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 一刀三首 陣斬名王

第一百三十二章 一刀三首 陣斬名王

在極北之地,遼闊的大漠草原上,從最早些的犬戎、北胡到匈奴、突厥以及再晚些的契丹等族群,他們信奉的是長生天,尊崇的是白狼神。

這些傳說中狼族的後裔們,以兇殘成性,以掠奪為生,異族人的生命在他們眼中,也不過是如草原上的枯草般尋常。

然而今天,當他們首領的生死被別人攥在掌心的時候,八千匈奴騎兵也不得不懷着巨大的憤怒,待在原地不敢輕動。

面對元召讓大家先撤退的命令,沒有人願意先走,無論是謝九領着的宮中侍衛們,還是三百羽林軍。然而,那位小侯爺只用冷冷的一句話,就結束了他們的堅持。

「消息泄露,大軍行動已失敗。想死,也要死在值得的地方!」

看了看周圍虎視眈眈,刀光如同雪林的匈奴人,確實,留在這兒只能是死。

「小侯爺,你帶公主先走!我們斷後。」

將門子弟的血脈中終究還流淌著祖先的勇氣,曹襄紅着眼睛,手中刀橫於胸前。

元召瞪了他一眼,示意他跟在身後。然後用刀背拍了拍左賢王的右臉。

「叫你的手下讓路啊,沒點眼力價兒!」

巨大的羞辱使這位草原王者口中牙都快咬碎了,眼如赤火,揮了揮手,擋在南面的騎兵分散開來。

「今日之辱,我必殺你!」雖然看不到身後之人的模樣,但對方的聲音已經牢牢的記在了心裏。

「呃,會給你機會的,就看你抓不抓得住了!」

元召一面無所謂的說着,一面催動戰馬來到素汐身邊,見她騎在那匹白馬上,臉色如雪一般白,知道她心中害怕,遂伸手拉過馬韁,讓她跟在自己身邊。

一行人在弓箭刀影的戰陣中穿過,逐漸與匈奴騎兵的隊伍脫離開來。

有一人一騎從右邊的山坡斜插下來,飛快的來到近前,脫去匈奴人服色的崔弘見元召及眾人都安然無恙,心中一塊大石頭總算落了地。

「師父,匈奴單於從叛變的漢軍斥候口中已經知道了全部,現在應該開始撤離了,還好你們只在半路……。」

望着他滿頭大汗的樣子,可想而知他一路疾馳而來示警的辛苦,元召沖他點點頭,露出嘉獎的笑意。

「還有,聶叔也已經安全把他救出來了,現在他奔往漢軍處報信去了,不用擔心。」

崔弘得到元召的鼓勵,很興奮,露出幾顆白牙,比他親自手刃了九個匈奴騎兵還來的高興。

「好!乾的不錯。現在我們還未脫離險地,你對地形熟悉,馬上帶着他們所有人先行南撤,去西山谷李廣將軍處,自然會有人接應你們。」

元召簡潔的對他說到。由崔弘帶路,他放心了許多。

「可是,師父你呢?你不和我們一起嗎?公主……怎麼辦?」

眾人齊齊勒住馬匹,轉頭看向元召。由此向南縱馬平治的話,也就是大半個時辰就到右北平的地面了,可是,能否逃得脫近萬匈奴騎兵的追殺呢?

「公主,我會把她安全帶回去的。你們現在馬上走,遲則生變!」

緩緩跟在後面壓陣而來的匈奴騎兵隊伍里,發出一陣陣的騷動,顯然,暴戾的情緒就快壓抑不住了。

天際烏雲越來越厚,陰沉的天空下,濃重的殺氣堆壘瀰漫,好像隨時就能爆炸開來。

「我們走吧!元哥兒脫身不難。」

衛青又看了一眼元召與素汐,咬了咬牙,拍了拍崔弘的肩膀。與其他人打個手勢,率先縱馬向南方馳去。

經過這麼多事,沒有人比他們更了解元召的本事,去掉了這大隊人馬的拖累,他帶了素汐輕身而出,料想這些匈奴人也留不住他。

匈奴大部顧忌左賢王還在對方手裏,並沒有輕舉妄動。只有路邊少量的游騎試圖加以阻攔,都被當先開路的驍騎營兄弟們用勁弩無情的射殺了。

西北吹過來的風一陣緊似一陣,不過片刻之間,三百多匹馬已經跑出去將近一箭之地。左賢王呼延都驀然覺得身後一輕,眼角瞥見有人輕輕巧巧地落在了旁邊的馬上。

「那麼,左賢王,多謝盛情咯!」

呼延都急閃目去看時,卻見那坐了大漢公主的白馬上已經多了一人,一身普通青衫打扮,對自己笑了一下,卻是個十幾歲的少年。

原來卻是元召見眾人已經跑出一段路程,遂放開呼延都,躍回自己馬上,攬緊了身前的素汐,拍馬欲行。

「漢家小子,拿命來!」

白馬躥出還沒有幾步遠,後面如同炸雷一聲大喊,有兵器掛了沉重的風聲直奔他後腦而來。

素汐公主用手緊緊的抓住馬鞍橫樑,感受到身後之人胸膛的溫度,縱馬之際,顛簸起伏,剎那間一顆芳心如同要跳了出來,臉羞得成了一塊大紅布。雖在萬馬敵軍陣前掠過,卻一點兒都沒顧得上「害怕」兩個字。

「閉上眼睛,別回頭!」

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她雖然不明白是什麼意思,但還是把眼睛緊緊的閉了起來。

擺脫敵手控制的左賢王呼延都待得看清折辱自己的敵人模樣時,心中的怒氣已是不可抑制。

斯人驍勇,非是浪得虛名!說是遲,那是快,見敵人慾要逃跑,那肯罷休!他伸手之間已把戰馬一側得勝鈎鳥翅環上所掛的狼牙槊擎在手中,大喝一聲,催馬前沖,用盡全部力氣,劈頭蓋頂就奔元召砸了下去。

此時兩人跑馬之間,與後面的匈奴騎兵已經隔了大約有二三十丈的距離。天空烏雲低沉,有雷聲隆隆漸近,看到自家王爺這一槊之威似乎也夾帶了風雷之聲,匈奴隊伍里不禁齊齊喝了一聲彩!

草原第一勇將,左賢王呼延都,那也是匈奴軍中無數人的偶像。手中狼牙槊近百斤之重,馬快勢急,力猛槊沉,在所有人看來,這一下掄圓了砸下來,非把前面的兩人連人帶馬打成肉醬不可。

然而,就在呼延都為自己揮出的這生平最猛的一招而心意酣暢之際,忽然眼前一花,狼牙槊就快要打到的人不見了,同時那匹白馬好像被某種未知力量猛的推了一下似得,倏然前進了丈余,正好躲開了他豐沛無匹的勁力所能掃到的範圍。

見鬼了!這是什麼樣的對手!呼延都心中大驚,這超出了他的認知。

「大王小心!頭頂……!」

身為大將,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狼牙槊打空,心中警兆大生,同時也聽到了自己部下那驚駭之極的大喊。

千鈞一髮之際他已來不及多想,更來不及去看,丹田橫力陡生,硬生生的拽回兵器,就勢一招「舉火燎天」,鑌鐵打造的狼牙槊憑着感覺直奔頭頂的敵人反撩上去!

呼延都的反應不可謂不快,招數不可謂不精妙,臨危不亂,這一招還是用的很正確的!

一般人就算輕身功夫再好,身在半空無處借力,這一下根本就無處躲避,狼牙槊威力又大,必為之所傷。最好的結果,也就是兩敗俱傷而已。

但,元召不是一般人!所有以常理來推斷他的敵人都會死的很慘,從前是,以後是,現在,呼延都又何能例外!

所有這一切,其實只不過發生在幾個呼吸之間而已。

匈奴騎兵們有的正在看自家大王發威殺敵,準備大聲喝彩。有的已經發覺不妙,驚慌失措。而已經跑出很遠去的衛青曹襄等人,正回頭看元召帶了公主跟上來沒有。

於是,所有人都看到了在兩軍陣前發生的這一幕,一個不可複製的英雄傳奇!

只見在馬上一躍而起,如同飛龍在天的那個少年,揮臂之間,左手虛按,似凌空御風,右手奪自敵人的那把寶刀光華燦爛,氣機流轉,瞬間彷彿籠罩了此間三尺天地,一刀斜著劈下時,其勢簡直能把大地分裂一般!

刀鋒與鑌鐵狼牙槊相遇時,很奇怪,所有人都沒有聽到想像中的巨響。

天地似乎突然靜止了下來,萬千雙眼中所見,那把刀似乎只是削去了一截腐爛的朽木,曾經侵染過無數人血的碩大槊頭就這樣被無聲無息斬斷了!

隨後,在分不清是誰的驚呼大叫聲中,刀隨着主人身體的下墜並沒有停止逞威。

因為,刀在英雄手,既出鞘,殺場必飲血方休!

「你本來可以不死的,可是我答應孫連了……!」

呼延都恍惚中聽到了敵人在自己耳邊的低語,他從來不知道這個叫孫連的人與自己有什麼關係,可是他已經來不及去想了,世間事從此與他已經沒有了任何意義!

槊頭落在塵埃,然後是……人頭落!然後是……馬頭落!

當刀鋒最後劃過戰馬的脖頸時,元召一翻手腕,刀身豎起,刀尖輕點大地,堪堪將要落地的身子又借力斜飛出去,正好落在了平治的白馬背上,伸手重新挽過少女身體,抓住韁繩,並不回頭,馬兒繼續如飛而去。

急風貫耳,天上一串悶雷響起,斷槊、屍體、馬匹倒地!血噴濺出來,染紅了土地……。

生與死,恨與怨,因果與循環,其實有時候就是這樣簡單,就看有沒有人肯借一顆英雄膽!

一刀削三首,陣斬左賢王。青衣傲疆場,光芒盛大,捨我其誰!

重新回頭縱馬疾馳的三百四十多名漢家兒郎,心中激情似火,那可是匈奴左賢王!單於王庭之下第一人,草原第一勇將啊!就這麼死了?

要知道,漢匈交戰這麼多年,死於漢軍之手的匈奴最高騎將也不過就是區區幾個千夫長而已。

呼延都在右北平城下躲過了一劫,沒想到終於還是死在了元召手裏。在原來的歷史上,他本來還可以活很多年的。此人後來功高震主,引起了單於羿稚邪的猜忌,在一次火併內亂之後,率領着部族降了大漢,成為了漢天子以赫赫武功教化異族的範例。

可是現在,元召的出現,改變了他的餘生,葬身殞命,魂斷燕山!

左賢王死了?!草原戰神被一刀斷頭?!

當八千匈奴騎兵看到那顆王者首級滾落塵埃的時候,終於反應過來這意味着什麼。

匈奴故例,大軍出戰,因戰之故,主將身死者,隨扈中軍皆殉之也!

既然回去也是死,那還不如去給王爺報仇吧!除了留下少數人料理後事,收拾左賢王屍體北歸草原以外,其餘紛紛催馬,怒意滔天,向那個少年離開的方向追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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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血丹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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