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9章 神婆與太奶奶的關係

一抹斜陽，從玻璃牆上穿過，照在花房那藤椅上的孤獨身影，哪怕隔得老遠，都可以感受到，那種日暮殘影的灰暗之氣，楚河看着有些不忍，卻是無奈的嘆了口氣。

他倒是想多陪陪這個老人，哪怕他與她並沒有相處過，但作為楚家的唯一子孫，他內心之中，對這個老人充滿著尊敬，一生為楚家付出，只為一個承諾，作為一個女人，她已經做到了最好。

能讓她安享一個快樂的晚年，楚河心裏很願意的，但可惜，老人並不願意擔擱楚河的事，所以規定，每三天探望他一次，其餘的時間，一般不許楚河進入這個小院。

楚河只想讓老人快樂一些，彌補一些，雖然這樣彌補看着有些可笑，但這也是楚河唯一能做的，可是老人卻已經習慣了這種孤獨的生活，不喜歡被人打擾，對此，楚河也沒有辦法。

楚河回頭看了身邊的老婦人一眼，儘管這個老人用黑袍裹住了全身，但身上散發出來的特彆氣質，卻是讓人在她的面前，不敢縱意。

這一眼，是詢問的意思，是想問，這會兒去打擾太奶奶是不是不太好，老婦人似乎看懂了，眉頭皺了皺，帶着一股惱怒的語氣，說道：「不需要可憐她，這是她的選擇，也是她自找的。」

楚河一愣，這女人怨氣好大啊，看來她與太奶奶之間，還真是認識，不僅認識這麼簡單，還有一些別人不知道的關係。

老婦人說完，越過了楚河，自顧的自己走了過去，讓楚河嚇了一跳，立刻跟上，人是他帶進來的，要是對太奶奶不利，那才麻煩呢，所以明知道現在打擾不妥，他還是跟了進來。

「太奶奶。」楚河率先的叫道。

老人坐在藤椅上，就像是欲睡未睡的樣子，似乎在回憶往事，眉宇間有種笑意，似乎想到了什麼高興的事，被楚河一叫，夢醒了，有些迷茫的眼睛，慢慢的睜開，率先就看到了楚河，嘴角溢出了一些笑意，輕聲的說道：「是家主啊，你怎麼來了，太奶奶沒事，你不用擔心。」

「哼！」黑袍婦人似乎對太奶奶沒有看到她很是不滿，忍不住的發出聲音來。

太奶奶終於看到了來人，臉色微微一變，坐在藤椅上的身體，一下子站了起來，似乎有些激動，也有些愧疚，開口叫道：「師姐……」

楚河一震，太奶奶竟然是眼前這個神秘婦人的師妹，那豈不是說，這個老人比太奶奶還要老？可是看起來，這婦人似乎精氣十足呢，這一路走來，楚河用心的觀察過，對方手腳麻利，一點也不像是老人。

黑袍婦人慢慢的，取下了頭上的黑斗蓬，露出了一張老婦人的臉來，但看樣子，並沒有一臉灰敗的樣子，與太奶奶相比，就像是差了一個輩份。

「不要叫我師姐，我神婆沒有這樣的福氣，當年師傅一心想收你為徒，但你為了一個男人，拋棄了無上大道，選擇作為一個平凡的女人出嫁，現在，郭玉荷你可後悔了？」

太奶奶眼裏芒光一動，連想也沒有想，就已經說道：「師姐，我知道你恨我，但我嫁入楚家，從來沒有後悔過，一點也沒有。」

神婆臉色很不好看，陰沉的眼神，直盯着太奶奶，說道：「正因為你的拒絕，成了師傅一生唯一的撼事，讓他死不瞑目，郭玉荷，你可知道，師傅之所以千方百計的收你為徒，是算出你一生孤苦的命運，他想要幫你，幫你改變命運，但你偏偏，辜負了師傅的好意。」

「你看看你這一生，孤苦無依，凄涼無比，甚至到死，也沒有人為你送終，只是沒有想到，楚家後人竟然可以逆天改命，讓楚家重建……」神婆說話的時候，竟然又看了楚河一眼，每一次看楚河，眼神就變得不一樣，似乎有一種狂熱，有一種探究的意味。

太奶奶苦澀的笑了，說道：「我知道，這是我的命，命該如此，我等了六十年，未必有希望，但若我不等，那就絕對不會有希望，師姐，你現在也看到了，六十年的漫長守候，我等來了楚河，他沒有讓楚家先祖失望，重建了楚家，我想當初師傅替我卜算一生的命數，現在已經不靈了。」

神婆說道：「其實，你可以幸福的。」

太奶奶說道：「但那不是我的，我是屬於楚家，對不對師姐？」

這一句話，讓神婆無法回答，是的，宿命的安排，眼前的師妹是屬於楚家的，她要為楚家留下一抹希望，守護這一抹希望，但為了一個男人，為了一個還沒有來得及圓房的男人用一生去守候，對一個女人來說太殘忍了。

什麼是愛，神婆真的不懂，但看師妹的樣子，她就為之感到心疼。

這個女人不珍惜師傅對她的好，實在太可恨了，她受的苦越多，就越是活該。

可是這又能怎麼樣，神婆這一生，也從來沒有快樂過。

「當年師傅用全部的精血，為楚家算了一卦，就如當初命道術數中的卦像一樣，楚家三代之中，無力承擔大任，楚家會隨着歷史的長河慢慢的消散，楚河作為第三代唯一的一人，他能走到今天，已經是天意逆轉，乾坤顛倒，這一切本來都不會發生的。」

太奶奶說道：「師姐，我沒有學命數之術，不知道什麼天意逆轉，我只知道，現在楚家已經重建，而且會再續輝煌，這是現實而且就在眼前，我相信我眼睛看到的。」

「師姐，你術數天章已經修至大成，不如替新的楚家算算，也替楚河算算？」

神婆看了楚河一眼，說道：「我算不了，楚河的命，在他不由人，他似乎不是自己，又似乎是兩個人，這種命格，我從未見過，不過你的希望，倒是有了機會。」

「太奶奶，你身體不好，可是坐不了這麼久。」老傭人過來，提醒太奶奶，楚河見狀，也打斷了兩人的說話，說道：「太奶奶，時間還有很多，你先休息吧，神婆可以在楚家多留幾日，你們有什麼話可以慢慢聊。」

太奶奶的確撐得辛苦，點了點頭，有些留戀的說道：「師姐，你在這裏留幾日吧，不管以前我犯了什麼錯，師傅都會原諒我的，師姐也是一樣，現在我生命無多，就想與熟悉的人，熟悉的事一起，度過最後的日子。」

神婆看着生命流逝匆匆的師妹，心裏隱隱作痛，她很想大罵她一頓，讓她知道後悔，但終是沒有罵出口，就算是後悔又怎麼樣，人生還能重來么？

這般的年紀，隨時可能閉上眼睛，有些在心裏的怨意，也應該散去了，今日再見師妹，神婆才發現，她其實從來沒有恨過她，只是擔心她，替她鳴不平罷了。

楚家與她何干，她用不着如此的為那個男人犧牲。

「替我準備一個安靜的小院，我在這裏多住幾日。」神婆終於開口，答應了，太奶奶聽了，這才在女傭的攙扶下離開了，回屋休息去了。

神婆與太奶奶一樣的，世上的親人已經不多了，她也很珍惜。

剛才與太奶奶說話說得唾沫橫飛，但與楚河一起離開的時候，卻又沉默無語，若沒有看到剛才那一幕，還以為這個老人不喜歡說話呢？

楚河安排了一個比較僻靜的小院，小院的位置離楚河居住的地方比較遠，一般的時候，不會有人前來打擾的，老人很滿意，待楚河準備離開的時候，老人叫住了楚河，說道：「楚河，你太奶奶時日無多了，好好的照顧她吧！」

楚河點頭，其實就算是神婆不說，他也知道，太奶奶必竟已經這樣的年紀了，在他沒有進入楚家老宅之前，太奶奶都是苦苦支撐著，捨不得死去，而等他入了老宅，卻因為有了靈氣的滋潤，才讓太奶奶又活了下來，但就算是有靈氣，也不會太久，必竟太奶奶的身體已經千瘡百孔，根本彌補不了了。

昨天范家人過來，今天又有紀家老人過來，楚家也算是客人如雲了。

一頓豐盛的大餐，有酒有肉，玉嬸親自吩咐的，算是歡迎紀老爺子過來。

如果不是因為紀妃兒的關係，紀老爺子就算是來楚家，也不會受到如此歡迎的，必竟南方紀家還真是不能與楚家相比。

有了紀妃兒，兩家就是親家，親家上門，又怎麼能不客氣一些呢？

紀妃兒一臉的興奮，拉住了神婆的手，說道：「神婆，能看到你真是太好了，當日我就是聽你的話，偷偷的跑了出去，然後在朝聖公路上，碰上了楚河，你能不能幫我算算，楚河是不是我的真命天子？」

神婆看着已經墜落情網的小女人，無奈的搖了搖頭，說道：「這個你自己感受，妃兒你本來天生擁有感應，都這麼多日子了，你與楚河朝夕相處，難道還感受不出來么，要是這樣，那就白費了我的一番心意，為了阻止你家老爺子過來，我可是了費了不少功夫，就是想用這段時間，讓你自己認清自己，選擇好未來要走的路。」

紀妃兒一聽，臉色微紅，有些扭捏的說道：「我覺得他還好啦，就是女人多了點，有些時候真是恨不得離開，煩死人了。」

神婆說道：「該說的，神婆已經說過了，接下來要怎麼做，妃兒你自己選擇，人生就是如此，沒有絕對的，你選擇什麼樣的路，就有什麼樣的人生際遇，如果你喜歡楚河，就接受他還有他的一切，要是你不愛他，就選擇離開，正好你家老爺子過來，你可以隨他一起離開，以後再也不要回來。」

「小姐，你不是真的想要離開吧，我可先申明，我不會走的，我決定加入血衛訓練營，梅姐已經答應讓我留下來了。」一旁的狐狸立刻開口，似乎感受到紀妃兒心裏的猶豫，她馬上表明自己的態度。

紀妃兒氣得不行，一指狐狸說道：「神婆，你看看，狐狸這傢伙叛變了。」

神婆看着狐狸，臉色微微一動，然後無奈的搖了搖頭，說道：「這都是天意，天意如此，還有什麼好說的，狐狸，做你想做的，選擇你想走的路，只要你自己不後悔就好，人生沒有對錯，只有你願意或者不願意，再苦再累，自己願意的也會甘之如怡。」

狐狸臉一紅，她覺得，神婆似乎看透了她的心思，這才提點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