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生死未卜

封麟的手很小很軟，肉乎乎的，好像稍微一捏就碎似的。

1號不敢用勁，生怕自己會傷到他。

從沒有跟小孩接觸的經驗，讓她有些無措。

喬月把這一切都看在眼裏，拐了下封麟，「還不給阿姨夾菜，你可是男子漢，既然是男子漢，是不是應該好好照顧女生？」

封麟眨著純真的大眼睛，思索了一會，似乎才明白，乖乖的夾起自己碗裏的菜，費勁的伸到1號碗裏。

「阿姨，給你吃肉。」

脆嫩的聲音，讓人不忍拒絕，「謝謝！」

喬月摸了下肚子，坐在一邊偷笑，或許攻克1號的心理防線，還得靠他了。

接下來的幾天，封麟時常跟1號在一起玩耍。

1號從一開始的慌亂拘謹，到後來的應對自如。

已經能很好的跟封麟玩在一起。

她也會經常望着喬月的肚子，想像裏面裝着一個小寶寶的情景。

偶爾還會看的失神，連自己要說什麼都給忘了。

喬月自打有了身孕之後，別的沒長進，心思卻是更細膩了。

她能感覺到，1號心裏壓着一塊沉重的石頭。

可是她不肯說，她便不問。

1號的沉默，並沒有維持多久。

一個星期之後的某個夜晚，晚飯過後，她沒有主動提出回牢房。

喬月感覺到了一絲不對，「你還好吧？如果有事，可以跟我說，只要是帝國之內的事，我都能幫你解決。」

1號忽然轉過頭來，她的臉上有着笑容，卻笑的很凄然，「我自己的事，會自己解決，在昌平監獄的日子，是我這一生最開心的時間，喬月，雖然話有點肉麻，但我還是要對你說聲謝謝，還有……我叫顧嵐！」

喬月眉頭一簇，並沒有因為她告訴姓名而高興，「你要去做什麼？」

顧嵐搖搖頭，「你別問，也別管，現在你不是一個人，不要逞強，如果我有命活着回來，以後金盆洗手，去過平靜的生活。」

喬月神色凝重，「好，既然你這麼說了，我不會阻止你，每個人都有他必須要做的事，盡量活着回來，如果你死了，我不會為你報仇，這也是你的結局。」

她不是心硬之人，每個人腳下的路，都是自己走出來的，雖說外界因素也佔了很在的比例，但最重要的還是自己。

顧嵐如果死在任務中，或者被對方殺死，就是她的結局。

顧嵐微微一笑，「就知道你最懂我，再見！」

夜裏，誰也不知道顧嵐離開了。

在戒備森嚴的監獄里，她能悄無聲息的離開。

甚至連腳印都沒有留下，如何不讓人驚嘆。

古峰早上帶着人趕到顧嵐所在牢房，檢查了一遍，慌不擇路的跑去找喬月彙報。

本以為會迎來好一頓收拾，沒想到，這位姑奶奶只是輕輕的點了點頭，啥話也沒說。

顧嵐這一走，兩個月都沒有消息。

喬月的肚子已經有五個月大，時值冬季。

京都的天氣太冷，封瑾便賠着她回到衡江，相對京都的寒冷，衡江的天氣，無疑要好上很多很多。

五個月的肚子，不是很大，被厚重的衣服一遮，再加上她身形嬌小，根本不怎麼看得到。

封瑾放下手裏的工作，基本都在家裏宅著。

把她交給別人，他不放心。

況且，又有幾個人能製得住她。

喬月這一胎懷的那真叫一個安穩。

即便到了五個月，除了偶爾的胎動之外，也再沒有別的癥狀。

該吃吃，該喝喝，每天早上她還要打一套太極，活動活動快要生鏽的骨頭。

每天照鏡子，都要無數的嘆息。

這肚子裏懷的，哪裏是孩子，根本是炸彈，真不曉得他們每天幹嘛都那麼緊張。

喬奶奶已經過來照顧她的飲食起居，老奶奶其實還是待不住。

但是為了孫女，這點無聊還是能受得。

顧嵐的消息，並沒有直接傳到她手裏。

想也知道，現在誰敢把危險的消息，告訴她。

以她的性子，還不知道要翻起多大的天。

她是無意中，在封瑾的書房，發現一張死亡鑒定書，名字是顧嵐的。

喬月捏著看了有好幾遍，確定沒有看錯，上面的名字也不是同名同姓。

她臉色一沉，返身回去拿上外套就要出門。

封瑾臨時有事出去了，頂多兩個小時就會回來，但是她等不及了。

「丫頭，你這是要去哪？」喬奶奶正坐在客廳，腳邊趴着小白，它是從家裏接過來的，來了之後，適應的很快，也不怎麼叫喚，很聽話，也很懶。

「奶奶，我有點事，要出去一趟，很快就回來。」

「你怎麼出去啊？再等一會，封瑾馬上就回來了，你這樣出去，我可不放心。」喬奶奶看她快步走路的樣子，心都跟着懸了起來。

這丫頭可是一點都沒有懷孕的自覺，也不知是她身體太好，還是肚子裏的小乖乖太乖了。

喬月握住喬奶奶的手，寬慰她，「奶奶，您不用擔心，我又不是去什麼危險的地方，就在城裏轉轉，很快就回來了，您真的不用擔心。」

喬奶奶有點暈車，要不然就把她也帶着了。

喬月自己開車，駛出了小區，直接開到市局。

現在市局裏的人，有一半都認識她。

從一樓走上來，不斷的有人跟她打招呼。

董嘉年很慶幸今天沒有開會，否則他的顏面又得掃地了。

喬月開門見山的問道：「顧嵐的事，究竟是怎麼回事？我要一個確切的答案！」

她怎麼都不相信，顧嵐那樣的人物，會突然死亡，可能嗎？

絕對不可能！

董嘉年穿着合體的jing服，帽子規規矩矩的擺在一邊。

板寸髮型，搭配他日漸冷硬的臉籠，矜貴帥氣。

不說他的官職，就是這長相，這身材，只怕也足以讓整個警局上下未婚女青年日以繼夜的肖想。

「你先坐，也別着急！」董嘉年怕驚著這位姑奶奶，打算採用緩兵之計，先安撫。

以他對封少的了解，說不定那位現在已經在來的路上。

他現在要做的，只是拖延時間而已。

喬月拖開椅子，用力坐下，那動作大的，讓董嘉年眉頭直跳。

在封瑾沒來之前，他得說點什麼，否則這人肯定不罷休。

想了想，他決定從最勁爆的消息入手。

「你知道1號的本名，可你知道她究竟有着怎樣的過去嗎？」董嘉年看着她的眼睛，不敢移開。

喬月撫著肚子，微微歪著頭，「你想什麼說，直接說就好了，不用試探我，不管是怎樣的消息，我都能消化，顧嵐對於我來說，是一個很重要的朋友，這無關相處的時間長短，只是憑心而已！」

董嘉年沉思了片刻，才認真的說道：「她……不是女人，確切的說，她是一個不完整的女人，她是石女。」

喬月被震驚了，雖然她想過無數種可能，但這一個，還是超出了她所有的預料。

董嘉年心情也有些沉重，說實話，他挺同情顧嵐的遭遇。

生理有缺陷就罷了，還是那樣大的缺陷，擱在誰身上都是生不如死。

董嘉年繼續沉聲說道：「她沒有正常女性的器官，屬於先天性缺失，所以她生下來就被父母拋棄，她是在乞丐堆里長大的，因為身體的不同，她受到的非人虐待就太多了，跟吃過的飯一樣多，那樣的場景，就算我不說，你也能想像得到，後來她跟了現在的老大，一直幫他做事。」

「她是在報恩，對嗎？」喬月抓住他話里的漏洞。

董嘉年笑的無奈，「你還真是會抓重點，不管是不是報恩，她犯下案子是事實，她是罪犯，也是事實，現在她死了，其實是最好的結局，你明白吧？」

「我當然明白，但這不是一碼事！」喬月煩躁的擺手，在她眼裏，也沒什麼好人跟壞人之分，有的只是惹她跟不惹她。

董嘉年怕激怒她，緩了語氣，「你現在身子不方便，外面的事還是不要多管，等你把孩子生下來，你想怎麼折騰，我都不攔著，但是現在，還是安份一點吧！」

「你說我不安份？」喬月被他這一句惹惱了，一拍桌子，站立而起，對他橫眉怒懟。

「呃……」董嘉年愣在那裏，他剛才是不是說錯了一句話。

完了，跟下屬們在一起，都習慣了，語氣不自覺就冒了出來。

卻忘了，眼前這位以前惹不得，現在更惹不得。

喬月真的被氣著了，呼哧呼哧的喘氣，「老娘這個月，悶的都快長毛了，天天吃了睡，睡了吃，養的跟豬一樣，你還敢說我不安份？娘的！今天你不把話說清楚，老娘拆了你的辦公室！」

董嘉年被她吼的耳膜發疼，腦門疼的很。

心知說錯了話，只得賠禮道歉。

好在辦公室的門開了，救星來了。

封瑾顯然來的很匆忙，跑進來時，呼吸還是急促的。

他剛剛參加完一個作戰部的會議，一身軍服，還未得及換下，只把帽子拿在手上，領口的扣子開了一個，整個人的氣勢，瞬間就變的慵懶了幾分。

喬月也聽見開門聲，回頭朝他一看，嘴巴一癟，反手指著董嘉年，告狀道：「他說我不安份，說我整天閑的沒事幹，還讓我別來找他的麻煩。」

封瑾的臉色瞬間黑了幾分，惡狠狠的瞪着董嘉年，「你敢說我老婆？」

我操！

董嘉年簡直要含冤屈死，這是要讓他百口莫辯啊！

「喂！領導，你就算搞不清楚，但也要講講道理，話都是她自己說的，我可沒說。」對於妻奴上級，真是讓人抓狂。

護短期間，智商等於零。

封瑾走到喬月身邊，一把摟過她的腰，將她上上下下檢查了一遍，確定無事，才又看向董嘉年，「那又怎樣？不是你的錯，也是你的錯，把顧嵐的資料拿給她！」

董嘉年一震，以為他開玩笑，不是因為那份文件是機密，而是文件上面的敘述太血腥，他就不怕影響胎教？

不過很快，董嘉年就從封瑾眼中看到了異常。

封瑾暗罵他腦子反應太慢，這都聽不明白。

董嘉年又眨了幾下眼睛，反射弧終於迴轉了，「哦……可以拿資料，但現在不行，資料都在資料室鎖著，明天送給你行嗎？」

封瑾也回過頭來輕聲問她，「明天就讓他送給你，快到中午了，奶奶還等我們回去吃飯，你昨天不是說鞋子不合腳了嗎？吃過飯，我們去商場。」

其實哪裏是不合腳，需要去商場。

從她懷孕到現在，吃的用的，什麼都不缺。

東西都是成箱成箱的往家裏搬。

不光是封瑾買，還有其他人。

親戚朋友，都有送。

說帶她去商場，也無非是讓她散散心，找點事做，誰讓封瑾太了解她了呢！

「買鞋子？」懷孕期間的女人，注意力很容易被移開，魚的記憶，「可是我想再買幾件內衣，你買的那些，我穿着不舒服，還有……要重新買個枕頭，現在的這個太高了，我枕着不舒服，還有……還有……」

封瑾拉着她，走了出去，聲音越漸小了。

董嘉年摸摸頭上的汗，感覺自己在太陽底下跑了幾公里似的。

封瑾並沒有帶着喬月去商場，半路上假裝接到家裏打來的電話，兩位老人都在別墅，等着他們回去吃飯呢！

這一耽擱，喬月就把顧嵐的事給忘了。

她現在忘性是真的大，而且注意力很容易被轉移。

喬奶奶現在負責照顧喬月的飲食起居，老人家又沒別的事，於是把全部心思都放在研究菜上。

老人家雖然做了一輩子家常菜，但是對於新鮮的菜式，還是很樂意嘗試，每天都變着花樣做。

封老爺子也經常過來蹭飯，他現在也回了大院，離喬月這兒近點，時常能過來看看。

家裏就交給喬陽跟喬安平，喬陽定親的日子已經算好了。

就在兩個月之後，得趕在喬月生產之前把婚事定下。

吃過午飯，封瑾便陪着喬月上去睡午覺，得看着她睡。

喬月刷了牙，脫了外衣，躺在床上。

沒了厚重的衣服，肚子突出就很明顯了。

封瑾一直盯着她的肚子，盯的眼眶發熱。

那裏懷的是他的孩子，他的血脈，從她的肚子裏誕生，這就是他們二人血脈的延續，這感覺，真的很奇妙。

「你也睡啊！這樣抱着不舒服！」喬月躺在他身邊，拽着他的衣服，把他往下拉了拉，嘟著嘴，跟他撒嬌。

習慣了有人在身邊，就再也沒法一個人躺在孤零零的被窩入睡。

「嗯！」封瑾脫了外套，躺進被子裏，他身上只一件襯衣，但是依舊很溫暖，光是貼着衣服，就能感覺到溫度。

喬月一條腿搭在他身上，手臂橫過去，抱住他的腰，臉在他的脖頸處蹭了蹭，終於找到她最喜歡，最習慣的位置，閉上眼睛。

本來還打算再問問關於顧嵐的情況，但是不過三秒之後，就已沉沉的睡去了。

封瑾等着她睡着，才微微側過身，一隻手放在她的肚子上，感受着裏面的小傢伙。

自從有了胎動之後，只要是兩人單獨相處，他便喜歡這麼做。

每每裏面的小傢伙，給他回應，都能讓他激動好半天。

傍晚的時候，封瑾照例拉着喬月外出散步。

喬月體力好，也沒有感覺到任何不方便的地方，如果不是封瑾看着，她還得蹦蹦跳跳呢！

秋天的傍晚，因着白天的好天氣，這個時間，正是欣賞火紅晚霞的好時候。

這一片高端別墅的旁邊，是一個人工湖，湖水從江里引流過來，水質不是很在好，後來經過人工改造，種了荷花，睡蓮，四周都種上樹，才好一點。

出來散步的人也不少，能住在這裏的，非富即貴。

－－－－－－題外話－－－－－－

國慶出去遠，五號回來，六號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