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4章 兩難的選擇

阮向南參觀完了傭人房，立刻道：「還是把傭人辭了吧，我和你媽來照顧你坐月子，嗯，這房間就名正言順是我的了。」

「呵呵，好。」阮煙羅笑開。

然後，就在她準備推著許離進電梯上二樓的時候，輪椅上的許離頭便歪倒向了椅背上。

「媽……」阮煙羅一下子收起笑容，驚叫了一聲。

「快送上救護車。」燕寒墨一傾身就抱起了瘦弱的許離，一點也不嫌棄的阮煙羅她媽就是他媽的直接把許離抱到了外面跟着來的停在那裏的救護車上。

燕寒墨一邊跑一邊喊了一嗓，救護車裏的人聽到，立刻打開了車后的門，許離很快被放上了單架，車子啟動了，直接往醫院駛去，同時，一直候着的醫生和護士再次開始了搶救。

搶救車廂里坐不下，阮向南只得坐進了駕駛室。

燕寒墨也被阮煙羅推進了駕駛室，那裏還能坐兩個人，什麼都幫不上的他們去駕駛室就好了，況且，就算他們在駕駛室，也能聽見後面的動靜。

大著肚子，她靜靜會在許離的身邊，靜靜的看着眼睛緊閉的許離。

很多年了，她一直以為這輩子都不會跟這個母親再有任何瓜葛了，她甚至都不想要再見到她，可見到，心底卻是那麼的滄桑。

她想許離活下來，想許離長命百歲，看着她的孩子出生叫她一聲外婆。

可是，只怕那一天再也等不到了。

醫生早就說了，許離之前的這一點點的清醒，完全是迴光返照。

只是她一直不想相信罷了。

到了這一刻，她才知道，一個人最無力的時候就是這樣的時候，明知道親人即將逝去，卻毫無辦法。

真的毫無辦法。

那種有心無力的感受，幾乎讓人崩潰。

她握著許離的手，初時還能感覺到許離也回握着她的手，可漸漸的，那隻手就慢慢的鬆了下來，僵硬了下來，冰冷了下來。

如果不是她還刻意的握著，只怕早就脫了手。

「燕太太，節哀。」耳邊終於傳來了醫生的這一句。

她早就知道會聽到這一句的，可這一刻還是覺得來得早了，太早了，早的讓她怎麼也接受不了。

明明就可以接許離住進新房子了，明明就可以讓許離跟着她享享福了，卻不曾想，就在這樣的節點，許離走了。

阮煙羅不知道是怎麼回到家裏的，她一直在發獃。

救護車到了醫院許離就被抬走了，太平間都沒進，直接送去了火葬場。

在現代，人死都要火葬，這與古代是完全不一樣的。

燕寒墨也第一次知道了現代的規矩。

他沒讓阮煙羅跟去火葬場，她懷着身孕呢，在他的認知里，那地方陰氣太重，雖然他這個人已經很現代人了，但是留在骨子裏的那些古代人的念想，卻還是根深蒂固的。

最終，阮煙羅被送回了家裏。

燕寒墨回來的時候，她還坐在那裏發獃，面前就擺着許離送給她的那些東西。

那一件件的有了年月的新衣，還有許離送給她的那套房子的房屋權證。

其實，那房屋權證比起燕寒墨新買的別墅，真的不算什麼，可此時落在她的眼裏，卻是最最珍貴的。

她已經知道許離的病了。

是慢性病。

如果醫治的及時的話，至少可以多活個十幾年。

可是許離根本沒有好好的醫治。

她知道許離那是沒錢。

可是許離明明就有房子，房子是她名下的，賣了房子，就可以醫病的。

可她就是不賣，就是想留給她吧。

許離沒說，可阮煙羅知道。

那是一個做母親的心。

一如她對燕小錦和燕小瑟，還有肚子裏這個小東西的心思。

母親的心，從來都是一樣的。

母親這樣對她，她這樣對她自己的孩子，一輩一輩的傳下去，便成了傳承。

身子被輕輕擁住，「阿羅，你還有我，還有咱們的孩子。」燕寒墨在她的臉上輕蹭了蹭，以慢慢消解她心底里的鬱結。

阮煙羅的心情他懂。

他很小的時候就理解這種心情了。

他很小時候的就沒有母妃照顧了，甚至於還傳說母妃死了。

好在，孫玉婉把他培養了一個可以鞏固地位的籌碼，讓他一直堅強的活到了現在。

「阿墨，你說人死有沒有輪迴？」

「有吧，來世，還做她的女兒。」

「嗯，來世我還做她的女兒。」只希望來世不要象這一世一樣，聚少離多，那麼多年的怨恨呀，原來都是一場虛無。

是她不好，太在意了，在意的一直避而不去見許離，才造成了這一刻的悔不當初。

只是這世上，經歷了的事情，再難更改。

她便是再後悔，也沒用了。

「嗯。」

「燕寒墨，如果我們也有這樣的一天，我在你前面好不好？」也許是懷了身孕的關係，阮煙羅很傷感，許離的死，讓她有些接受不了，不由得就想到等她和燕寒墨百年的時候，倘若是她送走了燕寒墨，她一定受不了，最好是自己先走，才能免除那種錐心般的痛苦。

「我們一起。」燕寒墨低低一笑，下頜抵在了阮煙羅的額頭上，「不過，不許再想這一些，等你生完了寶寶，再重新練起內功，到時候可以與我一起長命百歲呢。」

「好。」阮煙羅這才緩緩抬起了頭，望進了燕寒墨的眼睛裏，彷彿只有這樣，才能確定他說的都是真的一樣。

他們可以長命百歲的。

百歲就好。

她就知足了。

她要生了，卻終究是沒有等到媽媽陪着她去醫院生產的那一天。

燕寒墨的手機響了一聲。

他不甚在意的繼續的擁著阮煙羅，只想消解她心底里的難過。

阮煙羅卻是緩緩的掙開了他的懷抱，「你有短訊呢，快看看。」

「好。」燕寒墨這才鬆開了阮煙羅，然，只看了一眼手機屏幕，就站起了身形，「垃圾短訊，你餓了吧，我去煮飯。」

「嗯，我要吃白粥，燕寒墨，我要吃素。」她要給媽媽祈福，讓媽媽能去到一個沒有病痛沒有傷心沒有難過的地方。

「好，今天都吃素。」燕寒墨點頭，便走進了廚房。

可他做的第一件事，卻不是煮粥，而是打開了手機，若有所思的緊盯着他才看過的短訊。

「我是聖虛的人，因為他要找你的下落，我才一不留神就穿越到了這裏，可是墨王爺，從前在大燕國，你可是我的偶像呢，只是那時被聖虛威脅著，而不敢去做你的手下，但我一直都知道做你的手下才是能做一個真正的人，跟着聖虛，不過是行屍走肉罷了。

如今，我終於脫離了聖虛的掌控，真的再也不想與聖虛有任何的瓜葛了，這裏這樣先進這樣好，我想我再也不想回去大燕國了。

知道你寧願不問我真相，也不願意陷害你的岳父大人，我很感動。

不管怎麼樣，你一直都是我心底里最最敬佩的墨王爺，所以，我想來想去，還是決定偷偷告訴你了。

燕小錦和燕小瑟被送進了宮裏，是皇后明茴芸的旨意。」

很長的一段話，燕寒墨是在看到『我是聖虛的人』這一句時，就起身進了廚房的。

他是不想被阮煙羅知道他收到那個人的短訊。

因為，只看到那第一句話，他就猜到這段話一定與燕小錦和燕小瑟有關。

同時，還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

所以，他才進了廚房認認真真的看了一遍。

卻在看完的時候，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

明茴芸，那個只比小錦和小瑟大三歲的女子，她本來是個乾淨純潔的好孩子，卻因為燕君離對阮煙羅的執著，而成了一個很有誠府的女人。

別人知道，他卻是對明茴芸與燕君離的關係很清楚的。

他派在燕君離和明茴芸身邊的人，早就告訴他了，他們結婚了這樣久，燕君離從來都沒有與她圓房。

所以，明茴芸才恨吧。

恨一個仿似沒有希望的未來。

卻把所有都加諸到了他的王妃阮煙羅的身上。

如今，孩子進了宮，就仿如當初被燕勛留在暢春園一樣，每時每刻都有危險。

而且細算起來，只怕比在燕勛的手上還更危險。

畢竟，燕勛是認燕小錦和燕小瑟是他的親孫子的，而且還特別的疼愛，時時刻刻都派了人保護兩個小東西。

但是明茴芸不一樣，明茴芸與小錦和小瑟沒有任何的血緣關係，只有對他們母親的更深的恨。

手攥着手機，燕寒墨的身子顫抖了起來。

他討厭這種明明知道了，卻不能立刻去救孩子們的感覺，那麼的無力，無力的讓他無所適從，根本不能接受。

怎麼辦？

怎麼辦？

一面是阮煙羅，一面是小錦和小瑟，哪一邊他都割捨不下。

他討厭這樣讓人兩難的選擇，可是再難，這一刻也要做決定也要取捨，這是一個男人所必須要去面對要去抉擇的，不管有多不想，都不能逃避。

正想的出神，手裏的手機一下子被搶走了，「阿墨，你在看什麼？」阮煙羅搶過去燕寒墨的手機，就低頭看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