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十二章

趙紅軍開車把老莫、陳建送到火車站才回家，他們的火車是半夜的開，這個點早就沒公交車。原本倆人想要早早出發在火車站候車廳等著，可趙紅軍哪裏能同意，強硬把人留下來。

老莫和陳建雖然覺得太麻煩，可想着人都上門，已經麻煩趙紅軍，乾脆厚著臉皮麻煩到底。

大年初八，除了林曉玲還在假期，父子倆一個上班，一個恢復正常訓練，家裏一下子就冷清起來。也許是老天爺都看不過林曉玲的悠閑日子，還沒等她上班就給她找了點事來。

趙紅軍出門撿了個棄嬰回來，這撿人的地方就家屬院大門口，人來人往的偏偏就被趙紅軍給遇上。

紙箱裏舊棉衣抱着一個女嬰，看着應該沒出生幾天，臉上的黃疸都還沒完全消除。這孩子也是和趙紅軍有緣，那麼多人路過不哭，偏偏趙紅軍路過的時候哭起來。

趙紅軍把孩子抱回家，才在裏面發現一封信，上面除了寫着孩子的出生日期之外，還特意寫明孩子沒有任何先天疾病，只是因為家裏窮養不起才會扔下，想求好心人能收養。

林曉玲看着那封寫在小學生作業本的信，如果這個孩子不是個女嬰，可信度可能還會高一點。家裏窮早幹嘛去了，這又不是幾十年前，不能避孕，養不起就不要生。

林曉玲對趙紅軍把孩子抱回家有意見，她把趙紅軍趕出門，讓他把孩子送去派出所，要不就送去福利院，反正她是不會幫別人養孩子，哪怕收養他們夫妻也不符合規定條件。

趙紅軍抱着孩子去派出所，把事情交待清楚就想走，可人家卻借口所里暫時沒有女警在，想讓趙紅軍先幫忙養幾天孩子，等他們查到孩子親生父母再說。趙紅軍想拒絕，可是他出門的時候是穿的制服，說起來他們也算是一個系統的人，這人家理由找的光明正大，他一時之間還真不好拒絕。

人家派出所也想的很好，連奶粉都買好連孩子一起給趙紅軍送手上，希望再麻煩他幾天。

林曉玲看着趙紅軍去派出所也沒把孩子送掉，心裏當然氣，可也不能眼睜睜看着孩子哭鬧不管。林曉玲已經十幾年沒帶這麼小的嬰兒，她泡好奶粉喂孩子，還要給孩子洗尿布，甚至還得給孩子準備衣服。

林曉玲覺得家裏多個嬰兒真的多很多事，這孩子還愛哭鬧，也許是因為離開母親身邊的原故。小七一開始看着家裏多個小孩子還很開心，把她當玩具一樣看，還問林曉玲能不能留下來。

林曉玲嚇得趕緊把收養條件告訴他，得知家裏不能養，小七失望不已，不過很快他就被打臉。原本還把嬰兒當玩具的他，在孩子晚上不停哭鬧之後，再也不說要林曉玲收養的話。

「媽，你小時候是不是也這樣吵？「小七被吵的一晚上沒睡好，林曉玲和趙紅軍更不說，倆人照顧一夜都有黑眼圈。

「對，你小時候比這還吵，那個時候鄰居都叫你夜哭郎。一到晚上就哭鬧，怎麼哄都不睡，吵得左右鄰居都睡不好覺，你白天也吵，那些上夜班的人白天回來睡覺，也嫌棄你吵。「林曉玲毫不猶豫的告訴小七，他小時候比這更煩人。

「嘿嘿！媽，我以後一定好好孝順你。「小七沒想到他還有這種黑歷史。不過看着這孩子，他也算是知道父母把他養大有多不容易，特別是媽媽。

三天後林曉玲就開始不耐煩，也不知道派出所要查到哪一天，現在又不是以後，處處都有監控，警察一查就知道是誰扔的孩子。林曉玲對找到孩子親身父母這件事是持悲觀態度，她不停的催趙紅軍把孩子送走。早點送走好，免得養久養出感情來。

趙紅軍每天下班都去派出所問一趟，可人家的答覆一直是沒找到。趙紅軍也知道這些片警的為難，可是家裏媳婦已經忍不下去，他只能跑來找警察。

一個星期過去，林曉玲看着哭鬧的孩子，天天抱着哄，她煩的不行。趙紅軍上班之後，她不管他的反對，抱着孩子去了福利院。反正現在找不到孩子父母，真找到讓孩子父母去福利院找人。

福利院是專門救助機構，林曉玲抱着孩子上門，他們當然只有接收的份。林曉玲也如願把這個麻煩送出手，當然她也沒有虧著孩子，之前買的奶粉衣服都打包帶着，走之前還給院長留下五百塊錢，交待用來給小丫頭買奶粉。

趙紅軍回到家發現孩子不見了，得到被林曉玲送去福利院，他也敢出聲，這事本來就是他惹出來，還敢說什麼。那孩子再可憐，他也只能以後多去看看，家裏的情況根本不能收養孩子，所以送去福利院是最好的選擇。

這事要怪也只能慣孩子親生父母，好好的孩子也能狠心扔掉，真的是作孽。

家裏沒有孩子吵，一家人其實都暗暗鬆口氣，孩子鬧起來也不是件輕鬆的事。趙紅軍因為給家裏惹了這麼大一個麻煩，在很長一段時間都要看林曉玲臉色做事，在家裏也要小心做人，就怕林曉玲一言不合又把他趕去睡書房。

不怪趙紅軍在家要低調，他也是沒辦法，因為派出所那邊一直沒有找到孩子親生父母，最後眼見拖不下去，才告訴趙紅軍孩子還是要送去福利院。

林曉玲覺得第一天就該送去，白白在家裏留了幾天，這也算趙紅軍自討苦吃。這種棄嬰除了送去福利院還能去哪，即使有人想要領養也要通過福利院，不然各種手續都沒有，上戶口都難，這又不是鄉下隨便上戶口。

趙紅軍因為做錯事，在家裏地位越來越低，幸好他在的工作上完成的很出色。最近他主持的一系列為農民工做主催討欠薪的活動完成的很出色，這類案子往往判了也難執行，趙紅軍是想辦法為農民兄弟減輕損失。他工作努力連錦旗都收到幾面，領導甚至暗示他有可能再進一步。就在他幻想着大展鴻圖之際，之前去南方打工的老莫和陳建倆人又找到他。

倆人在南方找工地幹活，夏天農忙的時候要趕回老家種田，去找包工頭結工資，結果對方只肯給一半，剩下的約定年底給。倆人都是老實人，想着包工頭也不會跑，工地都還沒完工，年底給就年底給。

倆人是老實，結果等他們種完地再返回南方，包工頭跑了，工地的還沒完工，可是包工頭承包的那部分卻完工。倆人突然之間不知道改如何是好，那可是大半年的血汗錢，南方這種天氣，三月能讓人流一身汗。

不光是他們倆，一個工地的人都被包工頭騙了，他們認識那個老鄉算是小頭目，也是受害者。一行二十幾個人都不知道如何是好，他們這些壯勞力，除了在工地幹活還真不知道能做什麼。

這工地都是老鄉帶老鄉，他們想再去找個工地幹活也要運氣，進廠更不行，沒技術很難進不說，真進去工資也少。現在不僅是急工作的事，還着急想找到卷了他們血汗錢逃跑的包工頭。

在南方停留了一個星期，老莫和陳建沒有找到新工作也沒有找到逃跑的包工頭，只能懷着不甘踏上返程的火車。

到了省城，倆人不甘心身無分文的回家，最主要是現在回去待家裏也是閑着，還不如在外面打零工賺幾個錢。倆人想到之前趙紅軍的話，不管是真話還是假話，倆人都想試一試。

趙紅軍再次見到老莫和陳建，樣子還真的有點狼狽不堪，主要是沒有精氣神。過年那陣見着倆人，雖然明顯看出穿的一般，但是人的精神狀態卻很好，說起過日子也是一片信心，哪像現在大男人垂頭喪氣的發獃。

「老莫，走，先回家喝酒。「趙紅軍什麼都沒說，先把人領回家再說。

林曉玲這是第二次見倆人，雖然過去大半年，可還記得的很清楚。她熱情的招呼倆人進門，又是茶又是點心、水果。

老莫見林曉玲還是很熱情歡迎他們，這才鬆口氣的拍了拍陳建的肩膀，希望兄弟能想開點。

趙紅軍知道倆人都抽煙，把煙遞上點燃才開口：「這是怎麼啦？」

老莫嘆了口氣才說話：「我們被騙啦，這在南方又沒找到新工作，身上錢不夠用，只能回來。」

倆人出門的時候都沒有帶多少錢，工地管吃管喝，又還有一大筆錢在包工頭那，都不願意從家裏拿錢，誰知道會落這麼個下場。

「被騙？什麼情況？說說？」趙紅軍關心的問道。

陳建一臉懊惱道：「別提啦！工地的包工頭卷了我們工資跑啦，大半年的工資我們才領了一半回家，誰知道這次去連人影都找不到。」

老莫等陳建說完，才不好意思的開口：「紅軍，你上次說的話還算不算數？真能幫我們找個活。「

「當然說話算數，你們先在家裏住着，等我的安排。」

「真的，太謝謝你啦！」

「我們之間什麼關係，不要說這麼客氣話。又不是多為難的事，就是找份工作，你們要是找我給安排個國企或者公務員什麼的，我確實沒那個能力，但是私人老闆那幫着找份工作，這還是能辦到。」

「只是你們之前的工資怎麼辦？真的找不到那包工頭，要不回來？「趙紅軍手裏也有這樣的案子，可知道這種大部分都是老鄉帶老鄉，跑得了和尚可跑不了廟。

「現在肯定要不回來，過年那陣輪流跑人守在那孫子家裏，看能不能堵到人，他總要回家過來吧！「陳建咬牙切齒的說道。

「那行，你們有主意就好，找到人也別亂來，把錢要回來就好。「趙紅軍擔心他們動手打人，不放心的交待。

「放心，我們心裏有數。「老莫和陳建都不是小年輕，不用趙紅軍說都懂這道理，拖家帶口的誰敢衝動。

吃過飯倆人要走，趙紅軍哪肯，硬把人留下來過夜。林曉玲也在邊上勸說：「你們就安心住下來吧，家裏有多餘的房間，我都已經鋪好床，何必花錢去外面。」

老莫和陳建其實口袋裏錢也不多，倆人為什麼會找上趙紅軍？也是想着他之前說介紹工作，實在不能介紹工作，找他借點路費回家也行。倆人身上的錢除了買回來的火車票，現在加起來也不到一百塊，真要去外面住也確實為難。

趙紅軍和林曉玲都是真心實意的留客，他們也就厚著臉皮住下來。一文錢難倒英雄漢，出門在外手裏沒錢確實不方便，這要是手裏有錢他們也不用這麼為難。家手上門，還又吃又喝，現在更是直接住下來。

趙紅軍用最快速度給倆人聯繫工作，就怕他們在家裏住着不好意思。也是倆人沒有要求，最基礎的工作還是很容易找，很快就收到迴音。

他沒有直接帶着人去找趙嘉紅的老公，這侄女婿的工廠可又隔了一層。另外也是他看出來倆人還是喜歡工資高的活，累點苦點都不怕，工廠好歸好，可是每個月收入確有點低。趙紅軍介紹倆人去了碼頭上，這裏一群做苦力的漢子，不比工地上輕鬆，但是收入卻高，當然也更累。

趙紅軍也沒直接代替倆人做決定，而是讓他們自己選擇，願意去做搬運工，隨便可以上崗，要不願意他再找工廠的活。

老莫和陳建當然沒意見，這搬運雖然累可錢也多，再說這累也比工地強，碼頭上沒有車來沒有船來還能休息，在工地上可不能休息。倆人恨不得馬上就搬去碼頭上班，趙紅軍卻又是留飯又是提出要送他們去。

「紅軍，你不用送，我們自己去。」老莫不想麻煩再趙紅軍，實在是太不好意思，這兩天已經麻煩太多。

「不要我送你們也不能現在走，都到了飯點再走是什麼意思，在家吃了飯再走。我不送你們，自己去，以後有空來常來家裏坐坐。」趙紅軍決定退一步，互相都退一步好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