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6章 道阻且長
直到此時，眾人散去，唐堯才向邵川芎提出自己的疑問。只因為祝由術事關重大，涉及到唐家和千年前的聖手宗，甚至跟巫門都有關聯，由不得他不謹慎。
看着唐堯一臉凝重，以及身上散發的若有若無的強大力量波動，邵川芎只是輕嘆一聲，道：「這本來是我扶陽流派的秘密，但今日之事能成，全仰仗唐會長的功勞，我無法對你隱瞞。」
「祝由術的確不是我扶陽流派之物。」
隨着邵川芎將事情一點點道出，唐堯逐漸知曉了邵川芎所學祝由術的來源。
大概半年前，一位姓吳的老人尋上盧歸飲和邵川芎這對師徒，想要與他們切磋比試醫術，開出的條件更是十分誘人：無論輸贏，都會傳授祝由術。
祝由術是中醫界的傳說，其中更是暗合武道真理，別說對中醫，就算是對武者都是難以抗拒的誘惑。可惜盧歸飲並非一般的醫師，他是出了名的牛脾氣，別說祝由術這種在他看來是邪術的醫術，就算是其他流派的秘傳，以他的秉性，恐怕都不會多看一眼。
盧歸飲拒絕了那位姓吳的老人。
但邵川芎沒法拒絕。
他一身醫術雖然傳自盧歸飲，但他的思想更加開放。隨着他年紀漸長，所讀醫術越多，醫術越加高明，他從內心深處開始抗拒盧歸飲對中醫的理念。
他私底下找到了吳姓老人，而後兩人比試了醫術。
邵川芎露出回憶之色，至今眸中仍有驚色，顯然那一次比試對他的衝擊很大。
他看着唐堯，緩緩地道：「我與吳老只比試了針灸一場，你可知他所使用的針灸之法是哪家的？」
唐堯一怔，猜不出來。當世的針灸之法太過浩瀚，沒有一千也有數百之數，如唐家秘傳的四象針法，鬼醫的獨創的鬼門十三針，王家的五龍針法，藥王谷更是有太乙神針傳世，便是唐堯如今見識廣博，都不敢說自己已經習會了所有針法。
學無止境。
對任何一個行業來說都一樣。
邵川芎並沒有讓唐堯猜測的意思，他停頓了片刻，然後吐出一口氣，說道：「是四象針法。你們醫聖唐家獨傳的四象針法。」
不可能！
當邵川芎說出這句話時，唐堯的腦海中猛地浮現出這個念頭。
唐傲比盧歸飲開明不少，他一生也收過幾個弟子，在傳授弟子時幾乎沒有藏私。但唐傲終究也是凡人，他可以傳授其他高明的針灸之術和用藥之方，但對於唐家的四象針法卻十分看重。除了唐堯一人外，便再沒傳過任何人四象針法。這是醫聖唐家屹立當世的資本，唐傲比誰都明白這一點。
爺爺唐傲死後，可以說這個世界上就只有唐堯一人還會四象針法。
可現在邵川芎卻說，有第三人會四象針法。
看着滿臉困惑不解的唐堯，邵川芎再次說道：「十年前，唐老與我恩師互相比較醫術，我曾有幸旁觀，那是我第一次見到四象針法。從那之後，我便再不敢忘。」
唐堯不懷疑邵川芎的眼界見識，可他依然不解。
四象針法是唐家秘傳，那位吳姓老人又是如何學會的？
緩緩吐出一口氣，唐堯心情才稍微幾分，道：「你的祝由術便是由他所傳？」
「嗯。」邵川芎點頭，道：「吳老的醫術的確當世罕有，他不止傳我祝由術，還指點我醫術上存在的不足。他似乎通曉百家醫術，旁徵博引，讓我受益匪淺。」
「他叫什麼名字？」唐堯問道。
邵川芎搖頭，道：「他只說自己姓吳。我曾經讓朋友幫我查過他。可他卻彷彿憑空出現的一樣，我沒能得到一點信息。按理說，他的醫術如此高明，絕不可能是默默無聞之輩，可事實確實如此。」
巫門。
吳姓老人很可能來自巫門。
當邵川芎說完這些的時候，唐堯心中已經猜到了一種可能性。
會唐家秘傳的四象針法，又會祝由術，而且還行蹤隱秘，也只有當然覆滅了聖手宗的巫門才能夠同時辦到。聖手宗是唐家的前身，當然巫門滅掉聖手宗，得到四象針法並不為奇。
當唐堯對邵川芎說出自己的猜想時，後者的臉上只是露出少許震驚，並沒有多大的驚訝。當然，關於唐家和聖手宗的關係，唐堯隱瞞了下來。這層關係涉及到太多隱秘。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或許就能說得通了。」邵川芎道：「我曾聽老師說起過巫門的歷史，這是個醫武兼修的門派，底蘊無比深厚。自從千年前往後，它們便消失了，如今再現，不知道是好還是壞。」
唐堯眸中閃爍，心中想得卻是更多。
不只是巫門，就連那些隱居了不知道多久的武道門派和世家都已經蠢蠢欲動，準備出世，爭奪這片天地復甦的機緣。
唐堯心中輕嘆，縱然如今他的醫道和武道都站在了這個世界一流，可對未來的格局還是一片迷霧。巫門和如此多的隱秘世家宗門競相出世，為的到底是什麼？天地大變到底是什麼情況？
越想，唐堯心中的迷霧越是深重。
「或許我該再去一趟龍虎山了。」唐堯忽然想起陳證道。
所謂的天地大變，他是從陳證道口中得知的。或許陳證道還知道一些事情。
接下來，唐堯收斂心神，跟邵川芎兩人交流討論醫術。
邵川芎在中醫上的悟性的確非凡，否則他也沒辦法在短短半年內學會祝由術。盧歸飲為邵川芎打下了無比紮實的底子，不僅在醫道，在武道同樣如此。
隨着兩人交流，邵川芎的驚訝越來越多。
說是討論，但大部分的時間都是邵川芎在提問。許多困擾他很久，連他老師盧歸飲都無法解答的問題，在唐堯口中卻變得十分簡單。
這場討論進行了兩個小時，直到天穹披上黑幕，夜空繁星點點。
當討論結束，邵川芎對着唐堯深深鞠了一躬，為半師禮。
最後，唐堯親自邀請邵川芎加入中醫公會。
中醫公會的復興靠他自己一人無法辦到，邵川芎這種人才，唐堯怎麼可能放過。
「可以。我老師年事已高，偶爾給人看病還可以，但如果操勞這些事務的話，他的身體承受不住，便由我替他留在中醫公會。」邵川芎肅然道：「道阻且長，唯奮力一搏。」
唐堯深以為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