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喜訊

第一章 喜訊

宣傳員功能已開放,還等什麼,趕快行動起來加入!!!月11日黃昏,荷蘭首都阿姆斯特丹。

自從1940年被納粹德國佔領之後,這座美麗的城市就陷入到一場前所未有的浩劫中。而隨着時間的流逝,戰爭所帶來的災難性後果也愈發明顯——街道兩旁的許多房屋內空無一人,原先的主人不是去逃難就是被送往集中營;往日花園裏那些美麗的鬱金香也蹤跡全無,它的球莖被飢餓的人們充為賴以生存的食物;防波堤上風車的扇葉倒是依然在海風中頑強的轉動着,可是它也不知道黑暗的日子什麼時候才能結束;或許,只有遠方那雷鳴般的槍炮聲才能帶給人們新的希望……

一個黃皮膚、黑頭髮、個頭不高、年齡大約有二十六七歲的男人手裏拿着一大包東西,快步走在阿姆斯特丹郊外一條偏僻的小巷裏。與整座城市陰鬱憂傷的氣氛不同,他嘴邊掛着難以抑制的興奮,烏黑的眼睛裏裝滿對未來美好生活的憧憬,那神態像極了一位歷經狂風暴雨後終於看到光明彼岸的水手。

他的名字叫做齊楚雄,是一位來自中國的醫生,為了慶祝女兒齊思楠的五歲生日,他一大早就跑到黑市去買東西。但是由於戰爭造成交通中斷,黑市上的物品不僅價格飛漲,而且就算人們能拿得出來錢,也未必能買到自己想要的東西,所以儘管他費了很大力氣,也沒能採購齊自己所需的物品。

不過,他卻並沒有為此感到沮喪,因為他在回家的路上得到一個期盼已久的好消息!在激動的心情驅使下,他加快步伐,恨不得立刻回到家中,和親人分享他的喜悅。

「到了。」他停在一扇鐵柵門前,輕鬆的自言自語道:「也不知道這些東西能不能讓她滿意?不過,她要是知道了那個消息,一定會興奮的哭出來!」

齊楚雄的家是一棟具有典型荷蘭特色的二層小樓,佔地面積不大,而且房間的高度也相對較矮,深紅色的外牆上鑲嵌著兩扇巨大的窗戶,三角形的木製房頂一側豎立着一根高高指向蒼穹的煙囪,而在通向他家門的小徑兩旁是一片曾經鬱鬱蔥蔥的花園,但可惜的是,在戰爭陰影的籠罩下,眼下這片花園只剩下一片光禿禿的草地。

帶着愉快的心情,齊楚雄推開鐵柵門,踏上小徑向家裏走去,但是沒走幾步,一隻蝴蝶就引起了他的注意。可憐的昆蟲虛弱的落在泛黃的草地上,如果不是五彩繽紛的翅膀還在有氣無力輕輕舞動的話,真的會讓人以為它已經死了。

他立刻放下手中的袋子,彎下腰小心翼翼的把蝴蝶捧在自己的手心,「可憐的傢伙,你一定是餓了。」他憐惜的看着它說。

如果是在往年,這個時候正是鮮花盛開的季節,數不清的蝴蝶會歡快的飛舞在成片的花叢中,它們採摘花粉、繁育後代,忙的不亦樂乎;可是現在的阿姆斯特丹再也看不到這種景象了,戰火摧毀了城市的綠色,街道上餓殍滿地,不要說是一隻蝴蝶,就連下水道里的老鼠都開始在飢餓的折磨下,不顧死活的和人類面對面的爭搶食物。

「唉,」他輕輕嘆了口氣,對掌心裏的蝴蝶說道:「蝴蝶先生,真對不起,我沒有辦法讓花園裏現在就長出鮮花,可是請你相信我,等到明年你再來的時候,我一定會用最好的花粉招待你。」

蝴蝶彷彿是聽懂了齊楚雄的話,它搖搖晃晃的扇動翅膀飛到他的耳朵旁,用一種只有他們才能知曉的語言訴說着它的期望……

「我知道了,我會在這片花園裏栽滿鬱金香,等着你回來做客。」齊楚雄微笑着目送蝴蝶翩翩而去。

「她們一定等着急了,我還是趕快進去吧。」齊楚雄拿起袋子,轉身走到家門前,他輕輕推開房門,把手裏的東西放在客廳門口的矮柜上,他左顧右盼,卻沒有人上前來迎接他。

「她們不在家裏嗎?」他正感到奇怪,卻聽見從廚房裏發出一陣洗刷碗碟的聲音。他嘴角立刻浮現出像孩童般頑皮的笑容,屏住呼吸,躡手躡腳向那裏走去。

一個戴着圍裙的女人在廚房裏不停忙碌著,她烏黑的頭髮像所有已婚中國女子一樣用髮髻盤在腦後,明亮的大眼睛裏流露出擔憂的眼神,她是齊楚雄的妻子,名做李若晴。為了給女兒過生日,她一大早就催促丈夫去購物,可沒想到眼看就要日落西山,丈夫卻依然沒有回來,她不由得着急起來:「真是的!說好一會兒就回來,怎麼過去這麼長時間還不見人影?」她一邊焦急的自言自語,一邊無奈的拿起一個飯碗準備繼續洗刷。

齊楚雄暗自一樂,他發現妻子並不知道自己已經回來了,一個惡作劇的念頭隨即竄上心頭,他悄無聲息的移動到妻子身後,突然用德語大喊一聲:「你被捕了!」

「啊!」李若晴被嚇得花容失色,手裏面的碗一下沒拿穩,直接朝地板上快速墜落!

齊楚雄眼疾手快,他猛地一彎腰,在這隻碗即將與地面發生接觸並粉身碎骨之前接住了它,「小心點,這可是景德鎮的瓷碗,很貴的。」他故作心痛道。

「去你的!」李若晴一把擰住丈夫的耳朵,牙根恨得痒痒的:「你跑到哪去了?這麼長時間不回來!還有,你幹嗎要跟我開這種無聊的玩笑!」

齊楚雄疼得呲牙咧嘴,他哭喪著臉道:「老婆大人,求您趕快鬆手,我的耳朵快要掉了!」

「那你說!你以後還敢不敢這樣嚇我了!」

「不敢了!不敢了!小生再也不敢對娘子如此無禮了!」

「撲哧!」李若晴被丈夫誇張的表情逗笑了,她鬆開手沒好氣的說道:「讓你去給楠楠準備過生日的禮物,你可倒好,一出門就沒了人影,也不知道你腦子在想些什麼。」

「我錯了,我錯了。」齊楚雄一邊點頭哈腰的向妻子陪着不是,一邊把她拉到客廳門口,讓她看自己買回來的東西。

「嗯,火腿、黑麵包、燕麥片、軍用罐頭,還不錯,看來你這趟沒有白跑,」李若晴滿意的把裝東西的袋子提到餐桌上,可她突然又想起一件事情來,「對了,買這些東西你花了多少錢?」

齊楚雄嘿嘿一笑:「沒花多少,也就四根金條。」

「什麼!」李若晴吃驚的瞪大眼睛!「我不是告訴過你,如果東西太貴的話,那麼就少買一點嗎!四根金條!這可是我們全部的積蓄呀!」

「四根金條聽上去挺多的,可如果和我今天得到的一個好消息相比,這根本就算不了什麼。」齊楚雄的胸口有些起伏,他盡量用微笑克制住內心的激動。

「好消息?」李若晴的眼中充滿困惑,「你又打聽到什麼了?」

齊楚雄一改臉上微笑的神情,激動的說道:「我回來的路上遇見范德伯格先生,他告訴我說,盟軍已經在法國的諾曼底登陸,目前進展神速,也許要不了多久,阿姆斯特丹就將迎來解放!」

李若晴大吃一驚,「你說什麼!楚雄,你沒有和我開玩笑吧!這是真的嗎?」

齊楚雄肯定的點了點頭,「千真萬確!范德伯格先生還告訴我,他們已經和盟軍取得聯繫,準備在最近發動起義,和盟軍來個裏應外合,一舉奪取阿姆斯特丹!」

「這麼說戰爭快要結束了?」

「對,」齊楚雄把雙手放在妻子的肩頭,「若晴,你知道嗎,那些吃人的傢伙們就要遭到報應了!」

「楚雄!」李若晴抑制不住激動的心情,她撲到丈夫懷裏,依偎在他寬厚的胸膛上抽泣著說:「我簡直不敢相信我的耳朵,這麼多年來我們一直過着擔驚受怕的生活,就連出門都不敢大聲說話,我有時甚至都覺得自己活不到戰爭結束的那一天……」

齊楚雄深情凝視妻子的臉龐,自從他們結婚以來,她就用自己柔弱的肩膀默默地承擔起家庭的重任,不但要照顧孩子和操持家務,還要時時刻刻為丈夫的安危擔心,身體和心理的雙重負擔在她眼角留下一道道難以抹去的皺紋,往日美麗的容顏如今已是黯然失色,除了那雙總是對他散發出溫柔目光的眼睛依然明亮,人們幾乎想不到,這個女人今年只有二十四歲。

在一種內疚的心理驅使下,他情不自禁的緊緊抱住妻子,心疼的安慰她道:「若晴,你不是天天祈禱和平早日來臨嗎?怎麼現在願望就要實現,你反而又難過起來。」

「不,我不是難過,我只是太激動了!」李若晴用手擦拭去眼角的淚水,穩定住情緒之後說道:「楚雄,你說如果你的父母在天之靈也能夠得到這個消息那該有多好啊!」

齊楚雄眼中露出一絲淡淡的哀傷,他難過的說道「是啊,我相信如果他們能夠活到今天,也一定會為此感到激動的!」

齊楚雄祖籍中國河南,他的父親早年為躲避國內政治迫害,帶着全家背井離鄉來到德國,在慕尼黑開設了一家中醫診所,由於他醫術精湛、為人正直,所以非常受當地人的歡迎。

齊楚雄自幼跟隨父親學醫,他天資聰穎,宅心仁厚,長大后也成為一位像他父親那樣受人尊敬的醫生,一家人在慕尼黑生活的也頗為安定。可惜好景不長,自從希特拉上台之後,整個德國掀起一股種族歧視的風暴,為了躲避納粹的迫害,齊楚雄的父親被迫帶着全家逃離德國來到荷蘭第二大城市鹿特丹定居。也正是在這座城市裏,齊楚雄與自己的妻子邂逅,兩人一見鍾情,很快就結為夫妻,不久之後,他們的女兒哇哇落地,為這個顛沛流離的家庭帶來久違的歡樂,只可惜,厄運卻在不久之後再次降臨到他們頭上。

月德軍入侵荷蘭,齊楚雄的父母在鹿特丹遭遇德軍空襲時不幸遇難,悲痛欲絕的他在為父母舉行完葬禮后,就帶着妻子和襁褓中的女兒來到阿姆斯特丹居住。因為他不是日耳曼人,所以無法取得行醫執照,可為了生存下去,他又不得不冒着隨時被逮捕的危險偷偷為人看病,靠收取一些微薄的醫療費艱難度日。

儘管命運多舛,但是齊楚雄並未就此放棄對光明的渴望,為了給父母報仇,他在德軍佔領荷蘭后不久加入了地下抵抗組織。這些年來,他協助抵抗組織轉移救助傷員,幫助生活在荷蘭的猶太人逃離納粹魔掌,盡自己的一切努力與荷蘭人民一道打擊德國法西斯,當地抵抗組織成員都親切的稱呼他為「可愛的中國人!」

齊楚雄很喜歡這個稱呼,他覺得這是一種榮譽,代表着荷蘭人民對他的肯定。在這種榮譽感的激勵下,他堅信總有一天正義將會戰勝邪惡,耀眼的陽光將驅散烏雲,把溫暖重新灑向人間!而今天他終於等到期盼已久的好消息,一時間,他不由感慨萬千!帶着對戰爭結束后美好生活的期待,他和妻子緊緊的擁抱在一起,他們似乎忘記了時間,也忘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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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獄之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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