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鄭凜設詐

第99章 鄭凜設詐

傍晚時分,就在桑家生火燒晚飯的時候,鄭凜帶着孩子們回來了,手裏拎着兩條比筷子還要長幾分的白鰱。

白鰱肉質鮮嫩,煎、炸、、蒸、煮皆是美味。這兩條白鰱個頭不算大,生長期最多一年半,桑家人多,煎炸蒸的話怕是一人夾一塊就沒了,要是做成豆腐魚湯,倒是每人能喝上一碗。

桑葉幸運的在村頭買到了最後兩塊豆腐,便決定把這兩條魚做成豆腐魚湯。於是她拿着刀和木板來到井邊,打算親手了結那兩條在地上歡快蹦躂的白鰱。

「我來吧,別弄髒了你的手。」鄭凜瞅准了機會,主動來到桑葉的跟前,自然而然的從她手裏接過了刀和木板。

看着空空如也的手,桑葉愣了愣就隨鄭凜去了。白鰱好吃歸好吃,腥味兒重也是事實,她還真不大想沾上這不大好聞的味道。

見鄭凜乾脆利落的給白鰱去鱗,桑葉覺得沒自己什麼事兒,就打算回廚房忙別的,結果剛轉過身腿還沒有邁開,就被鄭凜喊住了:「等等!」

桑葉呼吸一窒,以為鄭凜想起了醉酒前自己對他許下的承諾,這會兒喊住自己是想讓自己把承諾兌現,一時間心跳有些亂了起來。

鄭凜似有所覺,目光輕輕地落在了桑葉的臉上:「你怎麼了?看起來似乎是在害怕?」

桑葉聞言,心裏突然安穩了些,她佯裝鎮定的回道:「沒有,你又不是什麼吃人的精怪,我怎麼可能害怕?」

沒料到桑葉會同自己開玩笑,鄭凜的心情驀然愉悅,半開玩笑半鄭重的說道:「你放心,就算我是精怪,也不會傷害你。」

這話就有些曖昧了,桑葉始終提防他提起下午的事,便故作聽不懂的看着對方,笑吟吟的說道:「你是我大哥的好朋友,我相信你就算是精怪也不會傷害我。」

前面那句話原本就是試探,見桑葉所言不是自己所期待的,鄭凜的心裏有着說不出的失望。只是他沒有並沒有就此放棄,反而問起了醉酒的事情:「聽嬸子說,我睡前是你在照顧我,不知道我有沒有做什麼唐突你的事。」

鄭凜不是很喜歡喝酒,駐守邊關那些年,也就每次打了勝仗才會被手下的一群人灌酒。雖然不記得自己醉酒後是何模樣,但是根據旁人的描述,他知道酒後的自己跟平日裏相差很大。

因此他從來不在不熟悉的人面前多喝酒,就怕酒後暴露了不該暴露的事情。這一次,他喝了不少酒,對酒後發生的事情完全沒有印象,他很擔心在喜歡的女子面前做出不妥之事。

瞅著男人不自在的模樣,桑葉在心裏默默地吶喊,有,當然有,你撩撥我了!

不確定對方是故意裝傻,還是真忘記了,桑葉只能順着他的話選擇了撒謊:「沒有,你喝完蜂蜜水就睡著了,什麼也沒有做,更沒有唐突我。」

言辭如此肯定,鄭凜反而生出了懷疑:「真的沒有?」

以往每次喝醉,都有人問他記不記得醉酒後的事,但凡他說不記得,那些人人便會在他面前模仿他說過的話做過的事……總之他知道自己在醉酒後不大好說話,不可能換了一個地方喝酒,醉酒後就變得安分聽話了,否則,一定是討到了便宜才會如此。

「確實沒有,難道你希望有?」

桑葉不知道自己哪裏露了馬腳,見鄭凜追着不放,便懷疑他是在裝傻,就是想逼她自己主動說出來,她怎會如他的意?果斷的反將一軍!

鄭凜臉色一僵,果真被問住了。

桑葉見狀,愈發肯定之前的猜測,終於覺得眼前這狡猾的傢伙,跟醉酒後那個像是被分裂出來的第二人格重合了。

既然這傢伙不直接提那事,那她就裝作不知道好了。於是桑葉很不客氣的說道:「這魚你慢慢殺吧,我還要燒別的菜,你不用急。」

說着,桑葉轉身就要走,她怕這傢伙突然不裝了,讓她直接兌現承諾。

「慢著——」回過神來的鄭凜下意識的把人喊住了,見女子不耐煩的看過來,他靈機一動,晃了晃滿是血污和魚鱗的左手說道:「我手上沾了臟污不好打水,你就幫我打一桶上來洗魚吧!」

被嚇到的桑葉一聽這話,知道自己想多了,默默地朝着鄭凜丟了個大白眼,到底還是走到了井邊,打算打好水就走。

把水汲上來需要一點時間,桑葉就站在鄭凜的身邊,兩人之間只有一條手臂的距離,鼻息間似乎能感受到對方身上散發出來的氣息。

鄭凜變得有些浮躁起來,拚命的想着下午醉酒之後的事情,他總覺得自己似乎忘了很重要的事情,偏偏又不能硬逼着身側的女子說出來。

眼看着井繩一點點被拉上來,女子打完水就要跑掉了,鄭凜急中生智,管他醉酒後有沒有做什麼說什麼,決定先詐一詐她,於是故作不經意的說道:「我隱約記得在喝蜂蜜水之前,你答應過說等我酒醒后告訴我,現在我醒了你是不是該兌現承諾了?」

桑葉手一抖,手柄飛快的倒轉起來,「砰咚」一聲,已經快到井口的水桶飛快的墜下井去,發出巨大的落水聲。

鄭凜見狀,哪裏還不明白自己這一詐意外的詐到點子上。他按捺住心底叫囂的喜悅,雙眼緊緊地盯着桑葉的臉:「如果不是我突然記起來,你是不是打算不說了?」

被一步步逼緊,原本就心虛的桑葉再也鼓不起勇氣反駁,內心深處偏偏又浮現出一股說不清的喜悅。

她是還沒有想好要怎麼答覆他,可是之前見他真正忘記不再提起的時候,她除了鬆一口氣外,心裏莫名的有一股失落,這兩種矛盾的心理糾結在一起,她最終選擇了隱瞞。

眼下被突然問起,她又有股想要說出來的衝動。

鄭凜不知道桑葉內心的複雜,見她的神情變來變去還以為她又想搪塞自己,他果斷的乘勝追擊不讓她有時間思考:「事到如今你還想騙我?難道在你心裏,我就只配被欺騙被隱瞞?」

說到這裏,鄭凜是真覺得自己有點受傷了。他自問自己是個值得託付終身的人,他不相信自己的情意她看不出來。如果她對自己真沒有一點想法,或許以後都不會有了。

一想到這一點,鄭凜只覺得整個肺腑揪在了一起,讓他無法正常的呼吸。

被折磨的又豈止一個,桑葉的心裏也不好受。她低着頭獃獃的看着空空如也的井口,眨眼的工夫心裏閃過無數個念頭,漸漸地,袒露自己的心意佔了上風。

「我……不是有意騙你,只是我不知道該怎麼開口。」桑葉鼓起勇氣,轉過身對上了鄭凜的眼睛,讓他清清楚楚的知道自己的糾結。

鄭凜心頭狂跳,目光鎖在女子的臉上,不自覺的屏住了呼吸。他知道女子接下來的話,一定是他想聽到的。

桑葉覺得有些站不住,她側了側身子靠在井口上,聲音透著幾分無力:「你的心意我明白,我也承認對你我不是沒有感覺,但是現在的我沒有辦法毫無負擔的明明白白的接受你的感情,我需要時間想清楚,你能理解嗎?」

說完,桑葉仔細的觀察著鄭凜的臉,想從他的臉上看出他是怎麼想的。然而,她失望的發現,對方的臉上一派平靜,她什麼也沒有看出來。

桑葉不知道,在她說出「我也承認對你我不是沒有感覺」的時候,鄭凜已經高興瘋了,根本不知道她後面在說什麼。

原來她真的知道自己的心意,原來她也不是沒有感覺,原來她心裏也是有自己的……鄭凜活到二十六歲,從未像今天這樣快活過,哪怕當年他滿懷期待的下山,見到了師父口中的父母親人,也沒有像現在這樣激動。

還有什麼,比你期待什麼,想要什麼,偏偏就要得到什麼更讓人愉快和滿足?

鄭凜無比慶幸沒有就這麼放女子走,又順口詐了一句,不然想再找下一個機會,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馬月。

與鄭凜相反,桑葉的心裏惴惴的,生怕他又問起她有什麼負擔才不能明明白白的接受他的感情。雖然就算被問起,她也會選擇隱瞞,但是隱瞞也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

此時,鄭凜已經強迫自己鎮靜下來,找回了自己的理智。他目光灼灼的看着桑葉,蹦出一句讓桑葉始料不及的話來:「明天我就請媒婆上門提親,你要是覺得不合適,我們可以商量一下,先把上門的日子定下來。」

桑葉突然有些生氣了,明明她說了需要時間想明白,這男人怎麼就這麼迫不及待,難道還怕她跑了不成?

不得不說桑葉無意中猜中了事實,鄭凜的確擔心途中生變,想先把親事定下來。至於之前讓他顧忌的那個問題,在桑葉作出回應后,他就已經決定在定親之後就解決掉,決不讓它成為婚後的隱患。

至於能不能順利解決,完全不在他的思考範圍內,對於自己的能力,他十分自信!

桑葉不知道男人同樣有自己的顧慮,語氣不大好的說道:「我只是說對你不是沒有感覺,但是這點感覺遠遠不到我的後半生要跟你綁在一起的程度,請媒婆的事先緩一緩,你要是等不及想要成親,大可以去找別的女子,以你的條件這並不難。」

鄭凜臉色一變,一時忘了左手有臟污一把抓住了桑葉的手腕:「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難道在你眼裏,我心悅你只是為了娶到你的一個借口?」

桑葉的手腕被抓疼了,也知道自己的話有些傷人,她強忍着掙脫的衝動,只覺得自己在男人迫人的氣勢下不自覺的矮了兩節:「我不是這個意思,只是你自己太心急了,讓我連準備的時間都沒有。」

鄭凜聞言,鬆了一口氣,臉色變得好看了些:「是我太急了,如果你需要時間想清楚,我可以給你,但是你要給我一個期限,不然我會等的很辛苦,你也不忍心是不是?」

桑葉明白鄭凜話里的意思,白皙的臉上浮現出一抹淡淡的紅暈:「一個月吧,無論我有沒有想清楚,一個月後,你挑個好日子請媒婆上門提親就是。」

一個月……

鄭凜狠狠地皺了皺眉,覺得這個時間有點長,他現在連一刻也不想等,恨不得現在就回去找媒婆。只要這門親事一天沒有定下來,對於他來說一天都是煎熬。

沒有得到男人的回應,桑葉抬頭看他就明白了他的想法,心裏不禁湧上了一絲甜意:「接下來的一個月,大家都忙着地里的活計,與其倉促的定下來倒不如等忙完了兩家的長輩可以坐下來慢慢商量。」

一聽這話,鄭凜覺得很有道理,哪怕依然嫌棄一個月太久,但是更不希望這門親事草草定下來。趁這段時間,他能好好準備一番,不能讓定禮太寒酸。

「就聽你的,一個月後我再來提親,這段日子我也會時常過來,你不許再躲着我。」鄭凜忍不住伸出另一隻手,輕輕地觸了觸女子微熱的臉,理直氣壯的提出了自己的條件。

桑葉「噗嗤」一笑,頗有幾分幸災樂禍的味道:「這事你得問我二哥,是他不讓我跟你走的太近,你還是先想想你究竟哪裏得罪了我二哥,不然等你上門提親那日,我二哥指不定要怎麼為難你。」

提起這事,鄭凜心裏也極為鬱悶,他能確定未來的大舅子誤會了他才會如此,至於誤會的緣由他心裏有猜測但是不能確定,不過是得找個機會解除誤會,他可不想提親那日,被這位大舅子攪和了。

只是女子的表現也讓鄭凜有些牙痒痒,他捏了捏她頗有肉感的臉,故作生氣的說道:「就知道笑話你未來的夫君,也不知道在二哥面前說我幾句好話。」

一聽男人的自稱,桑葉的臉上一片爆紅,使了巧勁兒掙脫了男人的挾制,退到了三步之外:「我二哥永遠是我二哥,你現在還什麼也不是,我最多站在中間兩不相幫。你想讓我二哥接納你,你得自己努力才行。」

鄭凜聞言,作勢要去抓人,嚇得桑葉扭頭就跑,生怕下一刻某個部位像左手腕那樣再沾上不好聞的魚腥味。

看着女子落荒而逃的背影,鄭凜的嘴角噙著一抹溫柔的笑,熠熠的目光燦如夜幕里的星斗。

沉浸在歡喜中的兩個人,不知道他們之間發生的一幕幕被人看了去,也不知道會在桑家掀起一陣怎樣的波瀾。

……

「老二家的,你說的都是真的?」

房間里,木氏激動地站起來,不敢置信的問一臉笑容的劉氏。

「娘,這種事我哪裏敢亂編,我是親眼看見他們倆拉手了,雖然聽不清他們說了些啥,但是看兩人都很高興的樣子,怕是咱們家就要辦喜事了。」劉氏無比肯定的說道,心裏鬆了口氣的同時也為小姑子感到高興。

劉氏倒不是嫌棄桑葉這個小姑子礙眼,巴不得她趕緊嫁出去。跟婆婆一樣她也覺得女人得有個歸宿,希望命苦的小姑子能夠嫁給一個靠譜的男人過上安穩的日子。

之前小姑子死活不肯再嫁,她身為嫂子也不好說什麼,免得小姑子以為她想趕她出門子,心裏生出芥蒂。現在小姑子自己想通了,找的人還是他們一家都覺得不錯的鄭家小子,這讓她怎能不高興?

「好好好!」木氏一連說了三個「好」,歡喜的在屋子裏走來走去,隨即又嗔怪道:「這死妮子,中午咋勸她她都不樂意,可把我氣死了,這下好了,她自個兒想明白了,我也不用逼着自己對她甩臉子了。」

對親生女兒甩臉子,天知道那完全是給自己找罪受。

劉氏抿著嘴笑,對婆婆說道:「這都是娘您的功勞,要不是您隔三差五的給葉兒說道,她怕是到現在還想不明白呢!」

木氏也覺得這事兒自己居功至偉,笑眯眯的說道:「只要這犟妮子能想通,我這個當娘的就算磨破嘴皮子也甘願。」

劉氏點點頭,她也是有女兒的人,能明白婆婆的苦心。

經歷了最初的激動,這會兒木氏也冷靜了下來,心裏琢磨了片刻,覺得這事暫時不宜聲張,於是提醒二兒媳婦:「這事咱們就當不知道,免得小葉不自在!也要瞞着其他人,連你男人也不能說,免得他們在外面說漏嘴,被外面那些長舌婦胡亂編排。」

親事一天沒有定下來,木氏一天不放心,也就一天捂著這件事,不讓任何人有機會惡意中傷她的寶貝。

劉氏知道婆婆的顧慮,連忙應道:「娘,您放心,這事我誰也不說。」

木氏點點頭,不擔心二兒媳婦會騙她,心裏又開始琢磨找時間去上鄭村一趟,先把鄭家的情況打探清楚。

要是鄭家沒有問題,她也能放心的讓未來的女婿儘快上門提親,把這樁親事定下來,免得耽擱下去女兒又變卦。

------題外話------

遇到細膩過人的小凜子,小葉子的小聰明就有點不夠用了,哈哈O(∩_∩)O

PS:這章還算甜吧,我覺得一想到兩人相處的畫面,就覺得挺甜!哎呦,表示嫉妒了,想搞事了怎麼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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農家媳的秀色田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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