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三十四章 丹心昭日月

第九百三十四章 丹心昭日月

在大漢帝國正式發動西征兩年多之後,皇帝和他的大臣們召開於建始五年末的這場大朝會,因為許多特殊的原因,而被太史令鄭重記錄史冊。並且以此為節點,預告了大漢王朝另一個重要時代的即將來臨。

然而,在當時,還並沒有人能夠認識到這其中所蘊藏的巨大意義。許多親身經歷這一系列事件的人,他們心中感到的,也只有無盡的震撼和大惑不解。

不過,皇帝劉琚並沒有多做解釋。而是在宣告完他的決定后,立刻宣佈散朝。這樣的強硬態度,自從他登基以後的這幾年,卻是從來沒有過的。

宗室老臣們群情洶洶,自不待言。陰冷的目光,還未走出未央宮,已經形成許多寒刀暗箭,充滿了破壞欲。

皇帝的內心深處到底是怎麼想的,現在還沒有人能夠明確探知。在這相互關聯的幾件事情上,這位一直以來在人們眼中仁慈溫和的帝王,表現得非常決絕。也許,外界唯一知道的就是,他想要用自己特殊的手段,來解決關於面臨的危機。

皇帝走進未央宮深處,在這個殘冬的很長一段時間裏,把自己封閉了起來。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他和這個國家都需要暫時停頓下來,好好的化解一下長久以來所積存的許多問題。

而隨後就發生了震動長安的大事,把某些勢力集團因為利益關係與皇帝陛下形成的矛盾,幾乎徹底公開化了。

在含元殿上被委以重任的司隸校尉終軍,陛辭之後還沒有走出長安城,就在永寧門附近遭遇了刺殺。

這位手捧天子劍的皇帝特使,接受任命之後,沒有來得及對家中妻兒多交代什麼,就帶領着一隊侍從和有關人員出發了。男兒為國,難顧私情。這正是許許多多華夏有志之士所共有的品質。而正是他們的這種奉獻精神,才撐起了這個偉大民族的脊樑。

只不過,有人不想讓他活着走出長安城。或者是說,不想讓他身上所擔負的皇帝意志去順利地完成。他們要打斷這根脊樑,讓皇帝知難而退,重新回到各利益集團需要的軌道。

刺客一共有十幾人。雖然算不上是什麼絕頂的高手,但正因為他們死士的身份,才令人可怕。這樣的人物,被主家長久豢養在黑暗中,一旦出動,就是效死之時。

在光天化日之下的長安城,對身份無比重要的皇帝特使進行截殺,這本身已經形同叛逆。更是駭人聽聞。然而,有人就是這樣做了,絲毫都不顧忌什麼。如此冒天下之大不韙的行為,只能說明他們已經孤注一擲,想要以這種公開的威脅,來表明對皇帝所作所為無比堅決的反對態度。

從含元殿決議到終軍出長安城,不過短短的半天時間。能夠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派出精銳力量進行佈局,並且對目標進行明確的刺殺。足以表明其背後的勢力龐大,非一般人所能為之。

刀光凝雪,劍刃寒霜。當不明身份的死士們突然暴起發難,從街道巷陌間發起突襲的時候,終軍並沒有驚慌失措,他拔出了自己的佩劍,從容應戰。

曾經只手縛蒼龍的少年,並不是只有豪情萬丈。他也是文武雙全的人。就算是這些年來公務繁忙歲月倥傯,他也聞雞起舞,從未間斷。

雖然事起突然,侍從們也沒有人逃跑或者退後。他們在第一時間就衝上來與死士們展開了拚死搏殺。片刻的功夫,即血染長街,死傷者眾。

死士們的戰鬥力驚人。他們的目標是殺死終軍,因此,即便是侍從們拼了命的抵抗,也阻擋不住這些人的進攻。數柄刀劍加身,濺起殘雪無數,司隸校尉手中劍在連傷幾人之後,也終於胸口中了一刀,被迫後退。

如同嗜血的狼群,剩下的五六死士瘋狂的圍殺過來,眼看終軍性命難保。就在這緊急時刻,終於有人趕來相救。

距離永寧門並不太遠的明月樓,在稍早些的時候接到東方朔親自派人送來的消息,請他們準備最精美的酒食,送往城外長亭,以為西行的終軍做餞行之用。

而季英在聽說這件事之後,無比重視。他親自安排,並且派自己的兒子季迦準備好後送往城外。

而最近一直在長安的陸浚自然也跟着他一起出城。他們已經很長時間沒有得到關於西征的具體消息,心中很是焦急。聽說終軍作為皇帝特使要去西方大陸,兩個人卻是不免意動。

他們沒有想到,有人會在永寧門當街攔殺終軍一行。這還有什麼好說的,恰逢其會的兩人大喝一聲,拔刀而上,刀刀致命,眨眼之間就把那些死士殺得七零八落,死傷在當地。

得脫大難的終軍喘了口氣,在其他人的幫助下清理傷口。好在,傷處並不嚴重,雖然流了不少血,卻影響不了他繼續西去的決心。

長安城的巡城兵馬也終於得到消息趕到。不過,他們來得有些晚了。所有的死士已經全部變成了死屍。他們都是死於自刺而亡。在沒有完成任務的情況下,死士已經沒有活下去的必要。他們是絕對不會落在別人手中的。

終軍沒有多做停留。他的時間緊迫,不容耽擱。在簡單的說明情況之後,立刻在陸浚和季迦的保護之下出城而去。而這場混亂,似乎就這樣將會不了了之。

得到回報之後的組織和策劃者,雖然有些失望,但他們卻並沒有想就此罷手。一些新的謀划馬上開始在暗中實行。長安城波詭雲譎,令人不安。

而提前在城外長亭等候送別的東方朔、司馬相如等人,聞聽之後無不大驚。他們急匆匆欲趕來相迎時,終軍也已經出城趕到。

看到終軍胸口傷處的血跡,所有人都面色凝重心生怒氣。

「真是沒有想到!他們竟然如此囂張,敢以這種方式公開反對皇帝陛下的意志……終軍賢弟,卻是受苦了。如果身體不允許,不如將養兩日再起身吧?」

司馬相如握住他的手,語氣中充滿了擔憂。本來作為皇帝特使去西方大陸,他也是最合適的人選。只是這大半年以來,他宿疾複發,一直難以痊癒。想要承擔這樣的重任,卻是有心無力。卻沒想到,終軍剛剛接受任命,就受此一劫。

「長卿兄不必多慮。這點兒傷,卻無妨。只是我走之後,你與東方兄卻是要好好注意長安局勢……有人要對皇帝陛下不利了!既然已經開始,他們絕對不會輕易罷手的。」

東方朔與司馬相如都臉色凝重的點頭。這一點不用終軍提醒,他們心裏也很清楚。終軍手撫胸口,他略微沉吟了一下,終於把到嘴邊的一句話又咽了回去。

「既然如此,就此分別……各自珍重!」

他們這些人彼此之間肝膽相照,本來就不需要那些虛情客套。三杯兩盞,烈酒入喉,胸中豪氣陡生,長亭別後,各奔東西,去往各自不同的戰場。

朔風吹過,殘陽如血。背轉身體策馬而行的終軍,低頭看了一眼從胸口掏出的那封信柬。密封的很好,只不過已經被鮮血染紅了半邊。他在心中默默嘆了口氣。

「陛下單獨交付的這封信,到底還能不能夠有機會交到元召手中呢?但願天隨人願,保佑這大漢江山……!」

而在他的身後,陸浚和季迦緊緊的跟隨在這一行隊伍里。他們沒有再回長安,而是就此踏上西去的征程。關山萬里,沙塵千丈,將少不了他們的身影。

「聽說李陵已經打了好幾次勝仗,威名遠播……真想看到他現在的樣子,是不是如同傳聞中那樣威風呢!」

並馬而行的兩個年輕人,心中都充滿了豪情。提到那個曾經和他們一起度過許多少年時光的人,不禁為他取得的成就鼓舞而振奮。而相對於季迦的率性單純,陸浚卻想得更多。

「也不知道師父現在怎麼樣?他已經好長時間沒有給府中來信了……唉!說起來,難免讓人挂念。」

「何必多想這些呢!師父的本事,這世間無人可以傷得了他。更何況在十萬大軍之中……我們儘快趕路,相信不久之後就可以見到他了。我可是從明月樓特意給他帶了最好的酒呢……呵呵!」

「好!季迦,你說得對……果然是我多想了。」

少年人的心裏,從來就不該去考慮那些曲折災難。他們的眼底充滿了光明。而他們崇拜的那個人,也必將戰無不勝,萬無一失。

長安的風煙,吹不過玉門關,更難以越過西域的風沙。而相隔萬里的消息,就算傳遞的再快,也需要時間。

西方大陸的情況,瞬息萬變,又有誰能夠預料的到呢?

就如同燕王和廣陵王,在他們周密的策劃中,已經算計好了一切。勝算在握,王霸雄圖轉眼可成。所以才不再考慮後路。

然而,據雄城而守顧盼四方的這兩位野心家,卻恰恰忽略了或者是故意想去忘記一個事實。

名叫元召的那個人,確實沒有什麼能夠奪走他的性命。一萬波斯死士不行,死神……也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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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血丹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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