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如實坦白

東方顏一察覺到雲裳的氣息就趕來了，這些天他的心一直在嗓子眼這個地方待着，無時不刻的查探着她的氣息，可是一直都沒有，雖然知道有小猴子保護她，但是怕她不能憑自己的力量趕到宮殿，那麼對於她來說依舊是死路一條，甚至自己再也見不到她了。

一路上他四處奔走，抱着希望能遇上她，可是二十多天過去了，他根本連她的蹤跡都沒察覺到，最後他決定趕去宮殿，如果還能見面，他只能在這個地方見到她。

今天晚上他剛剛到宮殿，就察覺到雲裳的氣息，他知道雲裳不能御空飛行不太可能這麼快趕來，不相信的又查探一遍，的確是雲裳的氣息，想都沒想的就直接來了這裏。

一眼就看見躺在花斑豹皮毛上睡得香甜的人兒，那火紅的衣裙，還有那遮住的容顏，雖然跟她以往的打扮不同，但是他還是一眼就認出了她。

他輕輕的走到她的跟前，慢慢的在花斑豹皮毛上坐下，身子微微前傾，一頭墨發傾瀉下來，在他身前鋪散開來，帶着血紅扳指的手伸過去想要撫摸一下日思夜想的人，又怕驚了她，手頓了一下慢慢的收回來，她這是累了吧，讓她好好的睡吧。於是，東方顏就這樣安靜的垂眸看着她，一直提着的心在看見她安好的時候，終於落下去。唇邊帶着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溫柔笑意。

可是看着看着，就看見雲裳的眉頭蹙起來，他眉頭一挑，這是做什麼不好的夢了？難道是這一路受到的驚嚇太多了？不自覺的伸出手想要把緊緊蹙著的眉頭揉捻開。

就在這時，雲裳豁然睜開眼睛，他的手頓時僵住了，還保持着給她揉捻蹙起眉頭的姿勢。

雲裳一睜開眼睛就看見一雙修長如玉的手擋在自己的眼前，再一感覺，果然手指按在自己的眉心，眼睛的餘光看到一抹熟悉的紅色，鼻息間也是熟悉的氣味，睫毛顫了顫，這麼真實應該不是做夢吧？

東方顏先回過神來，戀戀不捨的收回手，神情淡定的道：「驚着你了？」

說話了，這真的不是夢？

雲裳抬起自己的手放在嘴邊咬了一下，自己倒吸一口氣，好疼，真的不是夢。

她一下子坐起來，「東方顏，真的是你，你怎麼來了？不是不到宮殿不能遇見你們嗎？」

一連串的問題讓東方顏心情大好，看她精神十足的模樣，就知道她這一路上比自己想像的要好。

「這裏已經屬於宮殿的範圍內，我能察覺到你，所以就趕來了。」東方顏解釋道。

「這樣啊，這些天我一直擔心自己趕不及到宮殿呢。」雲裳一看到東方顏莫名的心就放鬆了，好像有他在就什麼都不怕了一樣。

東方顏看到她彎彎的眉眼，一把把她抱進懷裏，雲裳的身子頓時僵住了，伸手要推開他，就聽見他低低的聲音，「這些天我一直在找你，生怕你趕不及，我們會就此永別，一想到有可能再也見不到你，我的心就疼的無法呼吸。」

他的低語聲，一聲聲敲在雲裳的心上，他這是在表白嗎？大大的杏眸閉上了，自己還會再愛嗎？自己並不期待愛情，她暗暗的嘆了口氣，自己是不是該離東方顏遠點，看着他這樣自己又不能回應他，心裏有種愧疚感。

終於將心愛的人抱進懷裏，東方顏不知道雲裳的想法，見她沒有掙脫開自己，心裏第一次有了甜蜜的感覺。

過了好一會兒，雲裳才輕輕的推開他，見她臉上已經沒有了笑容，東方顏的心一沉。

「你一直都懷疑我在哪裏看了那麼多書，怎麼有這麼高的醫術吧？」雲裳輕輕的道。

「的確。」東方顏點頭道。

「我說我有前世的記憶你相信嗎？」雲裳想想又道，她不能回應東方顏，可是又不想傷害他，不知道該怎麼辦就如實告訴他，然後讓他自己決定吧。

「你說我就信。」東方顏一怔，用很鄭重的語氣表明自己對她的信任。

雲裳抬頭看向夜空，秘境裏的夜空也有星星，還有很多，此時沒有危險和殺戮，這樣的景緻倒是寧靜美麗。

「我前一世生活在神魔大陸，也是個不能修鍊的廢物，在我五歲沒有覺醒靈根后，家族拋棄了我，我娘為了我向我爹要了休書，帶着我離開，獨自撫養我，一直到我十三歲，那一年我遇見了完美無缺的他，也在那一年娘親鬱結在心多年，終於離開了我，臨終前娘親把我交給他，並對我說，娘親能為你做的就這麼多，以後你要靠自己了。」

說到這兒，雲裳的眼淚就流了下來。

「可惜，當時的我擁有他無限的寵愛，並沒有真正的明白娘親的意思，兩年後，我及笄之日成了他的妻，他把我保護的很好，給我所有我想要的，那時的我一直都覺得，雖然老天讓我成了不能修鍊的廢物，但是卻給了我為我付出一切的娘，還有一個愛我如命的夫君，也不算太虧待我。那時我唯一的想法就是給他生個孩子，我的生命如此短暫，他的壽元卻是綿長的，將來我離開的時候，至少還有孩子可以陪着他，可是我不知道幸福不會永遠眷戀我，成親三年後，我期待的孩子終於來了，可是幸福也在那一刻止步。」

說到這兒，雲裳以為自己不會再痛的心又鈍痛起來，她捂著心口，閉上了眼睛。

「他放棄了我，我知道他是迫不得已，痛苦絕望后我發現自己並不怨恨他，相反，那一刻我的心是從來沒有過的輕鬆，雖然遺憾不能將我的愛情進行到底，但是不再做他的拖累也是我多年來的願望，那一刻我才真正明白，娘親其實是告訴我誰也靠不住，我只能靠自己，可惜我明白的太晚了。」

東方顏鳳眸中風雲變幻，原來她心裏藏着這麼大的秘密。

雲裳的心慢慢的平靜下來，「你知道滅魂虛嗎？」

「滅魂虛？」東方顏恍然覺得這個詞很熟悉，可是就是想不起來，莫名的心有些痛。

「滅魂虛，即便是神也會魂飛魄散的地方，我跳了進去，那撕扯靈魂的痛對於我來說卻是解脫。我以為自己不會再有未來，可是我卻轉世重生了。這一世五歲前的記憶我沒有，只有在村子裏生活的這八年的記憶，就在我被抓去送到你府上的前一天，我撞傷了頭，記起了前世的事，那時我就告訴自己，既然老天讓我再活一世，那我就要按照自己的想法活，我誰也不靠，只靠自己，不負時光不負自己就好。」

雲裳淡淡的敘說，讓東方顏徹底的愣住了，他怎麼也沒想到，雲裳居然有前世的記憶，而且前世的她被傷的徹底的冷心冷情，難怪如此推拒自己。

自己該怎麼辦才焐熱她已經冷透的心？

「因為前一世是廢物，所以我就拚命的去學習不需要靈力的東西，還好老天沒有剝奪我所有的天賦，給了我一個非常好用的大腦，我學什麼都很快，其中醫術是我真心喜歡的，雖然不能煉丹，但是要是論醫術，整個神魔大陸我說第二沒有人敢稱第一，而我學的這些東西，這一世到是派上了用場。」

雲裳的眉眼忽然明亮了起來，「這些天我幾乎天天在生死之間徘徊，我才知道，原來上一世的我很幸運，先有娘親護着我，後有他護着我，讓我生活的順遂無憂，可是同樣因為這樣，我失去了自我，依賴着他們活着，一旦他們放手我的結局就只有死路一條，這一世我會接受他人的幫助，也會幫助真心待我的人，但是不會再為任何人失去自我，我的目標只有一個，就是變強，強大到任何人都不懼，任何人都不能再主宰我的人生。」

東方顏的心被震撼了，原來她的心已經冷到這種程度了嗎？任何人都不進不去了嗎？

「有個人陪着你一起變強不是更好嗎？」東方顏試探道。

雲裳抬眸看向他，很認真的道：「我告訴你這些，就是想讓你知道，我做不到的事，我不會給你希望。我不接受你，不是因為你不好，也不是你不夠優秀，而是因為我不會再愛。」

東方顏鳳眸一縮，「是因為你還愛着他嗎？」

雲裳一怔，「愛着他嗎？我一直都沒想明白我愛過他嗎？還是把依賴當成了愛？可惜，前世的我不懂愛，這一世不想懂。」

不想懂，這三個字重重的敲在東方顏的心上，讓他知道自己和雲裳之間還有好遠的路要走，遠的看不到頭。

「前世雖然我只活了十八年，但是卻像是活了十八萬年，這次進入秘境我到是想開了很多，無論前世如何，我們畢竟都付出過，他給了我安定和寵愛，我給了他我的全部，可以說誰也不欠誰的，唯一的歉疚，就是那個還沒見過面的孩子。」

一想到那個孩子，雲裳的心就痛的無以復加。

「原本他是有機會出生的，只要那一刻我回頭，可是我沒有，因為我知道一個沒有娘的孩子生活是多麼凄慘，可是即便如此，我的心裏也愧疚，每每做夢都會夢到一個稚嫩的聲音質問我，娘親，你為什麼不要我？」

東方顏的手緊緊的握住，看着她傷感的眼眸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她。

「你說，這樣的我還能再愛嗎？還有資格去愛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