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98：善終

牛已經是老牛了...

這家人現在已經盡量不讓寧城去干粗重的體力活，不是他們不願意，而是因為寧城已經老了...

「大黑，走，我帶你去洗澡！」

早上，牛棚。

少女早早的便起來，她想要一日往日一樣坐在大黑的身上，不過卻被身後的父親給攔住了。

「臭小子，大黑都已經那麼年邁了，你還想着欺負他！」父親吃喝道。

少女撅了撅嘴巴，說道，「那有，大黑還是和當年一樣！對吧大黑！」

「哞...」

寧城發出一陣叫聲，此刻的他相比於十年前的他確實蒼老了太多，無論是疲憊的眼神，還是有那逐漸老態的身形...

雖然對於寧城來說十年光陰不過是一瞬，只要他原因，他甚至可以操縱夢境直接到最終那一刻。

可是寧城想要看看，最終的結局。

少女最終還是沒有選擇坐在老牛身上，她並沒有拉韁繩，而是與寧城慢慢的行走在山間的小路上...

她清楚，大黑牛認路。

這似乎是每日寧城最喜歡的場景了。

無論冬夏，小女孩都會幫助寧城清理身上的污垢，日日如此。

「大黑牛，幫你清理完今天，以後我就要進城了。」

來到河邊，小女孩突然開口說道，「父母說我長大了，要去城裏找二叔學做生意，他們不希望等著嫁人...」

「哞...」

不知道為什麼，寧城心裏突然有點煩躁，雖然這是一個夢。

但是一個經歷了十年的習慣，現在突然要沒了。

「哈哈哈，你也捨不得我嗎？」

小女孩捏了捏牛鼻子，隨後說道，「放心吧，我以後會經常找時間回來看你的！」

......

而這一次，小女孩沒有回來過。

時間又過去幾年。

這一年，飢荒。

四處民不聊生，這個國家的人們顆粒無收，莊稼地也旱死了，老天爺就好像是在這些人們開玩笑一般，一整年都沒有下過一滴雨...

而這一戶人家，也變得節衣縮食起來。

這一日，清晨。

小女孩回來了，她的臉上寫滿了疲憊，面色也有些蒼白，跟在她背後的還有一名男子，看其模樣，應該是個商人...

「爸，媽...」

小女孩回來直接扎在了自己父親的懷裏，隨後，她來到了牛棚前，寧城正在休息...

「大黑牛，你沒事真的太好了...」小女孩開口說道。

「哞。」

寧城開口，似乎在回應。

隨後，幾人回到了屋內。

寧城站在原地，他的記憶直到這裏就斷了，因為他知道，接下來這些人要討論什麼。

屋內。

「大哥，你相信我，現在市集裏面很缺牛肉的，況且你家的這一頭牛早就是年邁的老牛了，根本就不能耕種了，何必再浪費時間去養呢？倒不如送到城裏去，賣一個好價格！」

「不行！二叔，你這次回來明明是說有辦法幫助我家的，怎麼會是如此！」小女孩一下子就機靈了起來，無論如何都不想要這個話題繼續下去...

「小冰，不得胡鬧！」

父親皺眉開口，說道，「你先出去吧，我和你叔叔談。」

「爸！！！」

小女孩似乎還想要說些什麼，不過女孩的母親朝着她搖搖頭，無奈她只能選擇出去。

寧城似乎有些驚訝，他探出頭，剛好看到了正在哭泣的小女孩...

小女孩很快擦乾了眼淚，「大黑牛我長大了，不會哭的，我爸媽似乎想要賣了你，我絕對不會同意的！」

說完，小女孩自顧自的解開了寧城的韁繩，然後說道，「你走，你快走！」

寧城搖搖頭，站在原地沒有行動...

「快走呀！」

小女孩也着急了，想要從後面推著牛走...

可是寧城何等龐大的身軀，就算他已經年邁了，也不是一個小女孩能推得動的。

很快的，外面的響動引來了屋內的人。

「小冰！你在幹什麼！」

父親走了出來，當他看到自己女兒竟然想要放牛的時候，眼眶突然微紅，說道，「爸爸不會賣大黑的，你放心吧...大黑也不會走的。」

小女孩聞言，立馬擦拭掉了臉上的眼淚，說道，「真的嗎？」

「大哥！」

背後，哪位商人似乎有些生氣。

「哎...」

「二弟，你成為商人的那一套我學不來，大黑有恩與我家，現在才是我們要報恩的時刻，沒有吃的我會去打獵來補充的，我不會賣的，你走吧，小冰也在家裏待幾天，到時候我會送他回去的...」

「你們...哎...」

男子搖搖頭，隨後留下一些銀兩便離開了。

因為他知道，此時這一戶人家早就窮的揭不開鍋了...

「大黑牛，爸爸不賣你了，你知道嗎？」小女孩很開心，抱着大黑牛又蹦又跳。

寧城內心一暖，在如此貧苦的時期，還能選擇與一頭牲畜共患難，實屬難得了...

這回，寧城並沒有選擇讓天空下雨，因為他想要看一下，最終自己的結局將是如何...

飢荒與旱災並沒有改善。

整整一年的時間，整個國家不知道死了多少了...

若不是小女孩的父親還具備着打獵的能力，或許這一家人也已經餓死了...

清晨。

寧城聽到了一處磨刀的聲音。

並不是他想要醒，而是自己夢境中的那一股執念讓自己醒了...

「你想要如此嗎？」寧城似乎明白了牛的心思，隨後他站起身來，離開了牛棚。

外界，男子正在擦拭著砍柴刀。

當男子發現寧城的時候，也有些驚訝。

「老黑，吵醒你了？」男子笑着搖搖頭。

牛突然跪伏了下來，隨後伸出了自己的脖子，似乎正在等待着什麼...

這一幕在男子的眼中，卻何嘗不是一種打擊...

「老黑，你在干甚！」男子眼眶頓時血紅，他怒吼道，「你想求死？」

寧城沒有開口，因為他知道，這是牛的意願。

「快起來，我是男人，若我連這個家都養不活，那還算得上什麼男人？」男子手中緊緊的握著柴刀，隨後頭也不回的朝着山裏走去...

寧城抬起頭，臉上出現一絲笑容。

「你遇到了一個好主人，也遇到了一個好人家...」

「哞...」

這一聲，並非寧城叫的，而是牛自己叫的...

牛的一生終於走到了盡頭。

而飢荒也過去了。

牛死去的那一日，小女孩沒有回來，因為他不知道，反倒是二叔回來了。

迷迷糊糊間，寧城聽到了一些，似乎是二叔想要拉着這頭死牛去市場上，說不定還能賣一些好價錢，到時候這戶人家也可以做生意...

不過最終，女孩的父親還是拒絕了。

他獨自一人，拖着自己已經有幾分年邁的身子，帶着牛的屍體來到了自己茅草屋旁邊，隨後給牛挖了一個不大不小的墳地...

最終，入土為安...

夢直到現在寧城也醒了。

「有些時候，不僅僅是動物，人心也有好的吧。」

這一夢，讓寧城再次積攢了許多能量。

他於夢中穿梭，又在夢中醒來。。

夢裏的十年對於寧城來說不過一瞬...

而他的實力，也在肉眼可見的暴漲著，這便是食夢獸的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