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章

時間不覺流逝，也不知過了多久，古越從入定中悠悠醒來。

最初的迷茫之後，古越雙目神光一閃，意識漸復清明。

一股難以言狀的奇異感覺悄然淌過他的心頭。

在這一刻，他已將剛剛得到的盤古道果煉化完畢。

嚴格來講，用煉化來形容並不合適，盤古道果雖已化為世界本源，但其本質卻是凌駕於世間一切事物之上的無上超脫之道。

哪怕是四大古祖，生於混沌初現之際，不休不滅，亘古永恆，也難言其玄妙之萬一。

古祖雖是亘古以來世間最強大的存在，但超脫者卻是真正跳出這一片混沌，達到了一個更高的生命層次。

兩者之間已不在同一次元，有着本質的差距。

對於此方世界的一切生靈而言，超脫者就彷彿是無所不能的神靈，便是實力強大如古祖，其生死也皆在超脫者的一念之間。

正因為如此，當初盤古在超脫之際，才會遭到眾多古祖的圍攻，致使功虧一簣，雖然最終強行邁出了那一步，但自身業已受了無法逆轉的創傷，以致隕落。

這等存在留下的道果，已然超出了世人所能理解的範疇，想要當天材地寶一樣煉化幾乎不可能，連四大古祖都束手無策。

不過古越身為盤古一脈傳人，本就是盤古道果的繼承者，自然不會受到阻礙。

事實上，古越之前幾乎什麼都沒有做，盤古道果便自行融入了他的元神中。

這是一種難以形容的奇妙感受。

古越可以清晰察覺，自身的修為依舊是半神層次，似乎並沒有明顯提升。

但與之相對的是，他的元神卻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那是一種前所未有的奇妙感覺。

彷彿是游魚忽然化而為鳥，飛到了水面上的空中，又彷彿是畫中人掙脫了束縛，從畫紙上走了出來。

這是一種生命層次的蛻變與升華。

如今的古越，雖然修為實力還很弱小，距離修行到巔峰也還有一段遙遠的差距，但他身上已經具備了一絲超脫者的特徵。

自修行以來，與他有關的諸般因果，全都無比清晰地展現在他的面前，再無秘密可言。

原來，古越之所以能夠以一介普通人之身，得到崑崙鏡認主，穿越諸多世界成長到現在這個地步，全是伏羲事先安排好的。

甚至就連那些古越耳熟能詳的熟悉世界，都是伏羲以大神通預言諸界之未來，並不著痕迹地留在地球上的。

這其中並沒有什麼陰謀。

一來是伏羲的人品還算吧比較正直，並非陰險很辣之輩。二來也是因為四大古祖出手太過凌厲，哪怕伏羲僥倖保存了一絲殘念，但再想恢復修為也是絕無可能。

正因為如此，在伏羲的計劃中，就是讓古越凝聚盤古與神州一脈的氣運，接受盤古道果的傳承，最終成道超脫，再以無上禁忌手段令神州一脈諸多大能起死回生。

對於這個結果，古越在略一驚訝以後，也是徹底放下心來，感到十分滿意。

除此之外，對於紅塵古祖雅典娜突然倒戈的原因，古越業已心知肚明。

原來，四大古祖在被困於這一方世界之初，還不知道自己等人無法煉化盤古道果，因而曾為爭奪盤古道果起了爭執，乾冥與滄瀾兩人曾聯手暗算紅塵古祖，令其吃了個大虧，損失了大部分盤古道果，並且轉化成此地神祇的時間也比另外三人晚了許多。

正因為如此，黑宙，乾冥，滄瀾三人分別化身為宙斯，哈迪斯和波塞冬，彼此之間乃是兄弟，分掌天空，冥界和海洋，而紅塵古祖卻只能化身為宙斯之女雅典娜，平白挨了一輩。

並且，在宙斯強行煉化盤古道果失敗，失卻古祖記憶之後，雅典娜因與哈迪斯和波塞冬有仇，被處處針對，處境越發艱難。

儘管以雅典娜的實際手段，尚有自保之力，但隨着時間的推移，卻也漸感疲於應對，長此下去，難免會遭遇不測。

一直以來，雅典娜都在尋找著破局之法，所以才會在發覺古越身份之後，果斷選擇倒戈，一起對付哈迪斯和波塞冬。

這對於古越而言，無疑是天降之喜。

別的不說，如果不是雅典娜主動尋求幫助，那麼以古越的實力，就算有時間神格在手，想要從四大古祖手中獲得盤古道果，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若是再暴露了身份，以對方在此界的實力地位，足以令他寸步難行。

四大古祖或許難以從此方世界脫身，但他們的實力卻一直都在提升。

長此下去，古越想要得到盤古道果的可能性將越來越低，直至再無可能。

但是現在，在融合了一部分盤古道果之後，局面就完全不一樣了。

此時此刻，古越無比清晰地感覺到，自己的修為雖然似乎沒有太大提升，但卻與這個世界的天地之力有了一種非常緊密的聯繫。

念頭微微一動，古越抬起手臂，手掌對着洞口外，隔空一握。

「砰！」

一聲悶響，洞外海面上方的半空，數百米見方的一片空間，突然崩碎粉碎，徹底湮滅為一片虛無。

陣陣毀滅氣息從中透出，令人驚悸不已。

「好強的力量！」

古越眉頭微挑，滿意地點了點頭：「僅僅動用了一絲念頭，就有如此威能，若是全力以赴，就算是十二主神，都不是我的對手了吧。雅典娜果然沒有騙我。」

「僅僅是不到一成的盤古道果，便對我有如此幫助，若是將宙斯、哈迪斯和波塞冬手中的盤古道果都融合了，我的生命本質怕是可以直接超越古祖吧，就算積累不足，無法真正超脫，但也算是半步超脫生命了，到時候，世界雖大，卻絕不可能再有人能威脅到我……」

古越念頭轉動，很快打定主意，要儘快對宙斯等人下手，以免夜長夢多。

他目光透過重重虛空，望向特洛伊城所在的方向，就看到一道與阿喀琉斯一模一樣的身影，正駕駛着戰車，拖着赫克托耳的屍體，朝着希臘人的陣營方向駛去。

特洛伊城的城牆上，許多特洛伊人都露出了悲慟哀傷的表情，但卻又畏懼阿喀琉斯的強大，根本不敢上前阻攔。

「哦？赫克托耳已經死了嗎？」

古越嘴角露出一絲不以為意的笑容。

赫克托耳一死，對於阿喀琉斯來說，絕不是一個好消息，但以古越如今脫胎換骨后的實力卻早已不將這些放在心上。

他一步跨出，無聲無息來到希臘人戰船後面的海面上，嘴唇微微一動。

不多時，雅典娜的身影就出現在面前不遠處。

「看起來，你這次的收穫不小，就連我也看不透你的深淺了，超脫層次的道果，果然非同凡響。」

雅典娜上上下下打量著古越，顯得有些吃驚，幽幽嘆道。

古越微微一笑：「還要多謝女神成全，否則，我想達到這一步可不容易。」

雅典娜淡淡道：「不用謝我，你只要記得答應過我的事情就行了。接下來你打算怎麼做？」

古越道：「我準備對宙斯、哈迪斯和波塞冬出手，奪去剩下的盤古道果，並儘快了結此間因果，還請女神助我一臂之力。」

「也好。」

雅典娜點了點頭：「以你如今的實力，再有我相助，想要出其不意拿下乾冥和滄瀾之中的一人，難度並不大，只要再煉化一份盤古道果，另外一人反應過來，甚至驚動了黑宙，無濟於事了。」

「既如此，我們就趁着他們還沒有察覺我的存在，先動手吧。」

古越微笑着提議道。

「好。」

雅典娜道。

說話之間，兩人的身影已是漸漸消失在空氣中，再難察覺到絲毫痕迹。

一日後。

向來沉寂的冥界，突然爆發出一陣驚天動地的神力波動。

可怕的波動，僅僅持續了片刻工夫，便重新歸於寂靜，但奧林匹斯山上，正在關注特洛伊戰爭的眾多神祇們，卻全都被驚動了。

誰也不知道冥界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宙斯當即命令神使赫爾墨斯前往冥界探查究竟。

赫爾墨斯領命而去，來到冥界，很快就震驚的發現，冥王哈迪斯的宮殿已然化為一片廢墟，四周滿目蒼夷，疑是被一場驚天動地的戰鬥波及所致。

與此同時。

身為冥界主宰的冥王哈迪斯，也遍尋不得其蹤，彷彿是從世間消失了一樣。

赫爾墨斯大驚失色，連忙返回奧林匹斯山向宙斯稟報。

一時間，眾神皆驚。

海神波塞冬最先察覺一場，一口斷定此事必與智慧女神雅典娜有關。

宙斯將信將疑，因遣赫爾墨斯尋雅典娜來詢問，卻不料雅典娜早已不知所蹤，遍尋而不得。

宙斯大怒，當即下令通緝雅典娜，然眾神紛紛出動，就連命運三女神都出手了，卻仍舊沒有什麼線索。

這一下子，整個奧林匹斯山徹底亂套了。

堂堂冥王哈迪斯，十二主神之中的佼佼者，執掌冥界，實力深不可測，如今突然失蹤，下落不明，生死不知。

同樣身為十二主神之一的嫌疑者，智慧女神雅典娜亦是不知所蹤。

這使得眾神們紛紛倍感不安，人人自危，更無心思再理會地面上仍未結束的特洛伊人與希臘人之間的戰爭。

但噩夢並沒有就此終結。

三個月後，智慧女神雅典娜再現。

與古越聯手潛入奧林匹斯山上的海神宮殿中，暴起突襲，在極短時間內便將這位老牌神靈強行鎮壓，而後又迅速離去。

宙斯大怒，親自操縱雷霆追殺，展現出了無比可怕的實力，卻依舊無功而返。

又半年後，古越與雅典娜再臨奧林匹斯山，反掌鎮壓宙斯，威懾眾神，進而成為了新的眾神之王。

……

時光匆匆，數十年時間轉眼而過。

高天之上。

古越虛空而立，周身散發出一股玄之又玄，莫可名狀的神秘氣息。

此時的他，已經融合了全部的盤古道果，徹底掌控這個世界。

雅典娜凝立於古越身側，幽幽嘆了口氣。

「盤古道果，實在是玄妙不可想像，你如今的生命本質，幾乎觸及到了超脫者的層次，即便是一位全盛時期的古祖親自什麼出手，也無法對你構成威脅。待你積累足夠，想要成道超脫，必然輕易無比。這樣的運氣，實在是讓人羨慕啊。」

古越看着雅典娜，也嘆了口氣，忽而問道：「你真決定了？」

雅典娜微微一笑：「自然是真的。」

古越道：「你可知道，你若要放棄身為古祖的記憶，就需要我親自出手幫你剝離，在這個過程中，你在我面前將再無任何秘密可言，甚至就連生死自由都在我的一念之間，你真的一點都不擔心？」

「擔心又如何？」

雅典娜嘆道：「即便有你插手，我若是不放棄古祖的身份，也斷無可能徹底化去與盤古一脈的因果，日後若想超脫，必然困難重重。」

「再說了，這些年來，你心裏對我一直有所防備，我這麼做，正好也可以讓你徹底放心，不是嗎？」

說到最後，雅典娜眼波流轉，幽幽橫了古越一眼，目中中竟是露出了幾許幽怨。

對此，古越只能苦笑。

堂堂紅塵古祖，對自己竟是產生了絲絲情意，這聽起來簡直就像是天方夜談。

不過他心裏清楚，對方之所以會對他另眼相待，主要還是因為他日後的修行前途。

在先後鎮壓了另外三位古祖，融合了完整的盤古道果以後，古越的生命本質已然凌駕於古祖之上，只要日後修行圓滿，成道超脫幾乎是水到渠成。

面對一位未來極有可能成功超脫的存在，同樣渴望超脫的雅典娜會動心也就很容易理解了。

但正如雅典娜所言，面對一位和自己傳承一脈有極大過節的古祖，古越再怎麼心大也不可能完全放心。

他甚至已經暗自決定，在自己真正有能力鎮壓雅典娜之前，要讓她一直留在這個秘境世界，又或者是讓她放棄一身修為，轉世重修。

然而，雅典娜既不想被困於此，也不願意轉世重修，於是她決定主動斬去紅塵古祖的記憶，從今以後只做智慧女神。

即便是以古祖的意志，要做出這樣的決定也決不容易，但以雅典娜的身份而言，這確實是消除雙方隔閡的最好選擇。

「動手吧，不要再猶豫了，不要忘記你對我的承諾。」

雅典娜說着，便閉上了眼睛，同時完全放開了自己意識深處的精神防禦。

古越見此，苦笑着嘆了口氣，也不再多言。

他伸手放在雅典娜頭頂，探出一絲意念進入雅典娜的識海。

這一瞬間，雅典娜身軀明顯一顫，但卻並沒有任何阻止的舉動。

古越深吸口氣，當下不再遲疑，開始瀏覽雅典娜的全部記憶，並將其中身為紅塵古祖的一部分全部剝離出來。

這是一個十分兇險的過程。

但凡古越有一絲惡意，或者在剝離記憶的過程中出現絲毫差池，都會對雅典娜造成巨大的傷害。

好在古越在繼承了完整的盤古道果后，早已擁有了一身鬼神莫測的手段，足以確保這個過程中不會出現意外。

良久之後。

古越緩緩收手，悠悠吐了口氣。

在他的掌心裏，一個半透明的朦朧光團散發着淡淡的光暈。

這便是雅典娜身為紅塵古祖的全部記憶。

「我這也算是『殺死』紅塵古祖了吧。」

古越暗暗想道。

「結束了嗎？」

雅典娜緩緩睜開眼，不由微微蹙眉，露出絲絲迷惘與悵然。

古越眼裏閃過一絲憐惜之色，隨手將掌心的記憶光團收起，隨後張開雙臂，將面前的美麗女神攬入懷中。

「是啊，一切都結束了，咱們也該回家了。」

古越微笑着說道，忽而念頭一動，卻是想起來他當初在龍珠、西遊、封神世界的肆意舉動。

還有在遮天世界裏對狠人女帝的承諾。

「不光是雅典娜，就連我自己也有些因果要處理一下啊。」

古越搖頭一笑，心裏卻是絲毫不以為意。

以他如今的層次，還有未來的光明前景，還有什麼事情解決不了呢？

（本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