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又遇流氓
走出上鄭村，循着村間小道路過李家村時，鄭凜沒有直接前往桃源鎮，而是轉道來到了桑家。
這一趟出門真要說捨不得誰的話，那就只有桑葉了。
昨天兩人才互表心意，若無意外鄭凜會時常去桑家刷好感，爭取早日把親事定下來。這場突如其來的任務算是把他的計劃全部打亂了，他能做的就是抓緊最後的這點時間，臨走前再看看她。
桑家上下早就起來了，大人們找出秋種要用到的農具，修鋤頭的修鋤頭，換犁尖的換犁尖，小孩們也沒有閑着，在於氏劉氏的指點下用簸箕等物篩選麥子，把乾癟的麥子篩出來餵豬餵雞，只留下飽滿易發芽的麥種。
桑葉和木氏就在廚房裏準備早飯，讓家人吃飽了待會兒就要下地幹活去。
院門是敞開的，鄭凜敲了敲門引起桑家人的注意后，就徑直走了進去，跟院子裏的人打招呼。
見鄭凜一大早就來了，身上還背着個包袱，桑家眾人就猜到這是要出門了。
桑樹最先問道：「鄭老弟，你這是要出門？」
「嗯，有點事兒要跑一趟府城。」鄭凜沒有隱瞞，略去了去府城要做的具體的事。
「府城？府城很遠吧，我去過的最遠的地方就是縣城，這都要走好幾個時辰呢！」
桑樹只知道自己被雲來縣所轄，雲來縣又被雲州府所轄，卻是除了縣城哪裏也沒有去過，是以不知道府城在那裏，更不知道它距離李家村又多遠。
見未來的大舅子好奇，鄭凜細細的解說道：「府城就在李家村的東南方向，從這裏到桃源鎮，先乘馬車到隔壁的雲峰縣，然後走水路行六日上岸，再乘一日馬車就到府城。」
桑樹聽完，整個人都呆住了：「我的乖乖，太遠了，這要在路上走六七天吶！」
鄭凜點了點頭，對一般人來說確實很遠，不過對會騎馬的人來說，也就兩日的工夫。要是半路上有好馬能換，再連夜趕路的話，一天一夜就到了。
桑林也湊了上來，臉上還有幾分不自在：「鄭大哥，你以前去過府城嗎？府城是不是很熱鬧？」
鄭凜假裝沒有看到，態度卻親近了幾分：「之前路過幾次，城池的範圍大概有八九個雲來縣那麼大，酒樓茶館之類的商鋪很多，晚上還有夜市也非常熱鬧，不過不是每條街都能擺夜攤做生意，必須到府衙劃定的地方才行。」
這下不止桑樹桑林兩兄弟被府城的繁華吸引住了，連桑老實於氏等人也被吸引了。他們俱沒有出過遠門，根本不知道雲來縣之外的城市是什麼樣子。
現在聽鄭凜描繪出州府的繁華，幾個大人還好，小孩兒們則露出了嚮往之色。
小江忍不住對身邊的弟弟們說道：「等我長大了，一定要去府城看一看。」
小山一下子攀住哥哥的手臂，討好道：「大哥也帶小山去吧，小山也想去看看。」
小江嫌棄的看了弟弟一眼：「才不帶你去，就算要帶也是帶聽話不吵鬧的桓哥兒。」
小山撇了撇嘴，小臉兒瞬間垮了下來。他看了看大哥，又看了看眼角彎彎在偷笑的桓哥兒，露出一副要哭不哭的模樣，看起來可憐極了。
這時，聽到鄭凜聲音的桑葉和木氏也走了出來，知道鄭凜要去府城，這一去差不多要一個月才能回來，心裏就開始擔心起來。
桑葉擔心鄭凜遇到了大事，才這麼急着要走，木氏則是擔心鄭凜一個月後回不來，這門她看好的親事會有變數。
縱然母女倆心裏有諸多擔憂，當着家裏其他不知情的人的面也不好說出來。
倒是桑葉忍不住，看着鄭凜問道：「你用過朝食沒有？沒有的話就留下來用了再走。」
鄭凜本來想說他去鎮上吃，可是他捨不得臨走前這最後一點相處的時間，於是搖了搖頭：「出門早，還沒來得及吃。」
桑葉還沒有說什麼，木氏就笑開了：「來來來，快去屋裏坐下，飯菜很快就好了，馬上就能吃了。」
在木氏看來，這未來的女婿出遠門，家裏不可能不給他做早飯吃。這會兒嘴上說沒吃，只是捨不得女兒罷了，她這個當丈母娘的自然要好好推一把，讓兩個孩子抓緊時間多處處。
鄭凜從昨天下午開始，就很不客氣的把自己當作桑家的女婿了，這會兒被未來的岳母相邀，他也沒有客氣，當即笑道：「多謝嬸子，阿凜就喜歡嬸子做的飯菜，等從府城回來還要來嘗嘗。」
見鄭凜說話的時候偷眼瞧自己的閨女，木氏不禁有些好笑。這小子明明知道家裏的飯菜多是女兒在做，這會兒不好直接誇女兒，倒是會把功勞往她身上推，一下子哄住了她們母女倆。
「行了行了，快去屋裏坐着吧，等你從府城回來，嬸子一定做一大桌子好菜招待你！」木氏催促着未來的女婿，又轉頭突然對女兒說道：「待會兒你要去鎮上辦事，正好讓阿凜帶你一道去，這樣娘也放心些。」
去鎮上辦事？桑葉眨了眨眼，不解的看着娘親，她什麼時候說過要去鎮上辦事了？
鄭凜卻不等桑葉詢問，立即接過了話頭：「嬸子放心，阿凜一定好好護著小葉妹子。」
目光在一唱一和的兩個人身上轉了個來回，桑葉恍然大悟，感情這是她娘親在給他們提供單獨相處的機會呢！
不過，娘親究竟是知道了什麼，還是沒有放棄，一門心思找機會撮合她跟鄭大哥才會想到這個借口？
桑葉想不明白，也不想去想，能有這麼個單獨相處的機會，總是好是不是？
就在桑葉想着要不要假意推辭一下，就聽到二哥不合時宜的問道：「葉兒，你去鎮上做啥？二哥怎麼不知道？」明明以前妹子去鎮上，他是一定要陪着的啊，這回他咋聽都沒有聽說過？
桑葉被問住了，莫名有些尷尬。木氏卻怕二兒子壞了她的事，惡狠狠的瞪了二兒子一眼：「你妹子做什麼，難不成還要事事跟你報備不成？」
無端被訓，桑林十分委屈，正要辯解呢就被知情的劉氏拉住了：「娘這麼做自然有娘的道理，你胡亂插嘴是不是傻？」
見丈夫還是一副不明白的樣子，劉氏擔心他真壞了婆婆的打算，連忙湊到他的耳邊說了兩句。
桑林聽完，面上露出瞭然的神情，在心裏暗嘆姜還是老的辣，他娘為了把妹妹嫁出去，真是啥招都能想到啊！
不過，葉兒不是不願意么，這回咋不見她反對？
不提桑林如何納悶，桑老實等人的臉上也露出謎一般的瞭然之色，一個個分外熱切的看着鄭凜，彷彿這一次帶自家女兒（妹妹）去鎮上，這門親事彷彿還有希望一般。
桑家的朝食很簡單，滿滿一盆大米熬成的香濃的白粥，玉米面和小麥粉混合做成的綿軟的窩窩頭，一碟腌制的醬菜下飯，四個孩子每人還能分到一個水煮蛋。
這樣的朝食在整個李家村都算好的了，這也是秋收后沒有把剩下的糧食賣掉，一家人才能這麼吃，不然白米粥就變成刮嗓子的粗糧粥，窩窩頭更是硬的堪比曬乾的泥巴。
在桑家吃了一個多月的飯，鄭凜知道桑家的日子過的不錯，也知道這其中有喜歡的女子大半的功勞，心裏感到驕傲的同時，又有種深深的壓迫感。
就算在這次的任務中立了頭功，順順利利的成為一個普通的農夫，他也不能真的面朝黃土背朝天的在地里刨食，不然連媳婦兒都養不起。
想到前幾次南下，僅僅捎帶着把這邊的貨物倒騰到那邊，中間就賺取了豐厚的差價，他覺得這是一條不錯的門路。
雖然來回辛苦，路上也很危險，但是能把日子過起來就很值得。到時候攢足了積蓄，用來買地或者去城裏置幾間鋪子，將來的日子必定差不到哪裏去。
……
吃完了早飯，鄭凜在桑家人殷殷的叮囑聲中，同桑葉一道前往桃源鎮。當然，隨行的還有一個超級大燈泡桑林。
本來桑林也不願意礙眼，只是木氏覺得孤男寡女去鎮上，被熟人看到了不大妥當，便又打發桑林一道去，這樣就算碰到了也不會有人說三道四。
鄭凜心裏鬱悶歸鬱悶，卻也知道這麼做是為桑葉好，於是默認了。
好在出了李家村的地界兒，桑林就識趣的墜在後面，讓出空間給妹妹和極有可能成為妹夫的鄭凜溝通感情，巴不得妹妹能接受鄭凜的一腔情意。
桑葉扭頭看了眼身後，知道二哥聽不見她說的話，便開口問鄭凜：「昨天沒聽說你要去府城，才一個晚上你就急着走，是不是有什麼大事？」
鄭凜不想說謊，只是他的身份本身就是個秘密，接下的任務更不能曝光，便直接說道：「也不是什麼大事，如果此番去府城順利很快就能回來，到時候你想知道什麼我都能告訴你。」
「行，等你想說了你再告訴我吧！」桑葉很識趣的沒有追問，畢竟她也有很多不能說的秘密，能理解鄭凜的難處，只是心裏多少有些好奇：「不過，你得老實告訴我，這趟出去究竟有沒有危險？」
原本有些擔心女子會生氣的鄭凜，心裏頓時變得暖洋洋的，輕快的說道：「沒有，這次只是幫別人尋兩個人，不會有任何危險。」
單單尋人的話確實沒有危險，桑葉懸起的心放了下來。她注視這鄭凜，臉上的神情極為認真：「在認識你沒多久，我就聽說你時常出遠門，一年待在家裏的時間加起來還不到兩個月，雖然我不知道你在外面做什麼，但是我希望從今以後你把自己的安危放在第一位，別忘了有個人在無時無刻的擔心你。」
最初她就看出男人不簡單，不像是個簡簡單單的農夫，後來慢慢加深了解后，就愈發肯定了這個猜想。
在沒有確定自己的心意前，她無所謂這個男人是做什麼，可是現在不一樣了，她會為這個這個男人緊張，會為這個男人擔心，會在這個男人還沒有離開就開始惦記，盼着他能早日回來。
鐵石心腸的人聽了桑葉的這番剖白也會軟化，鄭凜就更不用說了。見四下里沒有第四個人，他緊緊地握住桑葉的肩膀，凝視着她的眼睛鄭重的說道：「我盼著跟你定親，給你一個盛大的婚禮，還想再跟你生幾個可愛的孩子，在這之前我會好好保重，絕不會讓自己有事。」
聽到前面的話還好，聽到「生幾個可愛的孩子」這幾個字，桑葉就有些綳不住了，臉頰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紅了起來，羞惱的握緊拳頭打在了鄭凜的胸口：「就喜歡胡說八道，誰稀罕跟你成親生孩子了。」
這一拳打在鄭凜的身上，就跟撓痒痒似的。鄭凜輕輕地握住女子砸在胸口的右手，笑的溫柔：「我稀罕！」
桑葉被男人撩的沒有脾氣，想掙開男人的大手卻沒能掙開索性任他去了，嘴上卻不依不饒：「剛認識你那會兒，還以為你是個端方君子，這會兒說起甜言蜜語來都不帶想的，是不是說多了才這樣？」
鄭凜覺得十分冤枉，無奈的說道：「只有在你面前，我才有說不完的話，別的女子我看都不會看一眼。」
桑葉戳了戳男人的胸口，帶着威脅的說道：「你說的最好是真話，不然……」
「不然」後面未完的話，桑葉沒有繼續說下去，但是她的神情告訴鄭凜，一旦他在說謊，後果會很嚴重。
鄭凜心裏沒鬼，聽了女子的話沒有急着表忠誠，只是把女子的手按在自己的胸口說道：「只要你願意嫁給我，後面的幾十年我會用實際行動讓你看到我對你的心意。」
猝不及防之下再次被撩，桑葉覺得貼在男人胸口的那隻手燙的慌，心裏卻甜滋滋的到底放不出狠話了。
跟在後面的桑林聽不見兩人的對話，眼睛卻能清清楚楚的看到兩個人在做什麼。
見鄭凜主動去握妹妹的手，妹妹也沒有掙脫，心裏高興的同時又覺得鄭凜在占自家妹妹的便宜，忍了又忍才沒有衝上去拉開他們。
許是桑林的目光太過強烈，桑葉後知後覺的意識到自家二哥還跟在後面，當即掙脫鄭凜的手說道：「咱倆還是注意些，二哥才對你有了改觀，別讓他又對你產生不好的想法。」
鄭凜一聽，也意識到剛才的舉動孟浪了，不禁扭頭去看未來大舅子的臉色。
他習武多年習出了內息，目力比普通人要好的多，輕易的就看到了桑林板著的臉，一副恨不得衝上來打人的模樣，一時間有些哭笑不得。
深深地吸了口氣，鄭凜越發堅定了要早日定親，最好年底就成親的念頭，於是在桑林殺人的目光中，再次抓緊了桑葉的手：「一個月後，我定會回來登門提親，到時候不論你有沒有想清楚，我都希望那天你能親口答應。」
桑葉沒有直接回答，她反握住男人的手，輕聲說道：「你要及時回來，別讓我久等。」
鄭凜哪裏聽不出女子話里的意思，恨不得原地轉圈來表達自己內心的喜悅。未免被身後的大舅子扣上不穩重的帽子，他強忍着轉圈的衝動，重重的點了點頭：「等著，一個月後一定回來。」
再遠的路，也有走到盡頭的時候。
站在桃源鎮的入口，看着男人漸漸遠去的背影，桑葉到底沒能忍住，眼底湧上了一層濕熱。
就在這時，一道充滿惡意的聲音傳到了桑葉的耳朵里：「喲，這不是桑家的小寡婦么，哭的真叫哥哥心肝兒疼呀！」
－－－－－－題外話－－－－－－
這一章也是蠻甜滴！可惜小凜子要離開好久呢，等小葉子提刀砍人後才會回來，下一章甜蜜蜜要等~（＞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