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0章 害人害己

「啪」的一聲，李大丫的頭偏到一邊，柔嫩的臉頰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紅腫起來，一絲絲鮮紅順着她的嘴角流出來，有些觸目驚醒。

李大強和李小強發病的太過突然，溫氏已經猜到他們為何這樣，心裏又悔又怕，悔不該把那種葯帶回家裏，害怕兩個兒子像李七爺說的那樣傷了根基，變成傻子甚至再也不能醒來。

巨大的恐慌壓的溫氏幾乎喘不過氣來，她亟需把這種負面情緒轉轉嫁到別人身上。當着村民們的面，她不敢把情緒發作到李大爺李大娘身上，就只能沖着最為弱小的李大丫發作，認為是在家的李大丫的疏忽，才讓她的兩個寶貝兒子誤食烈性葯，落得現在這副樣子。

「溫氏，你這是幹啥？好端端的幹啥打孩子？」

誰也沒有想到，溫氏會突然出手，還是暴打自己的親生女兒。還是木氏率先反應過來，猛地衝上去拉開了溫氏擋在了李大丫面前，氣憤的質問道。

溫氏的目光越過木氏，仇恨的盯着捂著臉不住掉眼淚的李大丫：「都是這個該死的賠錢貨，要不是她貪玩沒有看好弟弟，我兒子咋會變成這樣，我要打死這個沒用的賠錢貨，省的她再禍害我兒子！」

說着，她的手再次舉起來，妄圖越過木氏繼續虐打李大丫。

木氏氣的不行，哪裏還顧得上自己是外人，管不上母女倆之間的事，一把推開了撲上來的溫氏：「老娘看是你魔怔了，自個兒看不好孩子就把過錯往女兒身上推，哪有你這樣當娘的？」

溫氏個頭小，表面上看身子骨不比木氏強，被這麼一推就踉蹌了一下，險些跌到地上去。

看着緊緊護住李大丫怒視自己的木氏，溫氏的腦子瞬間清醒了幾分，再一看其他人不贊同的目光，就知道自己幹了一件蠢事，當即狠狠地扇了自己一耳光，紅着眼睛內疚的說道：「是，是我沒有看好孩子，是我的錯，是我魔怔了，不該下手打大丫。」

這番話一出口，不僅木氏的臉色緩和下來，其他人也以為是大丫沒有看好兩個弟弟，才使得他們發了急症也沒有及時知曉。雖然覺得溫氏不該對一個孩子下重手，但是並不清楚溫氏純粹是遷怒。此時見她有悔意，就當她是真的魔怔了，便紛紛開解道：

「知道錯了就好，兒子是寶，女兒也是你身上掉下來的肉，大丫這孩子也不容易，既要幹家務活又要帶弟弟，就算一時疏忽了沒把弟弟看好，也不是她的錯！」

溫氏順從的點點頭，看向大丫的目光充滿了懊悔，還伸手摸了摸她的臉：「大丫，剛才娘太擔心你弟弟他們，才對你動了手，你不要怪娘啊！」

大丫卻遍體生寒，下意識的縮著脖子避開溫氏的手，被寬大的衣服裹住的身子止不住的發抖：「不、不怪，大丫不怪娘，是大丫沒有看好弟弟，娘打大丫是應該的。」

「不，不怪大丫，都是娘不好，娘不該遷怒你。」沒有觸碰到大丫的臉頰，溫氏眼底的陰狠一閃而過，只是面上越發的愧疚，看着如同一個真正的慈母。

在場的人誰也沒有看出溫氏虛偽的一面，見母女之間沒有生出芥蒂，很是為她們開心，又說了幾句便將注意力重新放在了還未醒來的李大強李小強身上。

不知道是不是病情太過嚴重，直到子時兩個孩子依然沒能醒來。許多人扛不住了，安慰了李家人一番就陸陸續續的回去了，只有李七爺擔心病情有變就留了下來。

桑林同樣擔心兩個孩子的情況，便也留下來看護，夜裏真有個什麼也能搭把手。

好在擔心的事情並沒有發生，等雞叫第一遍時，李小強就在幾人的擔憂中醒過來了。經過李七爺的仔細診斷，確定李小強僅僅是虛弱了些，智力方面沒有太大的問題，李家人緊繃的神經才鬆懈了幾分。

李大強就沒有那麼幸運了，在黎明時分他終於睜開了眼睛，只是整個人卻迷迷糊糊的，目光獃滯不說，嘴角還不停地流口水，明顯是腦子燒出問題來了。

李七爺不確定這種情況是暫時的還是真如他最初猜測的那樣，高熱讓李大強徹底成為了傻子，便開了一副葯讓李大強先吃着，待七天後再來為他做一個全面診斷。

之前沒有弄清楚烈性葯的來路，李七爺就私下裏對李大爺李大娘說了兩個孩子發病的原因，並問他們家裏是不是藏有烈性葯。

李大爺李大娘萬萬想不到竟是那種東西害慘了兩個孫子，不禁猜測是不是有人瞧他們家不順眼，用那種東西坑害自己的孫子，想讓他們斷子絕孫，自然就想不到那種東西是兒媳婦溫氏帶回家的。

老兩口想來想去也想不出究竟是誰要禍害自己的孫子，便趁著沒有多餘的人在場，悄悄的詢問已經醒過來的李小強，想要知道是誰給他們兄弟倆吃了烈性葯。

可惜，李小強才兩歲，又剛在鬼門關走了一圈，根本忘記了之前吃過什麼，對於爺爺奶奶的詢問一問三不知。

老兩口無法，只好打消了從小孫子口中得到真相的念頭，期盼著大孫子能夠好起來，到時候把真正的兇手揪出來。

村裏人一直關注著李家的兩個孩子，很快，李大強可能被燒壞腦子一事就在村子裏傳開了。李家人暫時不能接受李大強變成傻子的事實，始終對李七爺開出的葯抱有一線希望，每天按時按量的給李大強喂葯，似乎這樣就能讓李大強擺脫淪為傻子的命運。

在這期間，最煎熬的就數溫氏了，在李小強醒來后，她就偷偷的回到房間翻找藏在箱子裏頭的東西。結果箱子裏的東西翻得底朝天，也沒有找到她白天藏在裏面的藥丸，整個人瞬間就崩潰了，萬萬接受不了自己作孽害了兩個兒子的事實。

於是，她又把悔恨發泄到大丫身上，揪住大丫關上房門就是一頓毒打。要不是聞訊前來的桑林踹開房門，同李大娘一道阻止了溫氏的暴行，大丫指不定要被打死。

桑林不知道溫氏經常拿大丫出氣，這一次親眼看到溫氏虐打大丫，簡直不敢相信這是他印象中那個柔弱的女人，氣得當即帶着大丫回到了家裏，就怕自己回去后溫氏又拿大丫出氣。

就算大丫不是兒子，將來要嫁到婆家不能為發小延續香火，在桑林眼裏大丫也是發小疼愛的閨女，哪能看着大丫受罪。

大丫卻被溫氏打怕來，戰戰兢兢地來到桑家，也不敢對桑家人說自己經常被親娘虐打，還一個勁兒的為溫氏開脫，還說自己沒有照顧好弟弟惹得溫氏生氣了才挨的打，聽的桑家人又心疼又氣憤，堅決不讓大丫回去。

李家遭遇的不幸傳的沸沸揚揚，很快就傳到了上鄭村桑葉的耳中。桑葉對溫氏沒什麼好感，跟李大爺李大娘老兩口也沒有很深的交際，卻也知道自家二哥跟去世的剛子兄弟情深，就抽空來到桑家想看看有沒有能幫上李家的地方。

不為別的，就為讓自家二哥好受一些。

「唉，往後這李家的日子怕是很難熬了！」這幾天，木氏的心裏也不好受，一看到大女兒，就忍不住握着她的手感嘆。

桑葉的心裏也是一嘆，忍不住問出壓在心底的疑惑：「娘，聽說那兩個孩子發病的突然，前後不到一個時辰就昏迷不醒了，連七爺爺也診斷不出具體的病因，這是不是真的？」

木氏點點頭：「確實是這樣，你七爺爺說是急症，倒是沒說是啥急症，咱們這些人不懂，當時那情形也不好多問。」

「這樣啊……」桑葉的眉頭微微皺起，總覺得這件事不似表面上那麼簡單：「會不會是七爺爺知道，只是不方便說出來呢？」

她對醫術了解不深，但是比別人多了一世的經歷。無論是前世還是這一世，就沒見過或是聽說過哪一種疾病，能毫無預兆的在短短的一個時辰內讓人失智甚至是死亡，除非突發意外造成這種情形，比如中毒。

中毒也分很多種，藥物中毒，亦或是蛇毒、蟲毒等。如果李家的孩子是被毒蛇或是毒蟲咬傷，憑七爺爺的醫術不會診斷不出來，如果是藥物中毒，事情就複雜多了，七爺爺沒有透露倒是十分正常。

桑葉的聲音壓得低，木氏並沒有聽清楚。見她似乎走神了，就提醒道：「你可要把湯圓兒看牢了，不要帶她去不該去的地方，免得被衝撞了。」

村子裏的人都傳李家的兩個小子是被不幹凈的東西纏上了，才發急症險些丟了命。那些人說的有板有眼，聽着瘮人的慌，她可不希望閨女疏忽，讓自己的小外孫女撞上了。

「嗯嗯，我知道了。」桑葉胡亂的點點頭，壓根兒沒有聽清楚自家娘親的叮囑。

此時，李家也迎來了一群過門看望李大強李小強的客人。這群客人客人不是別人，是溫氏的娘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