絕不遜色於先生這一脈。先生此話，未免太過分了，當我柳家無人嗎？」柳千雪蘊含着怒火的嬌叱聲從薄薄的嘴唇中蹦出。
誰知道山下周柱眉頭一挑，戲謔地看着柳千雪，道：「你柳家不就是沒人了嗎。否則怎麼會讓你一個小女娃出來扛起門楣！柳家男兒呢？」
柳千雪聞言，整個人一僵，無法反駁。
柳家的醫道的確傳承久遠，但近些年來柳家人卻已經很少有人願意十年如一日地修習鑽研醫術。跟她同輩的柳家後輩，為了爭奪家產將柳家瓜分得乾乾淨淨，如今柳家上下，僅有她一人修習醫術，可見處境之尷尬。
山下周柱一句話可謂是一針見血！十分扎心！
「既然你想為柳家證明，那就來吧。我也好多年沒見識過柳家的醫術了，不知道你繼承了幾分。」山下周柱語鋒一轉，輕笑道。
柳千雪深深呼吸，胸口劇烈起伏波動，勾勒出一道動人心魄的弧度，片刻后她恢復平靜之色，彎腰躬身道：「您會看到的。」
山下周柱不在意地一笑。他真正在意的人是唐堯，並非柳千雪。
李偉赫聞言，眼中露出陰森的笑意。
很快，這場醫術交流大會正式開始。
由濟世堂主辦，病患自然也由濟世堂提供。一般的患者也無法評判出三人的醫術高低，所以患者同樣是經過挑選的。
第一位患者是被抬進來的。
邢漢輝帶着濟世堂的坐館醫師走在前面。
濟世堂的坐館醫師是一位將近五十歲的老人，穿着一身漢服，峨冠博帶，姿態儒雅，頗有古人之風。經邢漢輝介紹后，眾人才知道這位老人姓韓，邢漢輝稱他為韓老。
「這便是第一位患者，不知道你們誰先來呢？」韓老讓出身子，站到邊上，讓幾人能清楚地看到擔架上的那位患者。
眾人看去，只見患者是一位三十左右的男子。本應是青壯之年，精力最旺盛的時候，可此時男子卻臉色蒼白，緊抿著嘴唇，露出痛苦之色。烏黑的頭髮似乎失去了光澤。
王重光、盧歸飲等醫師不禁微微變色，失聲道：「天人五衰。」
「不錯。就是天人五衰。」韓老同樣是醫術高超之輩，否則成不了濟世堂的坐館醫師，點頭撫須道。
「什麼叫天人五衰？」夏青雲剛接觸中醫不久，對一些專業的名詞很陌生，忍不住皺眉問道。
王重光望着擔架上那人，徐徐道：「天人五衰指的是衣服垢穢、頭上華萎、腋下流汗，身體臭穢、不樂本座。」
「那又代表了什麼？」夏青雲聽得雲里霧裏，還是不解。
王重光神色漸漸凝重，道：「原本天人五衰是指天人壽命將近時的五種異象，而醫學上的天人五衰，則是說臨死之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