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9章 形勢危急
弓盧河（克魯倫河）發源於肯特山脈東北部的不兒罕山，向南穿透整個肯特山脈之後，在達爾汗山北麓折而向東，流向肯特府（溫都爾汗）。
碩壘拼湊了五千騎兵，從肯特府出發，溯弓盧河而上，穿過重重疊疊的肯特山，從肯特山西麓進入圖拉河流域，切斷庫倫地區的袞布主力後路。
為了殲滅土謝圖部的騎兵，收攏土謝圖部女人、牛羊河財物，碩壘準備拼了。
在騎兵數量不足的情形下，堵擊土謝圖部的主力，本身是一件非常危險的事，「窮寇莫追」!
一旦袞布戰敗，西北方向是他唯一的出路，碩壘抄了他的後路，兩部乃至兩人，肯定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非要堵擊袞布，應該用騎兵數量更多的虎騎兵、狼騎兵、鷹騎兵中的一支，這三支騎兵除了本部三千專職騎兵，還在各地的屬地上招募了數千騎兵，人數都有七八千。
但高立功、王俊卓、羅文峰都是第一次進入漠北，並不知道確切的路徑，碩壘自告奮勇，主動要求長途奔襲去截擊袞布的後路。
雖然危險，但也會有收穫，沿途可以殲滅土謝圖部的零星殘部而獲得補給。
碩壘並不擔心沿途的屠殺會驚動袞布，數千騎兵壓境突襲肯特山，要完全瞞過袞布，幾部是不可能的。不過，袞布被天命軍追殺，戰鬥一場，人數應該沒有優勢了……
庫倫。
虎騎兵、狼騎兵、鷹騎兵從東、南方向完成了對庫倫城的包圍，第三營第五師殿後，第三營的步兵，主要承擔運輸糧草的任務，這次是主動進攻，步兵的速度跟不上。
袞布已經從空氣中嗅出了危險，但他無法撤退，要撤退也來不及了，女人、牛羊從四面向庫倫靠近，帶着女人、牛羊撤退，根本不可能甩掉追兵，丟下女人、牛羊，部落別說發展壯大，連生存都是問題。
既然戰鬥不可避免，那就在自己最熟悉的庫倫進行吧!
土謝圖部的騎兵，收縮至圖拉河北岸，老弱、婦孺、牛羊集中在小小的庫倫城周圍，其實庫倫並不是具有防禦功能的城池，而是一座大型的寺廟，是法王羅桑丹貝堅贊的坐禪之地。
聚集在庫倫周圍的牧民，差不多有兩萬了，人可以吃牛羊肉，牛羊怎麼辦？如此小的空間，根本沒有足夠的牧草。
如果天命軍選擇圍困庫倫，也可以將庫倫的土謝圖部困死。
袞布雙目充血，心中卻是異常焦急，戰爭已經不可避免，那就早些來吧!
天命軍似乎聽到了袞布的召喚。
鷹騎兵率先渡過圖拉河，逼近庫倫，與第三營不同，三隻草原騎兵都沒有軍餉，但虎騎兵、狼騎兵組建很早，參加過多次征伐，有大量的斬獲，但鷹騎兵組建之後，華夏對待蒙古科爾沁部，基本上以招撫為主，並沒有以前那種隨心所欲的戰鬥。
鷹騎兵的將士，並沒有多少余財，他們必須在戰場上尋找斬獲做為軍餉，這一次征伐漠北，就是羅文峰主動提出的。
袞布一面派出遊騎盯着天命軍的各部騎兵，一面整頓騎兵，隨時準備作戰，附近能集中的牧民、壯丁，已經全部來了，路遠一時無法趕到庫倫的，他知道指望不上。
游騎不斷傳回訊息，虎騎兵、狼騎兵從東、北方向庫倫逼近。
三部騎兵超過兩萬，足足是土謝圖部的兩倍，袞布原先心存的一絲僥倖，這時候已經蕩然無存。
草原上作戰，沒有城牆依託，完全就是混戰，沒有戰法、技法，在戰鬥力相近的情形下，戰爭的勝負除了將領的兇猛、強悍之外，主要依靠數量，人多勝人少!
天命軍騎兵的數量的土謝圖部的兩倍，這仗還怎麼打？
除非天命軍都是孱弱的漢人!
然而袞布知道，天命軍的這些騎兵，都是草原騎兵漢化的，漢化的是騎兵的身份，但他們依然保持着草原騎兵的戰鬥力。
袞布的長子察琿急匆匆掀開滾簾，一陣風似的闖進來，「阿爹，我們不能坐以待斃，天命軍三部各自為戰，孩兒願意帶着主力先擊潰一部……」
「各個擊破？」滾簾的眼中閃出興奮的光芒，但瞬息就消失不見，微微搖著腦袋，目光卻是定在察琿身上。
察琿被盯得發寒，險些打了冷顫，比千軍萬馬包圍還要緊張，「阿爹？」
「察琿，即便我們集中全部騎兵，也難以擊潰天命軍的一部，天命軍任何一部，都有七八千騎兵，我們不過萬餘騎兵……」袞布的臉上顯出痛苦之色，他有些後悔，當初要是做出歸順天命軍的決定，或許就不會面對如此困局，其實，漢人與蒙古人，也沒多大區別，不過是改換漢名，一樣在草原上放牧，一樣過着自由自在的生活，萬一遇上強敵，漢人會提供保護，要是遭受白災黑災，漢人會用糧食接濟……
人間沒有後悔葯，世上儘是後悔人!
「阿爹，我們怎麼辦？」察琿的信心霎時被擊潰，「難道我們和貪生怕死的碩壘一樣，也要歸順華夏？」
「來不及了，天命軍的騎兵包圍了庫倫，我們現在便是想要歸順，他們也不會放過我們，」滾邊臉上露出
一絲苦笑，「都是我一時之氣，沒能看清形勢，害得大家跟着受苦，察琿，你快走，或許這是最後的機會。」
「走？」
「走!」袞布起身，聲音異常堅定，比當時拒絕吳克善還要果決，「我給你三千騎兵，你立即向西突圍，投奔扎薩克圖部的素巴第，看在同源的份上，他一定會收留你們。」
「為何不向北突圍？」
「北方荒涼，養不活更多的人口，你去北方，必然和當地的牧民發生戰爭，我們已經傷不起!」
「天命軍要是繼續攻打薩克圖部呢？」
「那就再向西，投奔準噶爾部，準噶爾部人口多、牧場大，漢人一時半會無法征服，」袞布抬起頭，目光盯着察琿，「如果準噶爾部也不能阻擋華夏的步伐，這些勇士們就靠你了，帶着他們尋找一塊寧靜的牧場。」
「不，阿爹，我不走!」
「滾!」
察琿手上的指節「咔擦」直響，咬着上下牙，「阿爹，我們一起突圍吧？」
「我不能走，我走了，部落中的女人、孩子、牛羊怎麼辦？沒有女人孩子，部落就沒有希望，沒有牛羊，部落只能滅亡!」
「阿爹？」
「快走，遲了就來不及了!」
察琿哀求道：「阿爹，我們一起走吧，留在庫倫，有女人、孩子和牛羊拖累，你再也沒有突圍的機會!」
「阿爹是扎薩克圖汗，他們不敢把阿爹怎麼樣，」袞布眯縫着眼，佈滿皺紋的臉上，顯得非常疲憊，「華夏是要控制漠北，而不是斬草除根，殺了阿爹和土謝圖部的牧民，庫倫周圍將是一片荒漠，沒有賦稅，沒有人口，華夏要漠北做什麼？」
「阿爹？」察琿還是不放心，「要不，孩兒帶一千勇士突圍，天命軍集中在東、南，或許北面也有天命軍，但他們不可能繞道西面……」
「不，西面也有天命軍，」袞布擺擺手，「或許是膽小如鼠的碩壘給天命軍做了嚮導，西面已經出現了天命軍的身影，你帶三千士兵，或許不能擊潰天命軍，但突圍應該不成問題!」
「阿爹？」
「走吧，快走!」袞布將察琿推出大帳外，等到察琿已經走遠了，他在心中喊了一句：「察琿，好好對待部眾，給土謝圖部留點種子……」
即便察琿能突圍出去，只有三千勇士，沒有孩子，沒有女人，沒有牛羊，他們將如何生存和繁衍？
這些後事，他已經管不到了，甚至看不到了，他本想讓察琿帶一些女人突圍，可是天命軍既然越過肯特山直插庫倫西北，怎麼可能讓察琿輕易突圍？或許察琿能突圍西去，但隨軍的女人，不可能跟着察琿安全離開……
袞布在煎熬中等待了大半日，剛剛吃過午飯，游騎接二連三傳回訊息，天命軍距離庫倫，已經不足二十里!讓袞布失望的是，天命軍的虎騎兵、狼騎兵、鷹騎兵，分別從東、北、南三面包抄過來，齊頭並進。
分兵!
要想保住庫倫，保住土謝圖部的女人、孩子和牛羊，只能分兵迎戰，但每一個方向，兵力都是絕對的劣勢。
袞布也可以集中所有的騎兵，從某一個方向突圍，但集中在庫倫的女人、孩子和牛羊，一定會成為犧牲品，天命軍在庫倫撲了空，一定會將怒火撒在女人孩子身上……
西面倒是有一個口子，可是察琿向西面突圍，無論如何，不能將天命軍引向西方。
袞布分兵尚未結束，天命軍三支最精銳的草原騎兵，已經從三個方向向庫倫撲過來，來不及了，其實已經沒有分兵的必要了，天命軍並沒有試探性進攻，而是直撲庫倫，鋪天蓋地，漫山遍野，土謝圖部最精銳的游騎都嚇得四散而逃。
如果不能擋住天命軍的第一波攻擊，庫倫周圍的大帳，瞬間便會被攻破，女人孩子牛羊怎麼辦……袞布明知道難以抵擋天命軍的攻勢，卻還是心存僥倖，他的彎刀指向天空，硬著頭皮帶着勇士們迎向氣勢洶洶的天命軍……