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44 大團圓

謹以本章獻給所有讀者，祝大家聖誕節快樂，平安！

「感覺怎麼樣？」飛行生命中，白眸天帝走到牛二身旁，隔着舷窗遙看遠處青州城的燈火笑道。

行軍城一戰已經過去八天了。那日當牛二施展出感悟混沌后的隻手遮天在沒人敢忤逆，血火戰神和葉祖師又有隔閡，誰也不肯先觸霉頭，最後不了了之，放下幾句狠話任他們離去。

從行軍城出來，幾人乘坐飛行生命直奔青州府，八天裏，牛二潛心修鍊，感悟剛剛得來的混沌。越是領悟就越是驚訝，混沌境界真如同名字一般，混混沌沌沒有盡頭，八天來牛二雖然盡心儘力卻始終抓不住跳動的脈搏，修為並沒有多少進展。但卻也有收穫，起碼將那絲靈感深深印入腦海中，觸摸到了混沌的大門。

只是隨着青州城的臨近，牛二再也無法靜心修鍊，畢竟那裏還有一個讓他牽腸掛肚的人。修鍊前從白眸天帝的隻言片語中他已經知道，趙琳兒似乎有了個兒子。身為府主千金，又沒出格，未婚先育的壓力可想而知，牛二心底更升起一絲愧疚，同時也有些左右為難，不知該如何向秋離歌解釋。

「感覺……很不錯。」牛二說着苦笑一聲，頗有些無奈，白眸天帝明知道他的難處卻還有心情調笑，這個高高在上的府主大人的脾氣秉性可想而知。

「不過我可提醒你，老趙的脾氣可不大好，那老傢伙別看表面上大度的很，實際上卻睚眥必報，當初若不是我和琳兒攔著沒準兒早就親自出手把你劈了，這次你要有所決斷。」白眸天帝看着舷窗外面無表情地道。

決斷么？牛二知道早晚有這麼一天，卻依舊感覺有些突然，一頭是跟着自己從天蒼一路走來的紅顏伴侶，一頭是為自己默默付出，為了自己而改變，而且還和自己有了兒子的府主千金，無論哪一方他都不願意割捨。只是，事實擺在面前，他必須做出選擇。

「好，離歌，從今天開始，你就是我乾女兒了，那小子要是敢欺負你和琳兒就來告訴我，我給你做主，還反了他了。」白眸天帝張了張嘴剛要再說什麼，趙簡的聲音傳出來。

牛二大驚失色，回頭看去。只見趙簡滿面紅光拍著秋離歌的肩膀朝這邊走來，背後，小黑和屠龍天臉都笑開了花兒，連陳御風和天青都面露喜色。

「天帝大人，你耍我？」牛二這才恍然大悟，白眸天帝肯定是閑着鬧心或者是每月那幾天不舒服跑來耍他開心。看趙簡和秋離歌的樣子怎麼也不像老丈人替閨女出氣打擊女婿的二奶。

白眸天帝微微一愣，臉上略微有些尷尬，隨即一瞪眼，一副老子就耍你了怎麼樣的表情，昂挺胸從牛二面前走過去坐到大桌旁。

「嘿嘿二哥，你這老丈人脾氣雖然不怎麼好，可卻真大度，連這個都能同意，你有福了。」牛二苦笑着剛坐到桌子旁，小黑湊上來小聲道。

「黑小子，說什麼呢？」趙簡的修為擺在那，小黑就算用神識傳音也逃不過他的耳朵，登時瞪了小黑一眼又轉向牛二，「小子，該你命好，離歌已經被我認作干閨女了，她和琳兒一樣，平起平坐，你若是敢負了她們其中任何一個，小心我扒了你的皮。」

「是是是，牛二明白。」牛二慌忙站起身，一邊謝恩一邊暗自感嘆，人生真Tm變幻莫測，剛才還讓自己頭疼的要死的事情轉瞬間因為一句話柳暗花明皆大歡喜，趙簡的意思很明顯，自己可以同時擁有秋離歌和趙琳兒，也算完成了人生的一大夙願。

「什麼牛二明白？應該說小婿遵命，重來重來。」看熱鬧的不怕事兒大，一旁，小黑起鬨道。

「就是就是，還是黑小子說的對，牛二，重來，這次不算。」白眸天帝登時大笑道。

「確實該重來，要鄭重些。」屠龍天也點了點頭。

「嗯。」基本不說話的天青更應了一聲，不懷好意的目光落到牛二臉上。

牛二登時有些尷尬，畢竟那麼多人看着，而且看樣子趙簡也十分樂意，老神在在地坐在椅子上看着別處，似乎等著牛二的問候。

「這個，咳咳咳……青州城快到了。」滿臉紅暈，牛二搖晃着站起身，努力地張了張嘴道。

「黑小子，一個胳膊的，把牛二給我扔下去。」牛二話音落點，趙簡勃然大怒，一拍桌子叫道。

「好嘞。」小黑和屠龍天雄赳赳氣昂昂地站起身，一副大義凜然的樣子架起牛二作勢就要扔。

「好了乾爹。」一旁，秋離歌捂嘴輕笑一聲朝趙簡道，「等見到琳兒姐姐再讓他叫也不遲嘛。」

「好好好。」面對秋離歌，趙簡登時軟下來，連連應聲回頭看着牛二瞪了他一眼，「臭小子，我看你還能扛到什麼時候。」

夜已深，偌大的青州城卻燈火通明，顯示出這座蠻荒如今第一大城的繁華富庶。青州城北城更是亮如白晝，府主府明燈高挑，衛兵衣甲鮮明，整齊地站在自己的崗位上警惕地注意著周圍的一切。

府主府大門前，一個年輕女子在一群人的簇擁下翹看向遠方，人群前，一個約莫十餘歲長的如同瓷娃娃一般的小男孩正蹲在地上玩耍。

小男孩雙手吃力地握著一把小刀，蹲在地上對着石面專心地刻着，小刀揮舞間，一個栩栩如生的小人出現在石面上。小人腳踏一塊大石手握戰刀威風凜凜，眼中寒光四射，顧盼之間霸氣盡現，一副王天下的模樣。

「牛牛，過來，到媽媽這裏來。」收回目光，趙琳兒朝孩子叫了一句，眼中慈愛盡現。

「哎。」小男孩痛快地答應一句，站起身拍了拍塵土撲到趙琳兒懷裏，抬頭瞪着大眼睛忽閃忽閃地道，「媽媽，爸爸真的會回來嗎？」

「當然了，媽媽什麼時候騙過牛牛。」趙琳兒低下頭愛溺地摸著小男孩的頭道。

「太好了，我也有爸爸了。」小男孩仰起頭高興地笑道，隨即神色一黯，「可是，我給爸爸的禮物還沒做好。」

「沒關係，爸爸是個偉大的人，做大事的人，不會在乎的。」趙琳兒說着目光又落到深邃的遠方，黑暗中，似乎看到牛二的笑臉，不屈的容顏，剛毅的臉龐。

「可是，我會在乎。」小男孩努了努嘴，也掉頭看向遠方。

「報，報公主，府主大人回來了。」遠方，一個衛兵急跑來，單膝跪在趙琳兒面前恭敬地道。

「還有誰？」趙琳兒目光一亮立刻道。

「還有白眸天帝大人，還有五男一女六個生面孔。」府兵恭敬地道。

「到哪裏了？」趙琳兒說着目光又飄向遠方。

「已經下了飛行生命，估計用不了盞茶時間就能到。」

「好了，我知道了，你下去吧。」趙琳兒說着擺了擺手，將懷中的小男孩推開道，「牛牛，待會兒爸爸就回來了。」

「嗯。」小男孩點了點頭，目光跟着落向遠方。

遠方，影影綽綽走來一群人，趙琳兒目光凝聚，為兩人正是父親趙簡和白眸天帝，後面中央是個陌生的臉孔，只是一看到那張臉，趙琳兒的目光再也無法移開。

男人面容醜陋，身穿白黃色布袍，下擺已經破損，絲絲縷縷如同街邊乞丐一般。身材雖然消瘦卻挺的筆直，肩膀上扛着一個碩大的腦袋。面色黃，頭頂稀疏的黃如雜草般隨着秋風左右搖擺。最吸引趙琳兒目光的卻是那雙眼睛。

眼睛細長，目光獃滯，直直地看着自己，趙琳兒卻從獃滯的目光中讀出一種愧疚，一種欣慰，一種熟悉。

此時無聲勝有聲，兩人目光交匯的剎那，整個世界彷彿都停止下來，周圍的一切也都不復存在，天地間也只剩下他們。一別經年，君安否？

一瞬間，淚水模糊趙琳兒的雙眼。從牛二的容貌中，趙琳兒讀出的是這十幾年來的辛酸，苦辣；從牛二的容貌中，趙琳兒讀出的是十幾年來的風霜，雨雪；從牛二的容貌中，趙琳兒讀出的是十幾年來的滄海，桑田。任誰都敵不過時間的流逝，情猶在，人變遷！

一旁，秋離歌心底也酸酸的，遠遠的，她就看到佇立在秋風中的趙琳兒，消瘦的身影，期盼的目光，孤獨的守候。那份翹企盼的心情自己也嘗過，那份渴望，那份孤獨，那份牽掛不是每個人都能撐得住的。

悄悄的，秋離歌推了推牛二，小聲道：「去啊。」

牛二這才恍然大悟，嘴角微微抽*動艱難地邁開步伐朝趙琳兒走去。

在他心底，對趙琳兒始終有一種愧疚的感覺，於情，於愛，於理，趙琳兒都不曾虧欠他，反倒是他虧欠趙琳兒許多。孤獨地守候，養育，所承受的壓力不是他能體會的。一別十幾年，再見面時，牛二喉嚨有些哽咽。

迎著牛二，趙琳兒也走過去，兩抹晶瑩的亮光在眼圈中打滾，臉上卻露出幸福的笑容：「君，安好否？」

沒有回答，牛二用力的點了點頭：「只是，讓你受苦了。」

「不苦。」趙琳兒搖了搖頭，「為了你，什麼苦都不是苦。」

牛二心底一陣感動：「只是，我虧欠你太多了。」

「不要說。」趙琳兒立刻堵住牛二的嘴，「我們之間，沒有虧欠。」

「對，沒有虧欠。」一旁秋離歌也走上來，朝趙琳兒微微一笑道，「琳兒妹妹，我是秋離歌。」

「離歌姐姐。」見到秋離歌，趙琳兒並沒有絲毫意外，顯然早知道，親切地拉着她的手，「以後，我們就是一家人了。」

「媽媽，還有我。」下邊，小牛牛努力踮起腳尖叫道。

「對，一家人。」秋離歌說着抱起小牛牛。

一家人。

牛二心底暗自感嘆，在異界漂泊幾十年，終於，有了家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