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3章 曜變天目
空間亂流推搡著徐陽的身體，如同一片孤零零的落葉在河水中漂流。
不知過了多少時間。
徐陽本體的意識恢復，他睜開雙眼，發現自己已經躺在了一處陌生的地下洞府中。
也許是他躺得久了，堅硬的地面都有了溫度。
四周的石壁上鑲嵌著的若干乳白色的靈光石，散出柔和的光。
以徐陽的神識和目力，已經能將洞府內的一切看得清晰。
徐陽站起身來，用手拍了拍自己的身體，自言自語道：「我還活着，這是什麼地方？」
環顧四周，不大的洞府中沒有其他人，更沒有了大巫師的蹤跡。
他低頭看着自己的指尖，腦中閃回之前和大巫師爭鬥的畫面，「那一瞬間，我分明觸摸到了火焰龍珠，是溫熱的。看似失之毫釐，實則是中了大巫師的圈套。他故意讓我觸摸到火焰龍珠而露出破綻，然後以控火之術激發龍珠中的火焰之力攻擊我，導致我昏厥後跌落地淵之中。無論算計還是戰力，這一次交鋒都是我完敗。要不是之前我恰好汲取了一滴火麒麟真血的力量，恐怕就被龍珠中的聖靈真火燒成了飛灰。必須想辦法儘快找到大巫師才行，至少從他的手中奪回火焰龍珠。」
火焰龍珠中囚禁著蒼龍八相變化而來的蒼龍之體。
被困的是八個人，兄弟，朋友，愛人，他們是徐陽心中無法放開的羈絆。
想來想去，徐陽嘆了口氣，自言自語道：「要是阿朱能出來幫我就好了。光論控火，這世界上沒有誰比阿朱更熟練。我和阿朱聯手，也許有機會從大巫師的手中搶回火焰龍珠的。由於我的功體現在是魔旋境，導致阿朱不能蘇醒。除非我能突破到元魂境，這樣阿朱作為我的本命靈寵就能和我一起突破到元魂境，並且成功蘇醒。」
想到這裏，他不禁以內視之法看了一眼紫府空間中的紅殼蛋。
透過薄薄的蛋殼，可見紅髮少女銀月般美好的線條輪廓，甚至可以聽到有力的心跳聲。
阿朱始終是徐陽最親密的夥伴和戰友。
突破到元魂境始終需要一個契機，尤其是徐陽現在的心境不穩，無法自如控制元魔血脈。他怕自己一旦突破到元魂境，就失了道心，而徹底走上元魔之路。
元魔之路到底是個什麼樣子？連徐陽自己的心裏都沒有答案。
或狂暴？或冷酷？或是擁有可以隨意殺伐的強大力量？
徐陽的潛意識裏最抵觸的是，自己不能變成和紫袍人一樣。
「當務之急，我必須先從這裏出去，尋找機會，無論如何都要奪回大巫師手中的火焰龍珠。」
着急找到出路的徐陽在洞府內轉了一圈，他發現這洞府中的四壁並沒有門窗，只有一座旋動着的小型風陣。
本來徐陽以為這風陣就是出入洞府的通道，但經過仔細查看，卻是有些失望，「是一座風屬性的單向傳送通道，我應該就是從這裏進來的，但問題是要如何出去呢？」
他探出右手食指，指尖上吐出一抹土金色火焰，火焰扭動着現出鬼嬰狀的轉輪焰靈。
「去找到此地最近的土遁通道。」徐陽命令道。
鬼嬰狀的小傢伙點頭，背後蝠翅扇動着，在洞府內四下搜尋起來。
結果卻是徐陽擔心的一樣，
這洞府的四壁和地面都加持了一種連轉輪焰靈也無法穿透的高階禁制。
任憑轉輪焰靈擁有天生強大的土遁之術，也是不能穿越出去半分的。
無奈之下，徐陽收迴轉輪焰靈，然後將自己的右手掌按在牆壁上。
他法力一催，手掌表面翠綠靈光閃爍，有一條金紋青藤飛快鑽出。
「木遁——尋路之術！」
木克土，再加上施展此術，徐陽是加持了青木大門內的仙道木靈之力的。
如果這洞府是一座土牢，徐陽有自信找到其弱點並破壞它。
金紋青藤如靈蛇般在石壁上攀爬著，找到一絲石縫，用力一鑽。
嗡！
炸開一圈空間漣漪，一股強大的反震之力從石壁內傳出。
一下將徐陽的手掌彈開，木遁之術所化的青藤反卷著寸寸崩斷。
木遁之術被破，徐陽蹬蹬蹬向後退出三大步，險些跌倒，面露驚疑之色。
「這洞府內的禁制已經到在了高階法寶級別的水準，非普通術式可以撼動。這不是普通的洞府，而是一處玄界，」徐陽迅速做出判斷，眉頭微皺，「難道我要被困在這裏不成？冷靜下來，這裏一定有出去的門路的。」
徐陽讓自己冷靜下來，抬頭觀察，這洞府的形狀像一個倒扣的碗，上面小，如碗底，下面大，如碗口。
而洞府的穹頂上有若干銘刻的古樸星紋，不知描繪的是那一處星空，稍稍看得久了，卻會讓人頭暈目眩。
「難不成我被收進了一隻碗裏？」徐陽微微搖頭，想到了好友金玉小僧常說的一句話。
到小僧的碗裏來。
「如果是金玉小僧在這裏，他會如何去做呢？他有一隻可以看透一切的第三法目，而我沒有。」徐陽口中喃喃。
「凡所有相皆是虛妄。」徐陽念叨著這句話，因為金玉小僧在解決棘手的問題時，總會習慣地說出這句話。
徐陽的心境果然冷靜下來。
「這地方是一隻碗，也不是碗。」心中想着，似有玄機。
徐陽再次仔細搜索洞府內的每一處角落。
哎呦！
這時，他的右腳腳尖不知被什麼較硬的東西硌了一下。
他低頭看去，是一隻半埋在地下，露出一小半的黑色陶碗。
對於喜歡喝酒的徐陽來說，他確定那是一隻酒盞，這令他心中一動。
徐陽小心翼翼地從土裏將黑色酒盞扒出來。
酒盞被他托在手中，仔細端詳，其內壁卻是有着星辰般的花紋，和這洞府穹頂的星紋很是相似。
只是看着，那星辰紋樣映在他的瞳孔之中。
藍色，金色，綠色，星輝流動起來，如同神遊星空一般。
「曜變天目盞！」徐陽面色一喜，「曜變天目的酒盞，萬中無一。每一隻都是在窯爐中得天地神意垂青才蛻變而成的，是酒盞中的最極品。」
美中不足的是，這隻酒盞的邊緣有個不大的缺口。
雖然這隻酒盞看上去沒有絲毫靈力，但徐陽認定它絕非凡品。
有酒盞就有喝酒的人，這裏肯定是有人來過的。有人來過，就有出去的路。
一種強烈的預感，或者說是求生欲在徐陽的心中升起。
出去的線索也許和這隻曜變天目酒盞有關。
徐陽望着手中的酒盞，忍不住用手去擦拭其表面的土漬。
當他的手輕輕摩擦酒盞的時候，竟然有一簇星點從酒盞的表面散出。
星點落在徐陽的身上，似無物一般直透神魂，卻沒有半分不適。
赫然，酒盞之中噴出星紋之光。
緊接着，就是隆隆作響，整座洞府動了起來。
徐陽感覺自己的身體像是被人拎住。
待他重新站穩，卻發現洞府從上到下翻了個個，底部小，而上面大。
原本穹頂的星紋，到在了徐陽的腳下，整個人彷彿站在一座星空之中。
而徐陽始終緊緊捧著那隻酒盞，再低頭看去，其中竟然多了一盞星光。
星光斑駁中，映出兩行金篆仙文。
徐陽憑藉自己神遊青檀國度時的記憶，勉強分辨出兩行字跡的意思。
醉生，酒鬼者，逍遙志。
夢死，酒仙者，九天行。
徐陽微微一笑，這兩句話正合他的心意。
此時此刻，必須要喝上一口美酒，才暢快，才抒情。
他從儲物袋中取出一壇自家樂乎酒坊釀製的十八跌美酒來。
打開密封的壇蓋，酒香從壇里爬出來，鑽進徐陽的鼻孔。
酒香，通七竅，振奮精神。
「好酒一定要用好的酒盞來喝。」徐陽來了興緻。
他一手托著酒盞，一手抓起酒罈。
壇口傾斜，一道銀河落入曜變天目酒盞之中。
整整一大壇，平常可以裝下三十盞的酒，倒入曜變天目酒盞之中卻只能是一半的樣子。
神奇的是，十八跌美酒倒進酒盞之中，酒香發生了變化。
醇香中似有一隻溫柔的手，勾酒鬼的魂魄。
「是千年醇釀的酒香。」徐陽深吸了一口氣，端起酒盞，仰頭大飲。
酒水入腹，旋即散開一團熱烈，四肢百骸中如有火線遊走，舒坦無比。
與此同時，徐陽的體表散出一簇簇閃亮星點。
「好酒。」
他低頭看着自己的手，從指尖開始，肉身如陷入星空般模糊，進而變成星點散開。
「這？」徐陽驚訝無比，這一過程沒有絲毫痛苦，卻讓他十分受用，如同醉酒踏閑雲一般。
刷——
徐陽的本體化作一道星光，被吸入那酒盞之中。
曜變天目酒盞懸停在半空中，微微旋動，散出璀璨星光。
而洞府地面上，那座星紋之陣點亮了起來，有一抹流星般的亮色劃過。
......
曜變天目，醉生夢死，囈語幻境。
徐陽看向四周，發現自己身處一座璀璨絢麗，無比龐然的星空之中。
沒有痛苦，沒有喧囂，只有安逸。
徐陽的肉身成半透明狀，由一顆顆細小的星點組成。
「這是醉酒後夢中的幻境嗎？」徐陽囈語。
「這是夢境，也不是夢境，」星空中有一個洪亮的聲音，不知從何處飄了過來，「徐陽，歡迎你來到曜變天目之境。」
徐陽循聲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