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8章到此之止

君傾城不懂，她很想知道是因為什麼，急切的想要知道是因為什麼，這個理由，似乎有種難以言說的絕望。

「只不過是因為，是父皇親自下令，滅了她全家。」北言晨道，苦笑一聲。

君傾城瞬間有種什麼東西從心中炸開的感覺，殺父之仇，滅族之恨嗎？原來……如此嗎？

君傾城驟然不知道該如何去理解清瞳，一個根本沒放下仇恨的人，是以何種心態在他們身邊待了這麼久？是恨意吧？她是如何壓抑著自己的恨意的呢？君傾城忽然覺得清瞳的可怕，同時又因為自己曾經經歷過，心疼清瞳，這個女子，應該時間真的愛上晨兒了吧？這麼多年，這麼多次機會，如果清瞳想要殺他們，不是沒有機會，這麼多年他們一直好好的，清瞳應該放棄了很多次機會吧？

君傾城心中瞬間變得糾結，心疼和懷疑一擁而上。

「母后，之前的事情，我都當做沒有發生過，不管是清瞳的事，還是宇凝的事。清瞳的確出現了，我要去找她，不管能不能把她帶回來，我都要去，哪怕只是最後一面，我也願意。」北言晨這次根本沒給君傾城勸他的機會，直接說出了自己的決定。

「決定了嗎？」君傾城沒有直接阻止，緩緩道。

北言晨點頭，君傾城嘆了口氣，「如果你帶不回來她呢？永遠都不成親了嗎？」

北言晨沒有說話，「母后給你機會，你去找她吧，但是如果你帶不回來她，便要娶別的女子了。」

北言晨點頭，他知道，這已經是母后能給他最大的讓步了。

幾乎是在君傾城同意的時候，北言晨已經準備着去鳳凰城了，姑蘇，是他很少會踏進的地方，對他原本是沒有誘惑的地方，但是因為清瞳在，他想一刻不停的趕過去。

從北國到姑蘇，風景一路在變，之前的白雪皚皚，到之後點點的青蔥，北國的蕭索慘敗，到鳳凰城的生機勃勃，北言晨的心情變了不止一星半點，清瞳，清瞳，終於要見到她了。

多年的感情，北言晨不可能沒有感覺，如果不愛，他不會感覺不到，因為深愛，離開的時候，才會那麼疼痛。

北言晨記得，那天清瞳拿着劍指著自己的樣子，似乎再絕情一點，那柄劍就會刺進自己的心臟，只要再狠一點，他們之間，就真的完了。

那是他第一次見清瞳哭，眼淚從眼角像是泉水一樣流出來，臉頰流下來，一滴滴砸在地上，像是砸在自己心裏，清瞳一遍遍在問，為什麼，為什麼是他，為什麼是他的父親滅了她的全家，為什麼事情會變成今天的樣子？清瞳一遍遍質問著，心中的絕望也一點點積累著，北言晨想，那時候，清瞳心中，已經絕望到極點了吧？如果不是因為真的到了要成親的時候，清瞳不會離開的那麼迅速吧？

北言晨想起清瞳離開的時候，是背對着自己，那天的天很好，月亮很圓，月光從門窗透進來，灑在地上，很亮，屋裏沒有一點燭火，也不覺得黑暗，但是心底，沒有一點光亮的感覺。

那一天，清瞳背對着自己，手中握著自己經常拿的那把劍，對着月亮，像是緬懷着心裏的最深處的親情，清瞳的聲音，不似以往的溫暖，很清冷，「北言晨，到此為止吧。我們之間的關係，到此為止。不管之前是如何的親密，都到此為止，我沒辦法殺了你，是我自己懦弱，但是我沒辦法和你在一起。」劍光像是一瞬間變得冷冽起來，冷光閃過北言晨的眼眸，只見清瞳揚手間，那柄劍，就那樣劃過清瞳的手掌，劍落在地上冰冷的聲音，一瞬間讓自己的心墜到了極點，那樣鮮艷的顏色，那樣的血色，深深刺痛著北言晨的心，清瞳，是真的要和自己一刀兩斷。

「我沒辦法殺了你，是我自己懦弱，那我便要為自己的懦弱付出代價。」清瞳根本沒管自己掌心的傷，沒管地上冰冷的劍，一步步，一步步，走出來這個房間，一步步，想要走出北言晨的心裏。

北言晨不知道該慶幸還是該悲傷，兩個人之間，會是今天的樣子，天意弄人，但是清瞳當時沒有殺了他，是留情了吧？

北言晨想，自己真的想去見清瞳一面，真的，想要盡自己最大的努力，再挽留一次。

北言晨到姑蘇的時候，正是晚上，信上南宮安珉說自己在慕家，北言晨也便直接去了慕家。

他原本以為，南宮安珉只是借住在慕家，完全沒有想到是因為和慕家的大小姐有什麼關係。

「安珉？」北言晨看到南宮安珉的時候，差點以為認錯了，南宮安珉身上的邪氣，竟然褪去了不少，有一種少年的氣息。

「表哥來了？」南宮安珉直接一笑，「還沒吃東西吧？我讓人去準備。」

南宮安珉的話很是隨意，像是習以為常一樣，似乎這慕家，是他的鳳凰城。

「這位……」慕容琉玥問道，南宮安珉的親戚，自然是皇親國戚，只是不知道是哪一位。面前這個人，一身黑衣，像是融入黑暗一樣，但是袖口衣領上，金絲銀線綉出複雜而精美的圖案，根本不是一般人穿的起的。

「北國的皇子，就是和那天遇到的女子有關係的人。」南宮安珉笑着解釋道，沒有多說，但是眼神里可以輕易的看出寵溺。

北言晨甚至以為看錯了，南宮安珉時間何其自我的人，除了聽自己姐姐和娘親的話，何時說話這麼溫柔過？這個女子，還真是特殊。大概，這便是愛着的吧？北言晨沉默的想。

「慕容琉玥，我未來的妻子。」南宮安珉得意的對北言晨挑眉道，順勢握著慕容琉玥的手。

北言晨一梗，只要不是瞎子，都可以一眼看出南宮安珉對面前這個女子的寵愛，是從心底透出來的，北言晨從心底感覺到羨慕，他可以這樣輕易的流露出自己的感情，而自己……幾乎從來沒有北言晨想，曾經，清瞳在自己身邊的時候，會不會覺得，自己不夠重視她呢？

「表哥這幾天就住這裏吧？表嫂那邊，我派人跟着呢，表嫂不會武功，也沒發現，不過表嫂好像沒有離開的打斷，現在還在姑蘇。」南宮安珉好心的解釋道。

北言晨點頭，沒有說話，慕容琉玥忍不住想，面前這個男人，還真是冷漠，與之前見到的女子不同，那個女子，笑起來的時候格外溫暖，即便是在冬天，也感覺到春天的暖意，她……很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