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0章 迴光返照

「來不及了？什麼意思？」阮煙羅聲音微顫，心底里一股不好的感覺急驟攀升，如果不是燕寒墨緊摟着她，只怕也連站都站不穩了。

床上的許離臉色蒼白如紙，已經看不出有血色了，那樣灰敗的臉色她從前在大燕國見過，還見過很多次。

那些戰場上犧牲的戰士，就全都是這樣的臉色。

「來不及趕到醫院搶救了，現場搶救吧，能搶救過來是她的命，搶救不過來……」

「特么的，那你現在趕緊搶救呀，再拖延下去姑奶奶直接砍了你。」阮煙羅急了，第一次爆粗口了，這120下來的醫生再這樣拖延下去時間，她是真的想砍了他，太過份了。

「這不是你問我嘛。」醫生委屈臉，一步上前走到許離床前，然後接過護士拿過來的各種設備，開始各種搶救了。

又是這樣又是那樣，甚至於連電擊都用上了。

這在大燕國是絕對沒有的設備，一旁的燕寒墨靜靜的看着那些設備，眼底里全都是痴迷的霧氣，這些東西如果帶到大燕國，不知道能救多少人的命。

甚至可以救那些在戰場上的受傷下來的傷病員。

他從前的手下，死了那麼多，如果是在現代，絕對可以搶救過來的。

真想穿回去，最好多帶幾樣管用的設備。

一想起燕小錦和燕小瑟，燕寒墨的心已經飛回了大燕國。

可阮煙羅這裏，再有個把月就要生了，大著肚子的阮煙羅實在不適合這個時候回去大燕國。

一邊是燕小錦和燕小瑟一雙兒女，一邊是即將要生產的阮煙羅，哪一邊都放不下，卻又必須要有取捨。

忽而，燕寒墨只覺得懷裏的女人身子一掙，就聽阮煙羅興奮的道：「我媽的眼睛動了，真的動了，她是要醒了嗎？」

她這一喊，其它的人也都看了過去，果然，許離的眼睛眨動了起來。

「繼續，快，繼續。」緊接着的兩下電擊，即時的心電圖終於開始回歸正常，同時，許離的臉色也稍稍的好轉了些微。

「媽，你醒醒，醒醒。」阮煙羅衝到許離的臉側，低頭對着許離的耳朵喊到。

那個位置不影響醫生急救，又可以讓許離聽到，她就要以自己的聲音叫醒許離。

「媽，你睜開眼睛看看，是阿羅來看你了，我都要生了，你可千萬不能有事呀。」阮煙羅急急的哭喊著。

想到自己這一生，因為誤會而錯過了與母親的相認，這於她來說真的是一個很大的遺憾，可從相認了到現在，因為她懷孕了，房子還沒裝修好，所以才沒有接母親一起住，如果現在這個時候許離真的走了，她絕對會遺憾終生的。

不知道是不是阮煙羅一聲接一聲的呼喚，許離的眼睛終於緩緩睜了開來，一旁的醫生已經撤開了，好讓許離看清楚阮煙羅，這樣有女兒的呼吸，她才有堅強活下去的信心。

「阿羅，是你嗎？」許離試着抬手，可只抬起了一點點就落了下去，她已經沒有半點力氣了。

阮煙羅發現許離的動作，立刻伸手去握住了許離的手，然後貼到了自己的臉，「媽，你看我肚子都這麼大了，咱家的別墅也快裝修好了，我就要接你過去住了呢，你撐著點，不許有任何的事情喲，否則我會恨你的。」

「呵呵，好。」許離微微一笑，一雙眼睛全都在阮煙羅的臉上，怎麼都看不夠的樣子。

「媽，你可是答應我了喲，你要是敢反悔，我還是會恨你的。」阮煙羅說着，就注意到床對面的醫生沖着她搖了搖頭。

那一搖頭，讓她心底里一個激欞，醫生這是在暗示她母親的情況並不是很好嗎？

不然，為什麼搖頭呢？

「好好好，我答應你，我不反悔。」許離還是定定的看着阮煙羅，彷彿再不看，就再也看不到了似的。

阮煙羅已經感覺到許離的手在自己的手裏開始微微顫抖了，甚至於有點僵硬的感覺，那種不好的感覺越來越強烈了，「媽，你要不要喝水？我去端點水給你吧。」

「好，好的。」許離點頭，抿了抿唇瓣，似乎是真的渴了。

阮煙羅這才鬆開了許離的手放在了她的身側，然後轉身對燕寒墨道：「你陪媽說說話，我去端水。」轉身的那一剎那，她已經對對面的醫生點了點頭，她是在示意醫生跟她出來。

她要問清楚醫生的那一搖頭所代表的是什麼。

「好。」燕寒墨微笑點頭，看多了生死的他，這一刻居然也是動容。

只不過比起阮煙羅來，他更沉穩了一些。

燕寒墨陪着許離說起了話，那邊阮煙羅就去廚房端水了，這陣子她雖然沒有與許離見面，只是電話里聯繫，但是她卻讓人送來了好多的東西，吃穿用度，只要能想到的，都給許離送來了。

所以，許離的這房子裏，現在已經較之之前有生氣了，至少不是家徒四壁的感覺。

她還讓人送來了飲水機，桶裝水。

能想到的都給許離送來了。

卻沒有想到，許離這麼快就病了，還病的很嚴重的樣子。

一邊倒水一邊問跟出來的醫生，「我媽的情況怎麼樣？」之所以這樣問，還是抱着一絲希望的，希望母親無事，所以，她問的是情況怎麼樣，而不是我媽是不是不行了。

果然，醫生的臉色很凝重，「你母親應該是聽到了你的聲音，然後一下子醒了過來，現在的樣子應該是迴光返照，只怕……」

「醫生，能不能讓我媽多活些日子，一年可以嗎？」至少讓許離見到自己的親孫子親孫女吧，不管是這即將要生的，還是燕小錦和燕小瑟，總要見一個再走吧，不然多遺憾呢。

老人家的心思，也不過就是如此了，她懂。

醫生搖搖頭，之代表他可能做不到。

「那半年呢？」阮煙羅再次充滿希翼的問到，只希望這一次醫生對她點點頭。

卻不曾想，醫生又搖了搖頭。

「一個月，一個月總可以了吧。」阮煙羅急了，接水的水杯里水已經滿溢了出來，可她都不知道燙。

醫生還是搖頭，「只是迴光返照，我很報歉。」

所以，醫生這話的意思就是許離隨時都有停止呼吸的可能了。

阮煙羅身子頹然一歪，如果不是靠在牆壁上，她怕她已經倒到了地上。

怎麼可以這樣呢，這個結果，她真的不想要。

她很快就可以接許離一起住了。

至少給許離一個家的感覺家的溫暖。

明明早就安排好了的，現在，卻要成為永久的遺憾嗎？

「燕太太，你的手燙到了。」醫生髮現阮煙羅神情恍惚了，才接的水杯里的水都灑了出來，燙的手背一片紅腫，不由得有些擔心了，急忙的提醒阮煙羅。

阮煙羅這才回神，手背已經紅腫一片了，可她卻沒感覺似的，抬頭重新看向醫生，「兩個小時，你再給我兩個小時可以嗎？」

「我試試吧。」醫生只得這樣含糊不清的答到。

因為，他也不確定他能不能做得到。

看着阮煙羅這樣的難過，他也想答應阮煙羅，可他清楚，有些事情答應了做不到，反而更惹人傷感。

是的，有些事情明明沒有希望，卻偏要給人以希望，到時候就是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對人的打擊只會更大。

「謝謝。」阮煙羅彎腰，深深的鞠了一躬，然後重新接了水，就往卧室走去。

一室一廳一廚一衛的格局，很小。

好在，這算是許離自己的家。

她才一進到卧室，就迎上了許離看過來的目光，彷彿知道她回來看她了一樣，眼神里都是欣喜，「阿羅，過來，快過來，媽有話對你說。」

「媽，你先喝點水，少說話呀。」阮煙羅這一刻看着許離，心上一片混亂，生怕下一秒鐘許離就閉上了眼睛，然後，再也不會叫她一聲阿羅了。

從前覺得燕寒墨叫她阿羅時叫的最好聽，她最愛聽，此時此刻，卻只覺得許離叫她的名字也好聽呢，還聽不夠的感覺。

「不不不，我先說話，把我想說的說完了，再喝水。」許離卻不知道是哪裏來的力氣，居然就抬手推開了阮煙羅的手。

那力道比她初初醒來時大了許多，讓阮煙羅不由得心生起了希望，「醫生，你看我媽好有力氣呢，居然都把我推開了。」

可醫生還是微不可見的沖着阮煙羅搖了搖頭，不過自然是不會讓許離看到的，同時為了不讓許離起疑，還道：「這是見好呢，就會好起來的。」

可阮煙羅卻早已經看到他搖頭了。

這一刻，心再度沉到谷底。

只是心裏強忍着，不表現出來罷了，擠出一抹笑意來，阮煙羅坐到了許離的床邊，握住了她的手，「媽，你說吧，我聽着呢，我和阿墨一起聽着呢。」

許離微微一笑，然後再度抬起了手，只是這一次不是要來摸阮煙羅的臉了，而是探到了枕頭下，摸了起來。

那每一下的動作，都是那麼的認真，認真的讓阮煙羅的心跟着一悸又一悸，想她停下來，卻又不忍拂她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