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3章 滾動的骰子 四
被伸出來的手抓住蹄子，炎魔愣住了。
剛剛雖然場面上看起來是它贏了，其實也不過是死裏逃生！如果紅龍術士留下來拚命，二者大概會同歸於盡，然後給沈言留下兩份超級大禮包——深淵那位大佬的混沌骰子從此要變成笑話……那一點都不好笑！
就在炎魔慶幸劫後餘生的當口，沈言居然在地下冒出來抓它的蹄子，還朝他笑……你笑什麼！你笑我也不會原諒你！
就算我身受重傷，你一個小破職業者抓我也沒用，想抱大腿求饒嗎？你既然逼着我用了那根魔杖並付出極大的代價，這已是不死不休的關係。
你就算求饒，有用嗎？
精神病人思路廣，炎魔死裏逃生，沈言又沒帶給它任何危機感……於是它的腦子不受控制的想了一大堆亂七八糟的事情，就是沒想着怎麼把沈言甩開……其實炎魔也沒辦法，這時候讓它動，他也動不了。使用那根魔杖的後遺症，比想像的還要嚴重得多……
它聽見沈言開口說，「土遁·心中斬首術！」
然後炎魔一陣失重，被一股無法抗拒的力量扯進了地面的白色漩渦。「這不是傳送術嗎？為什麼叫那個什麼斬首術？」就在進門的剎那，炎魔還在想——附近的空間不是被次元錨封住了，這個傳送是從哪兒來的？
是的，炎魔很淡定。與主物質面連魔法師都很少見不同，在深淵用魔法是家常便飯，尤其是傳送術和高等傳送術。每個高等惡魔都是天生的傳送專家，傳送對它而言就像呼吸一般自然，有的惡魔甚至因為傳送用的太多忘了怎麼走路……
可就在炎魔這麼想的時候，突如其來的劇痛兇猛襲來！它就像被丟進了一個插滿刀鋒的滾筒洗衣機，無數的刀鋒切割着它的骨肉，一絲一毫，精緻入骨！然後把它塞進罐子裏，碾壓結實！打上蓋子……在最後的剎那，炎魔再次看到了沈言的笑容……
在時空的裂隙中，那個人類同樣身如刀絞！但在飛舞的血花中，他雪白的牙齒笑得瘮魔！
愛迪生說，他沒有失敗，而是成功找到了700種不適合做燈絲的材料。
沈言僅僅是一個7級的小術士，處於這個階段的他就算翻遍所有武器庫，還有老媽留下的財產，也找不到一樣能傷害到傳奇巴洛炎魔的東西！哪怕那頭炎魔已經身受重傷！
炎魔就像瀕死的獅子一樣，就算馬上要死了，再拍死幾百隻螞蟻仍輕輕鬆鬆。
但沈言還有別的辦法……
雖然他沒愛迪生大佬那麼闊綽，但他還擁有比大佬更多、也更強大的敵人。與那些敵人相比，沈言遠不夠強大，可他的成長速度差不多已經到頂，再快就要根基不穩影響將來……所以他只能從別的方面想辦法。
沈言非常的摳門，無論是新獲得的力量還是實驗的結果，他都要用到極致。
就比如潘妮曾經說，他是這世界上唯一能肉身穿越空間裂隙的存在……沈言從未忘了這句話，現在就是驗證這句話的時候！
——第444次實驗，是沈言傷得最重的一次。由於傳送參數的設置與空間裂隙性質完全南轅北轍，穿過裂隙的沈言差點就死掉，事後足足花了五十點次神力才將自己救回來。強烈的神經殘留痛，讓沈言深刻的記住了關於那次實驗的一切……
趁著兩個大佬決戰時，沈言戴着虛化戒指苟在地下，完全按照444次實驗的內容佈置了兩個「失敗的」傳送門。然後藉著空間力量，將炎魔拖進了進去！
然後在下一個剎那，兩個慘叫着的血葫蘆從傳送門的另一端滾了出來！
*****
傳送門出來的沈言，渾身上下幾乎沒一塊好肉！
他的軀幹上遍佈無數的裂縫，那裏面的肉憑空消失，血像不要錢似的從斷開的血管內噴出來！潘妮已經顧不上他疼不疼，她將自己變成縫衣線，瘋了似的先縫合住那些最致命的傷口……否則沈言下一刻就會直接死掉。
「哈哈哈！」就算傷的快死了，沈言依舊極為開心的、像個瘋子似的笑着！
因為炎魔的傷比他要重一百倍！
如果說沈言現在像個被熊孩子隨意扯爛的布娃娃，那此刻的炎魔就像被剁成幾塊兒，擺上案板的牛肉！而且是片了入味刀腌制好的！雖然因為強悍至極的生命力，炎魔仍然沒死，但也就是幾秒鐘的功夫。
「恭喜你！全宇宙第二個敢肉身穿空間裂縫的……生物，放心去死吧炎魔……歷史上會有你一席之地！」
沈言對陷入彌留之際的炎魔顫聲宣佈道，然後他用盡全身的力量……慢慢的朝旁邊爬開。對不起，就算再過幾秒鐘那頭炎魔就會嗝屁，但沈言也會因失血過多而死……他也堅持不了幾秒鐘了。
所以沈言想先爬開「一段」距離，然後用神力搶救一下……剛剛他準備治療的時候，發現需要消耗一個天文數字的次神力！也就是說，像牛肉片兒一樣糊在他身上的炎魔居然被當成他的一部分了。
瑪德，絕對不能讓炎魔跟着沾光……沈言抱着強大的信心，爬動了……一厘米的距離。
我就要成功了！
哪知道就在這時，一雙巨大的、帶着鋒利爪尖的手，顫抖而緩慢的從後面伸出來，牢牢的抱住了爬的比蝸牛還慢的沈言……他明明看着，卻無力阻止。
紅色的荒原上，一大一小兩個生物，在做着生命中最後的掙扎。他們在生命的最後一刻，仍緊緊的擁抱在一起。
「要死…一起…死…焚身爆！」炎魔殘酷的說道。
我跟你們講，惡魔這種生物是極其無賴的，他們死過的地方寸草不生。而惡魔之中，尤其以巴洛炎魔最為無賴，因為它就算是死，也要拉着所有人一起死！
因為它們有一招無視防禦的最終魔法，引燃炎魔核心的自我爆炸，「焚身爆」！
爆炸效果大約相當於一枚無污染的戰術核彈……
以沈言現在的爬行速度，他需要再努力…嗯…五百四十五小時零二十七分，就能成功逃離這枚核彈的爆炸區域。
沈言不是沒有別的辦法……可是，大哥，你長的這麼丑，我真不想要你！我跟你講，我老婆已經去幫我找又帥又好看的巨龍去了。還答應過我，解鎖完人類的姿勢可以接着解鎖龍族分支……
你放開我！我還有大把的性福生活！你已經什麼都沒有了！
我不放，要死一起死！炎魔將最後的力量，都用來防止沈言逃走！
深淵的武器裝備和魔法物品，大多帶着極為強烈的負作用。炎魔用的那根魔杖，雖然威力極大，但也會切斷惡魔與深淵位面的聯繫……也就是說，將來要遭受位面排斥的代價！這代價對於惡魔來說，簡直比死還要痛苦！巴洛炎魔已經沒有什麼未來……
「焚身爆」啟動的緩慢無比……其實按照這樣的傷勢，巴洛炎魔早就該死了！但由於它對沈言的恨意，竟然讓精神超越了肉體……它大概是深淵中，有史以來第一個抵達這種境界的惡魔！身子已經在死去，可竟然有越來越精神的趨勢。
炎魔的胳膊開始發熱，炙烤沈言的皮甲發出焦糊的味道，「焚身爆」進入了最後的階段。
沈言一聲嘆息，「焚燼術。」
炎魔喬伊斯的自爆戛然而止，隨即坍塌成灰白灰墟，蓋在沈言的身上。
*****
狂暴的炎魔精華，滾燙如岩漿般湧入了沈言的體內。這回不僅有次神力，一同被吸收的還有炎魔與生俱來的天賦！跟在神力後面狂潮般湧入沈言的血脈，並將月精靈和人類天賦衝擊得七零八落！
沈言將成為首個擁有炎魔天賦的人類，或者成為有史以來第一個炎魔術士。
可他只有這樣，才能阻止那個已經蓄勢待發的「焚身爆」。而且沈言也等不了了，再拖下去也不必搶救，直接送火葬場吧。
【極度危險！你正在吸收炎魔的血脈！】
【極度危險！此血脈很可能改變你的陣營！】
【極度危險，你的屬性被重置，血脈更新，你的術士天賦被暫時封印！】
……
覺察到沈言陷入極端情況，遠在青銅要塞的神殿核心，強行與他的精神進行了聯結並瘋狂的進行提示——要知道在幾秒鐘之前，當沈言都快被剁成肉餡的時候，神殿核心都還高冷的裝人工智障——跟現在瘋狂發短訊形成了異常鮮明的對比。
沈言才不在乎，他現在感覺前所未有的好！而且無比的強大！
身上的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合攏著，因為融合炎魔后，他的體質達到了驚人的31點！比不上滴血重生，但已經跟金剛狼的不死之身伯仲之間！
由於越強的實力，承載實力的身體基礎就要跟着強大。體質和實力實際上是成反比的，實力越強同等體質數據下表現的就越差。
20的傳奇體質放在普通職業者身上，差不多算是不死之身，但放在傳奇職業者身上也就剛剛夠用。這其中尤其以魔法師最為悲劇，剛成為魔法師的時候，體質有個6就差不多夠用了，反正魔法師不需要女人！然而等魔法師成為高階魔法師的時候，體質16都有些尷尬……很可能魔法池沒耗完，人先累昏過去。
到了傳奇，大型魔法儀式往往需要持續不間斷的詠唱和施法幾個小時甚至幾天時間，用一次很可能半條命都要沒有了！著名的十二級屠神魔法「卡爾薩斯之化身」，就需要一個充滿石頭的金龍的胃囊和泰斯奎拉巨獸的垂體上皮，並高強度施法長達六個小時！
卡爾薩斯最後失敗很可能是因為太累，在接收密婊的精華時實在頂不住了……順便說一句，大奧術師卡爾薩斯可不是弱雞，他的體質是驚人的19！
當身體痊癒之後，沈言能感覺到身體的變化仍然沒有停下來——他的視角在不斷變高，現在他有些理解姚明的難處了……而且他的大腿和胳膊都在不斷增粗，上麵筋肉暴起！體重更是直接突破兩噸！
他感覺自己現在隨便擺個Pose，畫風都會像Jojo……
直到那種暴漲的感覺消失，沈言稍微活動了一下，身上一陣嘎巴嘎巴亂響！
「我好像沒有翅膀？」爆衣之後，渾身上下只剩片小圍裙勉強掛着的沈言，摸著頭頂生出來的螺旋惡魔角說道，聲如雷霆！此時此刻，他的水平視線已經距離地面至少三米！讓他走起路來搖搖晃晃，這同時又進一步增加了他的暈眩感。
而且吸收了炎魔血脈之後，似乎連思維都跟着變得古怪，他第一時間注意的竟然是有沒有那對惡魔翅膀！
「不過這種感覺……真的不錯！嘿嘿嘿~」沈言笑着，抬起右手，一把誇張的巨劍出現在他的手中！
巴洛炎魔斬首巨劍！每隻巴洛炎魔都能從自己的身體中抽出這把天生專屬魔劍！
狂浪的邪惡氣息朝周圍蔓延開來！
「鏗！」的一聲輕鳴，掛在他腰上的騎士團之劍自己切斷了劍鞘，掉到地上……道不同不相與為謀！沈言惋惜的看了看那把闊劍，扭頭而去！
「潘妮，你還在嗎？」沈言問道。
當他徹底被轉化成巴洛炎魔之後（因為人類和月精靈的血脈都無法與之抗衡，只能暫時退卻，等待沈言慢慢吸收），沈言便失去了與神殿核心的聯繫……顯然，在核心的感知中，「他」已經不再是沈言。
除非沈言徹底消化炎魔的血脈，否則神殿核心永遠不會再回應他的呼叫……「神殿回城」自然也沒有了。
神殿核心畢竟是外物，現在他最擔心的是……潘妮的反應。
「唉~就知道會有這麼一天。」潘妮在他心中沒精打採的回應道，似乎除了打不起精神，對他轉變成炎魔的事情好像沒什麼太大感覺，「深淵那種地方……真不想回去。」潘妮抱怨的嘟囔著。
「啊？我們為什麼要去深淵？」沈言現在腦子還沒轉過來，他還想着，就像轉化月精靈血脈時的那樣，找個地方貓幾年不就好了？
「你現在是巴洛炎魔啊，而且還是一隻弱雞炎魔！你哪來的自信在主位面晃蕩！」潘妮還是怒了，「讓你不要亂吸你就是不聽！現在自己變成啥樣心裏難道沒點兒……數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