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7章 天地已變
「這樣也好。至少不用擔心我天師道的道法被外人所學。」道人心中如是想到。
心中這般想着，道人嘴上卻是有禮地問道：「不知我藏書閣的珍藏是否有幫到你呢？」
唐堯誠實答道：「幫助很大。龍虎山珍藏果然不凡。」
道人心中搖頭，這後天道體還有點死要面子。
道人臉上露出笑意，溫和道：「那就好。」
道人怕拂了唐堯的面子，沒有在這個問題上接着問下去。
他看着唐堯，原本渾濁的雙眼陡然綻放出一團精光，彷彿要看透唐堯全身的秘密一樣。但唐堯如今修成《神藏訣》，氣息如蒼宇般高遠，與天地交融感應。道人的修為終究沒有達到天人一級，自然看不出他的深淺和真正實力。
看了片刻，道人沒有看出任何異樣。蒼老的臉龐微微抖了一下，眸中露出驚疑，旋即恢復正常。
唐堯仿若沒有感應到道人的動作，就那麼站着，十分坦然。
「沒想到時隔三百年，道體終於再次現世了。」道人臉色一肅，再次望向璀璨的星空，聲音中帶着幾分凝重，道：「看來這片天地真的在變化。」
唐堯心中微動，看着道人，問道：「什麼天地在變化？」
道人鄭重地道：「三百年前，不止我們華夏的武道界突然凋零，全球的武道界包括西方教廷和眾多的超凡勢力都突然消聲。神海境級別的武者彷彿在一夜間全部蒸發了一樣。我龍虎山那一代的祖師在羽化前曾留下一讖。」
道人忽然看着唐堯，一字一句地道：「天地大變，道體臨塵。」
他嘆了口氣，接着道：「我龍虎山歷代掌教都將這句話看成當年祖師的臨終胡言，就連我都快忘記這件事了。沒想到三百年過去，繼韓龍象后，又出現了一具後天道體。看來祖師當年想必知道了什麼，所以才留下那句話為我等預警。」
唐堯心中忽然有些震顫不安，這些話聽起來給人一種好像世界末日要來臨的感覺。若不是眼前的道人在天師道中有着至高的地位，連他都不會相信，會下意識地認為有陰謀論者在蠱惑人心。
道人目光深邃，道：「我能夠感應到，天地間的元氣在一點點地濃郁起來。雖然很微弱，但卻真實地發生著。後天道體都出世了，其他的寶體、異體恐怕也會在不久的將來陸續出現，重現三百年前武道界的輝煌和亂象。到時候連神海境都有隕落的危險。」
「難道連你都沒有信心應付嗎？」
唐堯發問。他能感覺到道人的大概修為，似乎已經走到了神海的巔峰之境，恐怕是這個世間最強的戰力之一。他雖然身懷後天道體，修鍊《神藏訣》，走在同齡人的最前面。但他有種感覺，若是道人全力出手，很可能會傷到他，甚至危及性命。他或許有無限的潛力，但終究還需要時間來成長成實力。
道人呵呵一笑，道：「我這點修為或許放在當世還能上得了枱面。但若放在三百年前，卻只能算一般。」
他眼中有憧憬和畏懼之色，道：「你沒生在那個年代，不知道那個年代的武道有多麼昌盛。那時候甚至有超越神海境的高手出現，而且不止一位。那等強者縱橫天地，殺神海境跟砍瓜切菜一般。」
唐堯心中陡然一緊，問道：「難道陸地神仙真的存在？」
神海境雖然冠以「神」字，但準確說起來，只能算半神。神海境之上，便是傳說中的陸地神仙之境，有御劍殺人的威能。只有這種武者才能稱之為神！唐堯曾在很多典籍上見過這些內容，但卻沒有過多關注，以為只是傳說。
道人點頭，伸手在虛空中輕叩，彷彿要叩開一扇天門。他沉聲道：「那並非傳說，而是真實存在。我龍虎山的祖師便曾見過天人御劍殺人的手段，十分恐怖。若是天地再如此變化，或許會再誕生出那等強者。雖然不多，但足以橫掃世間。三百年前那麼多神海境武者避世，跟他們有着千絲萬縷的關係。」
他收回手，有些頹然地放下，彷彿看透唐堯所想一樣，道：「你沒猜錯，我現在的境界的確就處在這個門檻上。可惜，我的肉身和精神已不復巔峰，若是天地異變提前二十年，或許我能進軍那個境界。但現在，我不行了。」
唐堯從道人的口中感覺到了深深的無力。凡是武者，幾乎都在追求着至高至強的力量。眼前的老人只差一步，甚至能夠觸摸到那扇門，但卻已經無力推開，跨進那個新天地。
「為什麼跟我說這些？」唐堯問道。
道人輕嘆一聲，彷彿瞬間蒼老了十幾歲，道：「我想給龍虎山留下一條後路，就像我允許你進藏書閣一樣。在這等天地大變下，我龍虎山同樣有隨時傾覆之危。若哪一天，我不在世間，龍虎山又面臨存亡的危機，我不奢望你能護住整個天師道一脈，但至少能替我天師道留下一點火種，使傳承不至於斷絕。」
「可是我連神海境都沒突破，甚至很可能會一直停留在這個境界。」唐堯道。
道人搖頭，道：「我雖然沒見過韓龍象，但我能感覺到你跟他不一樣。」
「我們不一樣？」唐堯皺眉。
道人淡然一笑，道：「這只是種感覺。至於未來如何發展，誰能預測呢？」
唐堯看着老人，最終點頭，道：「我答應你。」
「善。希望你能記住這句話。」說完，道人身形隨風飄蕩，消失在龍虎山深處，聲音遙遙傳來。
等道人離去后，唐堯一個人站在那裏，如道人先前那般仰望夜空。
道人的話讓唐堯深深警惕，知道這世間並非神海最強，上面還有更強者。
「恐怕巫毒一脈也是知道天地即將大變，所以選擇在這個時候出世。」唐堯想起千年前屠滅聖手宗，讓藥王谷和神針門隱世不出的中醫大敵。
想到這些，唐堯拳頭猛地握緊，道：「得儘快掙脫道體的樊籠，才能應付隨時可能到來的天地大變。」
不論是中醫、唐家親人還是那些交心的朋友，都是他要守護的人和事物。若是沒有強大的力量，別說替天師道保留傳承，恐怕連這些他都守護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