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故技重施
前往宸曄府上的途中，小蔡子憂心忡忡，一路上都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樣，靜妃瞧在眼裏，也不禁為之後即將面對的事產生了幽幽顧忌。
自己的兒子乃是有着同自己一樣骨血的人，他那執拗倔強的性子就同當初的自己一模一樣。這婚配許之事便是一例，她分明清清楚楚的知曉，自己的兒子接受這一門婚事實則是甚為勉強……
幾人就這般各懷心事的走着，話語都沒說上一句。平靜過後，往往是軒然大波，一場即將來臨的風雨也正悄然的拉開了序幕。
宸曄的府邸毗鄰於宮中的碎玉軒，幾人很快的便來往了此地。宸王還未走入府邸，遠遠地便瞧見了一個熟悉且刺眼的人影，這是在明目張膽的挑戰着他的底線嗎？宸王心中念著，隨後將凌冽的目光轉向了遠處那躍動着的身影。
自己的兒子，自己是無論如何也不會識錯的！他既然能走能跳，又為何要謊稱抱恙，不願與自己請安？宸王心中越發琢磨不透，心口也漸漸覺著堵塞鬱結。
靜妃見狀，覺著情況不妙，便連忙趕上前來，一面撫摸著宸王的心口為他順着氣，一面以著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向著小蔡子使了個意味深長的眼色。
小蔡子愣了一下，而後才略有領悟的繞道趕向了宸曄身旁。只是為時已晚，靜妃殘存的僥倖之心也於瞬間破滅。宸王早已快步上前，片刻之夕便鉗制住了宸曄的雙臂。
見着宸王那張怒焰澎湃的面容，宸曄也着實一驚。他知道自己謊稱抱恙的事遲早都會露餡，卻不曾想過這次竟然會是他親自來將自己揭穿。
宸曄沒有任何的話語，只是稍稍用力掙脫了宸王的抓握。他言語凝滯，半天都沒有想好應對宸王的話語。
面對宸王，自己的父親，他的情感並非只是畏懼、在某些情況下，對於宸王……他竟還有些不耐與厭惡。這說來或許還有人不會相信，畢竟自己一出生便是收到了宸王的器重與寵愛。
一切的規劃，早就由著宸王為他設計鋪墊好。只是，這唾手可得的一切，竟讓他失去了那種競爭的樂趣，以及那無拘無束生活的勇氣。
他是宸王最為器重的皇子，任何的言行與舉動都被著幾百雙幽幽之眼注視着，有些時刻，他甚至覺得自己活的倒還不如牢獄中的犯人。至少……他們還可以選擇自在的死法與睡姿。
宸曄一時間想了很多，宸王便也意味深長的與他對視相凝。宸曄深深地嘆了口氣，隨後一句簡單的問候，便將宸王迎入了府中。
與其說，對於宸王他是又敬又惡，倒還不如說他其實只是不希望自己的人生，自己的仕途，自己的一切都被早早的算計規劃好。
那樣繁文縟節般的生活，那樣程序化的宮中日子，着實會讓他體會到囚籠中鳥兒被困的痛苦。而囚禁的日子越是久遠，那種想要掙脫的衝動便越發義無反顧。
這次的謊稱抱恙避開去請安一事，便可以算作是他反抗的首次之舉……
宸曄迎著宸王走入了府中，這才發現自己的身後已然跟隨了大批的隊列。他來了，母妃來了，那個她竟也來了。
宸曄的心坎間有些意味不明，不知道究竟應該悲還是喜。自己的姻緣已然成了一場無法挽回的悲劇，這是傷悲所在。而在自己最為悲戚的時候，卻還能看見她，這又是他的喜悅所在……
宸曄內心複雜，目光也變得深邃起來。「怎麼曄兒？這才半日不見，便思念着你的七弟了？」宸王調侃道，知子莫若父，他又怎麼會不清楚自己兒子的目光究竟是駐留於何人呢？刻意將話題避諱的提醒著，也不過是想讓自己的兒子少跌些面子。
宸曄聽着這話，心中有所頓悟。他稍稍將深情不減的目光由著葉秋白身上挪開，卻還是在目光轉移的瞬間，冷不丁的受了宸琛的怒目。看來兄弟之間，只要是涉及感情，終究避免不了波濤暗涌……
幾人前後著的入了府，卻遲遲沒能等到夫妻舉案齊眉的場面。宸王將四周的場景展望了一番，隨後眉頭一皺，拍桌訓斥道：「哼，曄兒，你到底還要頑固到什麼時候！」這一聲訓斥，宸曄不驚不懼，倒是將靜妃嚇得不輕。
倘若這個兒子由著此事失寵，那麼自己想要登頂后位的想法便會猛然崩塌，畢竟這個兒子的成功也是成就她輝煌后業的必要條件。
「啊呀呀，陛下，你嚇著曄兒了。臣妾想啊，這肯定是咱們曄兒對於彩兒疼愛有佳，不想這麼早叫醒她所以才謊稱抱恙一說。」靜妃胡亂的編纂著借口，毫不可信的話語就連她自己本身都很難信服。
「咳，虧你說得出口，靜妃啊靜妃，你袒護他未免也太過了罷。」宸王一把引開了靜妃，轉而便想要上前好生告誡告誡宸曄，還沒等着他動口，宸曄倒是先他一步開口了。
「父王，你心中心知肚明，這場婚事我是又多麼勉強，強扭的瓜不會多甜，強硬綁在一起的兩個人也不會多濃情蜜意。既然父王心中早知道兒臣的不甘不願，又何必來要求兒臣一切恪守公眾的規矩禮儀呢？」
宸曄話語逼人，讓宸王一時間陷入了長久的沉默中。這些話語，乍聽之下實在是有些以下犯上，可是冷靜來分析，卻是條理清明，句句屬實。
自己當初為了的前程考慮，不顧他原本的意見私自改選了他的姻緣人選，這是一實事。而他的性子看似溫馴順從，實則反叛強硬自己也是心中清明。
現在耳邊聞着他這般咄咄逼人的話語，實在是讓他一時間難以應對。
「怎麼，父王還想說些什麼，作兒子的，定然一一回答。」宸曄見着宸王陷入深思，倒是更加氣勢洶洶的反問着他。父子二人四目相對，氛圍越發緊張，而作為親眼目睹了這一場來自於父子硝煙的靜妃，則是更為憂心忡忡。
她慌亂之下，心生一計，便猛地一下子不顧一切的向著地面上倒去。這一下，她故作暈眩，頭重重的砸到了地面上，獻血溢出了少許，也總算是將父子二人都逼來了自己的身旁。
「母妃！」「靜兒！」二人的呼喚聲同時響起，靜妃目的達到，便鬆了口氣的暈眩而去……
「咳，這樣的計策，實在是少用為好，畢竟生死難控。」宸琛不著聲跡的輕語道，微不可聞的話語卻被耳朵機敏的葉秋白清楚捕捉。她一愣，轉而看向宸琛，卻見着他的雙眸如同呈滿了幽藍湖水般的深邃難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