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6章 借刀殺人

學尹尚什麼？當然是學他如何勾搭姜衍和蔚家軍了。當初尹尚攛掇尹卓出兵，不就是拿與姜澤合作說事，還從對方手中坑了一批糧草嗎？

當然了，這些糧草最後都便宜了蔚家軍。但也正因如此，才說明蔚家軍比姜澤更加可靠不是？

尹霍早就有這個想法，聞言不禁笑了起來，樂呵道：「看來我與二舅是想到一塊去了。」

那木達瞪大眼，一副吃驚的樣子，似乎對他會有這樣的想法十分詫異。

「二舅覺得很意外？」尹霍微微搖頭道。

那木達用力點了點頭，肯定道：「當然。」畢竟尹霍是大夏皇子不是？

而大夏與蔚家軍的仇怨由來已久，認真追溯起來，在啟泰建國之前就已經存在。他還以為要說服尹霍需要費好大一番功夫呢，卻不料尹霍早就有此打算。

尹霍挑挑眉，顯然對他心裏的想法知之甚深，卻不以為意道：「二舅也知道我如今的處境。」再說他本就不是迂腐的人。說着微微垂下眼皮，向來愛笑的唇角抿成一條直線，聲音冷冷道：「我倒是希望光明正大的去爭取，可時間不等人啊！」

其實又何止是時間！那木達心知肚明，聽他這麼一說瞬間就覺得理所當然了，點頭道：「那你想怎麼做？要不我親自出馬？」

「這就不必了。」尹霍不想讓他涉險，十分乾脆的拒絕道：「二舅且先不必着急，此事攸關重大，在確定姜衍和蔚藍的心意之前，咱們還需從長計議，所以不急於一時。」

「你有多少把握？」那木達聞言也不著惱，目光深深地看着他。

尹霍自己都不知道有多少把握，自然回答不上來。

但他知道蔚家軍與姜衍如今的現狀，驃騎營才剛損兵折將，必然不想興起戰事；而姜衍和蔚藍正擴充西海郡人口大規模墾荒發展農業，同樣經不起折騰。

所以，至少在這兩點上他們是不謀而合的。

若他以此為突破口跟姜衍和蔚藍簽訂休戰協議，換他們幫他爭取驃騎營的兵權，並非沒有可能。畢竟，蔚家軍和驃騎營現在誰也拿誰沒辦法。

——蔚家軍需要休養生息，驃騎營需要換個有分量能安定軍心又不顯得咄咄逼人的將領，而他無論身份還是實力，都是再合適不過的人選。

先說身份，他是元后嫡子，是正統繼承人；再說實力，在旁人看來，他現在的實力大概連尹尚都還不如，畢竟，尹尚有封地和兵馬，即便他在戰敗后只剩下少部分，可再少也有兵不是？

如此慘烈的對比，就算他真的將驃騎營拿下，也不可能立即翻身。非但如此，還會遭到父皇和眾多兄弟的打壓圍攻，到時候他光是應付大夏皇室的內鬥就會耗盡心力，又如何還有心思對啟泰興兵？

沒準還能因此讓大夏皇室的內鬥變得更激烈些呢，這無疑會讓姜衍和蔚藍更加放心！

這註定是一條難走的路，可尹霍已經沒有辦法，他總不能幹等著洪武帝有一天良心發現主動將驃騎營的兵權交到他手中，也無法眼睜睜看着兵權旁落，否則他只會被困死！

這麼一想，尹霍心中自嘲的同時又多了幾分信心，但更具體的計劃他並未與那木達細說，只笑着道：「二舅儘管放心，我不會做沒把握的事。」

蔚藍和姜衍還不知道將那木達放回去，還會收到這樣意料之外的收穫。二人如今正忙着呢，因為風雨樓和楊小白等人不僅將孟蠖師徒「請」回來了，還「請」了不少南疆蠱師。

「聽你這意思，這事兒趙璽不但知情，還暗中幫了一把？」人就關在隱居，蔚藍也不着急，等風雨樓的人跟着姜衍離開后，才召了楊小白和谷楠過來細問。

楊小白活潑些，聞言雙眼亮晶晶的，狠狠點頭道：「嗯，屬下二人這次是沾了風雨樓的光，要不是有南疆攝政王暗中幫忙，想帶回孟蠖師徒恐怕不易，就更不用說其他蠱師了。」

谷楠也跟着點了點頭，正色道：「確實如此，一開始屬下二人並未查到孟蠖的蹤跡，後來雖查到了，但他躲在宮裏不出來，再加上蠱師一門手段頗多讓人防不勝防，屬下二人幾次出手都沒把人揪出來，還險些遭了暗算。」

「對對對，畢竟孟蠖和其他蠱師的弱點，還是趙璽親衛與屬下二人說的，要不結果還真不好說。」

「看樣子趙璽做的還不少，你們對他印象很好。」讓親衛親自出馬，可不就只是暗中幫上一把那麼簡單了。蔚藍在腦子裏過了一圈，笑着問道：「那你們到底覺得是趙璽的功勞，還是沾了風雨樓的光？」

二人聞言就呆了下，谷楠瞥了眼楊小白，話鋒立馬就變了，「確實有風雨樓的功勞。」

蔚藍聞言笑了笑沒說話。

楊小白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歪著頭想了想，肯定道：「咳，屬下覺得雖有風雨樓的作用在，南疆攝政王也功不可沒。」

「說說看。」蔚藍挑挑眉，似乎對他這個說法十分感興趣。

楊小白挺了挺胸膛，「這不是明擺着嗎，在外人眼中蔚家軍和睿王府本就是一體的，南疆攝政王與睿王達成合作，便等於跟蔚家軍也綁在一起了。」

說着認真看了眼蔚藍的臉色，見她面無異色，又大膽了些，「屬下覺得吧，沒準攝政王能這麼爽快的答應與睿王殿下合作，正是因為蔚家軍呢，所以算來算去，應該還是咱們蔚家軍的功勞大些。」

谷楠聞言附和道：「不錯，反正趙璽已經答應與睿王殿下合作了，再給蔚家軍賣個人情豈不正好？這樣就算小將軍並沒出面，也知道他的態度了，更何況還能給段太后氣受。」

南疆太後娘家姓段，乃南疆大族，趙璽想跟她扳手腕本就不易——與南疆太后對上，就等於跟段氏對上，還有依附於南疆小皇帝的朝臣。所以趙璽此舉雖是示好，也有借刀殺人的意思。

當然了，這其中也不乏別的因素，但蔚藍還只是猜測，也就不曾明說。見二人會意過來，便點了點頭先讓二人下去歇著，又吩咐了韓棟與鄖陽將人看緊一些。

稍晚些姜衍過來，蔚藍這才與他說起趙璽態度的轉變，「你有沒有覺得趙璽大方得過頭了些？南疆蠱師於南疆而言地位特殊，孟蠖師徒就不說了，就連其他蠱師也捨得，還特地告訴咱們蠱師的弱點，就不怕咱們做點什麼？」

「那你會嗎？」姜衍笑看着她。

蔚藍摸了摸鼻子想了想，搖頭道：「還真不會，我從不無緣無故對人出手。」說着看向姜衍，「但我同樣不信天上會掉餡餅。」她方才聽楊小白一說，就覺得這裏面應該還有文章。

「畢竟站在趙璽的立場，就算他什麼都不說，咱們也會感謝他不是嗎？又何至於將蠱師的弱點吐露出來？」

姜衍卻不以為意，「很正常，從南疆小皇帝登基至今，南疆太后一系就沒停止過對趙璽的打壓，要不是趙璽手裏有兵馬，又扼守在泊宜郡和南疆邊界，估計早就扛不住了。

而南疆蠱師一門雖然分了派系，最厲害的卻還是孟蠖一脈，整個南疆有百分之八十的蠱師都以孟蠖為尊，尤其孟蠖辭去國師一職，在民間的聲望幾乎達到頂點。這些人平時神出鬼沒的，並不怎麼招眼，關鍵時候集結在一起卻是股不可小覷的勢力。」

「這些都是風雨樓帶回來的消息？」蔚藍若有所思道。

姜衍點點頭。

蔚藍就懂了，「這就難怪了，孟蠖畢竟是南疆太后一系，估計趙璽還巴不得我們出手呢。」多好的機會啊，就是她，也會這麼干。

姜衍輕嗯了聲，端起茶來淺啜了口道：「也是南疆太后一系將人逼急了。」

「或許不止，」蔚藍心下一動，沖他挑眉道：「不是說孟蠖與南疆太后關係匪淺嗎，這已經算得上是皇室醜聞了。再怎麼說，趙璽都是老皇帝的親兒子，雖說沒直接傳位於他，卻到底是個攝政王不是？也許這其中還有咱們並不知道的隱秘也不一定。」

蔚藍秉持着大膽推測小心求證的態度認真想了想，覺得沒準還真有可能，甚至南疆小皇帝有可能根本就不是南疆老皇帝的種。

畢竟小皇帝登基的時間已經不短，不可能不清楚孟蠖與南疆太后的關係，可他知道了，對二人的態度卻沒怎麼轉變。再有一個，孟蠖為什麼要辭去國師一職心甘情願的留在宮裏為南疆太后所用？

他圖什麼？當國師不好嗎？為什麼非得搞個煙霧彈迷惑世人的眼睛，讓大家都以為他淡泊名利已經離宮，實則藏頭露尾的留下來了！

姜衍一看就知道她在胡思亂想，蔚藍的想像力有多豐富他也是知道的，聞言沒忍住在她額頭輕敲了一記，沒好氣道：「你腦子裏整天都想些什麼呢！」

蔚藍不服氣道：「怎麼，難道你覺得我說的沒道理？」

姜衍還真不能昧著良心說她沒道理，但他也不想蔚藍過多接觸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就好比「關係匪淺」四個字，他就聽出了些別的意味，這讓他覺得胸腔和腦子有些發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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