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9章 痴傻

桑家和李家處在不同的方位，兩家之間隔着一段距離，待桑家人知道李家出了大事匆忙趕到李家時，李七爺已經為李家的兩個孫子施針，暫時將病情穩定住了。

眼見兩個孫子的呼吸漸漸平穩下來，身上也不像之前那樣滾燙滾燙的，李大娘等人剛鬆了口氣，卻見李七爺的臉色格外沉重，一時間心又高高的提起來，生怕兩個孫子有個好歹。

李大娘忍了又忍，到底沒能忍住，十分緊張地問道：「七叔，我的兩個孫兒沒事了吧？」

李七爺抬起頭看了李大娘一眼，又看了看同樣緊張的李大爺，看着老兩口頭上白了大半的頭髮，臉上浮起幾絲猶豫，有些不忍心告訴他們實情。

尚未散去的村民們見狀，哪能不知道李家的兩個孫子要不好了，心也不自覺的提起來，看着李大娘李七爺等人的眼神里，透著深深地同情和無力。

這李家就剩大強小強兩棵苗苗了，兄弟倆要是有個三長兩短，也不知道這老兩口還能不能撐下去。心裏如此想着，眾人只是靜靜地看着李七爺，誰也不敢開口多問。

「七、七叔……」

村民們能看出來的事情，李大娘李大爺又豈會看不到？老兩口哆嗦著嘴唇又喊了一聲，袖子下的手也跟着抖起來，兩雙眼睛緊緊地盯着李七爺，想知道孫子的病情，又害怕李七爺會說出讓他們承受不住的話來。

只是老兩口再怎麼不能接受接下來的事實，李七爺卻不得不說。他在心裏默默地斟酌了一番，想讓自己說出來的話不那麼傷人，糾結了好久才看着老兩口緩緩說道：

「兩個孩子燒的太厲害，特別是大強，他燒的時間太久了，不知道能不能醒過來，就算福大命大醒過來，恐怕這裏也會有問題。」

說着，他抬手指了指自己的頭，在李大娘李大爺剎那間變得慘白的面色下，指著小強繼續說道：「這孩子的病情不算嚴重，只是他還小，究竟有沒有落下病根要等他醒來才能知道。」

這番診斷，已經是李七爺能給出的最好的結果了。特別是李大強，極有可能像現在這樣一直昏睡着，直到生命終結的那一刻，再好一點燒壞了腦子，將來吃喝拉撒都要靠人侍候。

不管是哪一種，對於李家來說，都是不能承受之重。

李七爺沒有說的是，兩個孩子並非突發急症引起高熱，以至於造成如此嚴重的後果。之前通過脈象，他就發現兩個孩子是服用了烈性藥物，一時承受不住才引發了高熱。

這種烈性藥物，乃是男女之間助興之用，卻偏偏出現在了兩個孩子身上，這其中定然有不為外人所知的隱情。

李七爺不知道烈性葯從何而來，又是怎麼被兩個孩子吃下去的，他怕當眾說出來會惹來不必要的紛爭，就暫時沒有說出實情，只讓眾人以為孩子是得了急症，打算等村民們散去了，再私下裏告訴李家人。

「咋、咋會這樣……」剛走到門口的木氏聽到李七爺這番沉重的話語，一時呆立在了門口，看着搖搖欲墜的李大娘李大爺，心裏難受的極了。

桑老實等人也來了，同樣聽到了李七爺的話。看着以往活蹦亂跳的兩個孩子一動不動的躺在床上，其中一個極有可能再也醒不過來了，心裏頓時揪痛起來。

特別是桑林，臉色「刷」的一下白了，幾乎快要站立不住，手撐著門框才穩住了：「咋會呢，好好的孩子咋會這樣呢？」

他跟剛子是極好的朋友，剛子走後他就難過了很久，好不容易恢復過來，對李家的事就更是上心了，不僅給溫氏安排報酬豐厚又輕省的活計，但凡家裏有了好吃的也會叫幾個孩子來家裏，幾乎把姐弟三個當親子侄待了。

現在好兄弟僅有的兩個兒子變成這樣，他的心裏就跟刀割似的，恨不能替兩個孩子擔下這份罪，只希望他們好好的。

「不，不會的，不會的，我的孫兒都是好孩子，老天爺不會這麼對他們的，不會的……」李大娘失控的撲倒在兩個孫子身上，瘋魔似的大聲叫喊著，根本接受大孫子會痴傻，甚至醒不來的事實。

對這個失去唯一的兒子的女人來說，這兩個孫子就是她的命啊！

李大娘的哭嚎聲，像是一個信號驚醒了在場所有沉默的人。有人紅了眼圈兒，也有人流下來眼淚，他們無聲的看着李大娘，想要上前勸一勸，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這個時候，無論說什麼，李大娘都不可能聽進去了。

「七爺爺，您醫術高明，就沒有法子了嗎？」桑林痛苦的來到李七爺跟前，紅着眼睛詢問：「只要七爺爺有法子，再貴的藥材我也會為這孩子儘力尋來。」

李七爺暗暗嘆了口氣，輕輕地拍了拍桑林的肩膀：「你是個好孩子，剛子沒有交錯你這個朋友！只是大強的病，七爺爺沒有任何法子，若是發現的及時，七爺爺尚有法子，現在……」

說到這裏，李七爺說不下去了。這種話說出來，只會讓人更加難過罷了。

可是，獃獃的站在一旁，始終沒有作聲的溫氏卻將李七爺的話一字不漏的聽進去了，她像是找到了發泄口，突然抬手一巴掌重重的扇在心疼弟弟而哭的抽搐的李大丫的臉上：「賠錢貨，我要讓你給我的兒子填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