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五章 吵架

夏季晝長夜短，桑家爺仨一路上緊趕慢趕，終於在天黑之前回到了李家村。

此時，村頭的大樹底下聚集了不少乘涼的村民。

大人們一邊搖著蒲扇驅趕煩人的蚊子，一邊閑話家常細說着天氣、地里的莊稼，享受着夏夜難得的清閑；孩子們也沒有閑着，相互追逐嬉鬧，做着永遠做不厭的小遊戲；還有不知從哪裏冒出來的幾條小土狗，興奮的撲咬着從草叢裏鑽出來的蛐蛐……一幕幕熱鬧又祥和。

不經意間抬頭，有人眼尖的發現了不遠處走在最前面、最顯眼的大黃牛，還有跟在大黃牛後面的桑家爺仨，「咦，那不是桑老實么？這眼下不耕地、不拉車的，他去賃牛幹啥？」

其他人一聽，也連忙抬頭看，見桑老實手裏真的牽着牛，當即議論起來。

有人猜測道：「莫不是買了荒地要開荒？這桑家可是有三個兒子，還有個在學堂念書呢，沒準兒就是想給兒孫多屯點土地。」

這話一出，立即遭到了反駁：「你是幹活兒干傻了吧，就算開荒也得等到秋天放一把火才開，你見誰家大夏天開荒的？」

夏季草木豐茂，根莖也特別頑固，確實不是開荒的好時節，但凡種過地要開荒的人家，都會選擇在秋冬兩季。

「不一定就是開荒，沒準兒是人家自己買的牛呢！」有人開玩笑似的說道，卻不知自己無意中猜中了事實。

這一猜測，比大夏天開荒的那個更不靠譜，眾人嘻嘻哈哈的笑着誰也沒有人往那個方面想。

這年頭，莊戶人家有頭牛，相當於現代貧困的小山村突然有人買了一輛寶馬，哪裏是尋常人家能買的起的，儘管桑家的日子比村裏大多數人家好過。

就在眾人七嘴八舌議論的工夫，桑家爺仨已經牽着新買的大黃牛走近了。

李家村沒有牛，哪家地里的活計趕到一起，最多去村外有牛的人家賃來用，賃一天差不多要花十到十五文。這些銀錢看似不多，但是莊戶人家賺錢不易，鮮少會有人這麼做。

是以李家村很少能見到牛，這會兒眼前突然出現一頭大黃牛，村民們像是見到了寶貝一樣團團圍了上來。

一個年鬍鬚花白的老頭眯起眼睛細細的打量著大黃牛，又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臉上難掩喜愛之情：「老實啊，你這牛是打哪兒賃的，這腳力瞧著極好，是頭好牛。」

桑老實不會撒謊，眼下憑能力買牛也沒想瞞誰，於是憨笑着回道：「三大爺，這牛不是賃的，是我今日去縣城買回來的。」

這話一出，不說三大爺驚的回不過神來，圍觀的村民們也一個個愣在了原地，臉上寫滿了不可思議。

看着鄉親們這副反應，桑老實再怎麼老實憨厚，心裏也生出了幾分驕傲，桑樹就更不用說了，咧開的嘴角都跑到耳根了。

不過父子倆都不是愛炫耀的人，桑葉稍稍提醒了一下，就匆匆的跟村民們道別，牽着大黃牛家去了，家裏可還有人等着他們吃晚飯呢！

爺仨一走，大樹底下就炸開了鍋。村民們也沒有心思乘涼了，紛紛收起扇子和小馬扎往家裏跑，總歸今晚有了極好的談資來消遣這漫漫的長夜。

桑葉三人尚未踏入院門，守在院門口的小江就朝着屋裏叫嚷開了：「奶，娘，你們快出來，爺爺他們回來了，還有一頭大黃牛。」

候在屋裏的木氏等人眼睛一亮，連忙從屋子裏走了出來，臉上透著抑制不住的喜意：牛買回來了，他們也成為有牛的人家了！

得知大黃牛的價錢比先前預估的還要便宜半兩銀子，木氏等人對強壯的大黃牛滿意的不能再滿意，看着大黃牛的目光簡直跟看自己的孩子沒什麼兩樣。

幾個小傢伙兒就更不用說了，圍着大黃牛這個龐然大物嘰嘰喳喳的議論起來。尤其是頭一次見到牛的桓兒，一會兒摸摸大黃牛的耳朵，一會兒又扯扯大黃牛的尾巴，烏溜溜的大眼睛裏充滿了新奇。

大黃牛顯然是見過「世面」的，面對孩子們的觸摸絲毫不怯場，溫順的天性讓它對新主人一家很是親近。

桑葉笑眯眯的看了一會兒，突然覺得哪裏不對勁，她的目光在院子裏掃了一圈，發現二哥二嫂還有侄女桑棗竟然都不在，不由得得問道：「娘，二哥他們去劉家送禮，到現在還沒有回來嗎？」

原本笑着的木氏臉色驀地一變，憐惜的看了女兒一眼，強忍着怒氣說道：「也不知道劉家又生了啥蛾子，大中午你二哥二嫂就回來了，兩口子還在屋裏大吵了一架，你二嫂一氣之下又跑回了娘家，娘擔心出事就讓你哥去追了，估摸著晚點就回來了。」

天色太暗，桑葉沒有注意到娘親的目光，單純覺得事情不是娘親說的那樣簡單。

若只是兩口子單純的吵架，娘親不會是這副表情。回來幾個月，二哥二嫂時常吵嘴，多是二嫂沒有生下男孩，又多年未育沒有安全感的緣故。二哥倒是個好的，每次二嫂故意找茬他能忍都會忍着。

倒是二嫂的娘家人，在她回來不久后見過一面。那一家人似乎有些拎不清，重男輕女厲害，每次二嫂回去都會鬧的不愉快，就是不知道這次又是為了什麼。

見女兒沉默下來，木氏擔心她察覺到什麼，連忙轉移了話題：「不說那兩口子了，今日你也累了，趕緊回屋洗把臉，待會兒就開飯了。」

連續走了兩個時辰的路，桑葉的確又累又渴又餓，這會兒聽木氏這麼說，便笑着回道：「知道了娘，女兒這就去。」說罷，她就牽着桓兒的手往屋裏去了。

桑果幾個捨不得走，還留在院子裏纏着大黃牛不放，桑老實倒是心疼牛了，對木氏說道：「這牛走了半天的路也餓了，你把它拴在棚子裏喂些水和草料，等它休息好了，明天我帶它去地里溜溜。」

木氏連連點頭，從老伴兒的手裏接過了繩子，小心的把牛牽去一旁的牛棚里，於氏也跟着去幫忙了。

牛棚是昨天就準備好的，就在豬舍的隔壁。原本豬和牛住一起也沒事，只是豬喜歡亂咬東西，擔心牛被它們咬着了，就單獨修了個簡易的草棚子。

眼下天氣熱，暫時用草棚子對付了，等日後天涼了，桑家準備用土磚專門給牛造個小房子，免得冬天太冷把牛給凍病了。

等婆媳倆把大黃牛安頓好，正要回廚房開飯時，院門吱嘎一聲被推開了，就見桑林一個人出現在了院子裏，身後根本沒有劉氏和桑棗的影子……

－－－－－－題外話－－－－－－

親們，五一快樂！

話說，倒霉的四月終於過去了，我也送了一口氣！先不說之前摔了一跤，右腳扭傷，左腿縫針，後來右手的大拇指被門夾了腫了好幾天，就在昨天吃櫻桃皮膚過敏（也有可能是季節性過敏），渾身那個瘙癢難耐啊，今天臀部那裏還沒消腫，睡覺壓着還疼……總之，祈禱五月能順順利利o（╯□╰）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